沈鴻影道:“人妖畢竟不兩立,我並不奢求你能不求回報的幫我,世間上亦沒有這樣的人。你覺得如何,這條件能行不能行?”
白明溪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怎麼知道你是否是騙我?”這個沈鴻影讓人這般看不透,白明溪不能不多加小心,若是普通的人,即便沒有回報她亦是會幫的。只是沈鴻影是隻妖,而且是與靈墟派有關的妖。至今爲止,白明溪只知道靈墟派想要奪得《河圖》,誰知是否還有更深的陰謀在裡頭?
沈鴻影道:“我若是想要騙你,我又何必將你帶來此處。若是讓你們修仙之人發現了這個洞窟,你們豈不是要率領着修道之徒將這裡一舉遷滅?”
白明溪反問道:“你怎知我不會?”
“你不會的。”沈鴻影笑了,眉眼彎了起來,“你很善良,你若不善良便不會在洞庭湖中爲了一隻小小的水銀狐便與那些師兄同門大大出手。”
白明溪驚道:“你如何知曉?”
這可是三年前的事情,這個沈鴻影怎麼會知道?!
沈鴻影搖了搖頭,似乎不肯說的樣子,然而過了一會兒,他感慨道:“真是傻孩子,當你踏入修仙界之後,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耳目之下,你只是不知道罷了。此事我不能多說,你該知道意味着什麼,以後行事要多加小心。”
白明溪愈來愈疑惑,她覺得自己身邊縈繞着無數的謎團,那麼多,那麼重。
她沉默良久,考慮過後,答應道:“好,我可以幫你,但是要如何幫?”
沈鴻影搖頭表示不知,他道:“神兵利器豈由一介妖物能窺探的?我只知其強大,卻不知其如何強大。《河圖》神兵只有所有之人能明瞭,因此尋找靈界之事還需你多加費心。”
即便白明溪想費心卻不知該如何費心。
白明溪只能先答應下來,回去之後再好好研究一番,她道:“好,日後尋到蛛絲馬跡,我便再來找你。”
沈鴻影點頭,“如此,多謝。若能將我族人送回靈界,他日鴻影必將涌泉報答。”
白明溪笑了笑答道:“我且回去盡力試試再說。”
“好,我先送你出去。”沈鴻影頓時彎腰化成了獸形,讓白明溪爬到它的背上去,“在羣妖的地方待久了會讓你沾染上妖氣,讓別人發現便不好。”
她翻身坐上了狐狸的背脊,只覺那狐妖的毛髮鬆軟柔順,不自覺地多摸了下。才忽然想起今日君扶蘇在神兵閣中並未發現沈鴻影身上的妖氣,心中奇怪便問了出來,她問道:“想必今日那個蓬萊仙宮的弟子已不是第一次見你,他修爲高深,難道並沒有發現你身上的妖氣嗎?”
狐妖在空中輕輕一躍,白明溪只覺兩邊的風景飛速一般的向後移動,不一會兒他們便躍出了洞穴立在樹林之中。白明溪從狐妖的身上躍下,只聽見它道:“我的妖氣在白日裡本來就弱,而且帶着法器便掩蓋身上的妖氣,就算修爲再高也不能發現出我。”
此時古觴已不再樹林之中,漆黑的樟木之間瀰漫着幽然飄渺的霧氣,如今已是深夜,林木之間的瘴氣濃重得很。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只覺得這些瘴氣有些怪異,可是她亦感覺不出怪異在何處。
狐妖頓時又化成了沈鴻影的模樣,他將一個用冰晶凝練而成的鏈子戴在了白明溪的頭上。那鏈子繞在她那寬闊的額頭上,系在她的髮髻中,那冰晶冰冰涼涼,讓白明溪眉目清醒。
“這是……”
沈鴻影道:“這是帝女冰魄,戴在身上別人不能輕易看出你的修爲。近日修仙之界會有大事發生,你戴在身上會有好處。這東西便是報答你今日答允之恩吧,他日你有何需求便到神兵閣來找我,我定義不容辭。”
白明溪問道:“天下的避水之物,只有避水珠嗎?”
沈鴻影見她仍對那避水珠不死心,笑道:“今日那公子要送你,你又不願收,現在倒是又來向我討要。”
白明溪搖搖頭遺憾道:“本是相送他人之物,我如何能收下。”
“避水珠當真是稀有的,他那一串珠鏈上的避水珠皆是由那公子帶來讓我打造。饒是我有心尋求,百年之中亦找不到幾顆。”沈鴻影看着白明溪,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本想說什麼,忽然轉了口道,“你既然與這避水珠有緣,他日從何處得來也未可知。”
什麼意思?白明溪不明白地看着他,沈鴻影只是再笑,笑得愈發意味深長。凡人之間的男女情愛他如何插手,只能在旁笑而不語了。
見他不答,白明溪也不細究,眼見天色已晚,便向沈鴻影告辭,御劍回了洞庭水宮。
水宮中夜深人靜,她也不好回去打擾,隻身穿過十層湖底,而湖底下宮宇的蒲團前沒有一個人,青霓似乎仍在水宮中沒有回來。
既然答允了沈鴻影的事情,白明溪定然說到做到。即刻坐在奼紫嫣紅的珊瑚叢中,靜心進入識海,捧起《河圖》細看一番,只是將上面所言理順了一遍,也未找出沈鴻影所說的山林靈界。
不知不覺中,天已大亮。
水中忽有一陣靈氣的波動,白明溪退出識海,睜開眼睛卻看見師父青霓的劍靈環夙站在她的面前說道:“明溪,主人讓你即刻前往水宮的正殿一趟,衆弟子皆在那裡等候差遣。”
不知發生了何事,白明溪只是點點頭,不敢有片刻的耽誤。
清晨即刻召集衆弟子並不是常有的事情,想必水宮中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白明溪進了正殿,已見各位師兄姐弟均就位,她給掌門與各位師父師叔行過禮便退到了青霓的身後。
青霓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並未說什麼,依舊半垂着眸子,靜靜地坐在上座。
掌門見人已到齊,說道:“近日修仙界事端不端,若是稍微留意的弟子,想必也知是靈墟派的弟子所爲。雖然他們三年前曾到我洞庭水宮,並未引發事端,可近日諸多門派接二連三地丟失了派中寶物,條條證據指向靈墟派。大家也知道靈墟派並不算是什麼正派,他們派中弟子修習的修術道法沾染邪魔之氣,狂妄狠厲的人諸多,人人作惡多段。尚有靈墟派在深海龍淵屠殺龍族招引邪魔一事更是引起修仙諸派非議,他們惡行連連,遭人厭棄,爲了將它們就地正*法,丹霞派向諸派號召人手前去剷除邪魔之派靈墟。我與你們四位師叔多日商議,決定加入討伐靈墟派一戰中。”
頓時上座下位的幾千名弟子皆行禮齊聲道:“弟子謹遵師命,聽後掌門師父的差遣。”
掌門又道:“我洞庭水宮聯合幾大門派的弟子不日前往靈墟,只是靈墟派弟子的魔道高深,即日起衆弟子需閉關修煉爲討伐靈墟派一戰做準備。”
千名弟子興致勃勃地應道:“是!”他們日日皆在水宮之中清心修煉,早已厭惡了這樣的生活,如今得以離開水宮爲水宮的榮耀出力,自然是各個躍雀。不過也有不少見識過靈墟派厲害的弟子,他們心中不大情願,但也希望閉關之後自己的修爲能突飛猛進更上一層樓,否則討伐一戰的功勞均被人搶去,那該如何是好?
掌門又道:“所有膝下真人的弟子皆需前往領導,所有弟子必須聽後嚴峰差遣。討伐之事不是兒戲,靈墟派強盛定會有傷殘,‘凝力’修爲之下的弟子待在水宮中待命。”
洞庭水宮中的弟子修爲並不高深,篩去“凝力”修爲之下的弟子能前往靈墟派的也只有幾十人而已。
蘇譽忽然站出來說道:“掌門,弟子以爲明溪師妹年紀輕輕,未經世事,行事多半莽撞一些,此次討伐可不必讓她前去,而是留守水宮待命即可。”
白明溪看見他便想起在荊棘城中聽到的那些事情,心中五位陳雜,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只是垂眸不語,卻聽到殷珩哼了一聲說道:“未經世事便是要多多歷練還好,修爲是我幾個中最高的一個,沒有她坐鎮,洞庭水宮可少了一把鋒利的劍刃呢。”
殷珩滿嘴中皆是諷刺之語,白明溪聽在心中只是默默地笑了笑,也未說什麼話,凡是有掌門與她師父定奪。
霜寒站在青石真人身後道:“殷珩師姐如今倒是肯定了明溪的實力呢,明溪的劍刃是鋒利,就是太善良好心。可不比殷珩師姐的劍,因鋒芒大盛,卻到處捅簍子,之後還讓別人幫着善後。”霜寒可沒有從其他弟子口中少聽,在湘江之事中殷珩太過跋扈引來麻煩的事情,見她諷刺白明溪,少不了要幫她回嘴幾句。
“你!”殷珩頓時氣結,瞪着霜寒半天說不出話來。
掌門斥道:“住口!同門師姐妹,你們說話之間何必滿口諷刺之意!”
殷珩與霜寒互相瞪了一眼,低頭地掌門說道:“是,弟子知錯。”但看兩人面容上的表情,根本沒有一絲的悔過之意。
殺戮之事白明溪並不喜歡,但是討伐靈墟派有諸多門派的高人前往,白明溪想也許可以乘此打聽“水玉”的下落。
蘇譽不讓她去,不知道是否有靈墟派的陰謀在其中,只要一想起在辰皇藥鋪中聽到的那些話,她心裡便不舒服。她知道沒有證據是不能妄下定論的,可是她心中始終不由自主地往那處去想。
掌門詢問地看向自己身邊的青霓真人,白明溪不知道青霓真人臉上的表情是如何。她只是聽到,她的師父說:“靈墟派一事,明溪不必前往了。”
白明溪吃了一驚,不想始終默不作聲的師父竟然會提出這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