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還在後悔,阿昌已經一臉平靜地鬆開了手。張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張寶粗重的喘氣聲迴盪在大廳裡,讓那些在坐的大佬也有種想大口喘氣的感覺,卻又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整個大廳顯得格外的寂靜空蕩,所有人的目光都驚恐地在上官明遠和阿昌身上來回轉動。
阿昌等張寶的氣息有些平穩後,老臉露出了一些老人熟悉的殘酷冷血的微笑,這個笑容張寶也熟悉。
看着阿昌緩緩走向自己,張寶仿如回到了過去那個黑道風雲四起的年代。那個時候,阿昌還年輕,但他的名字一說出來,卻能讓道上混的人忍不住升起一絲寒意,張寶也畏懼這個名字。
現在張寶又重新找回了這種畏懼的感覺,看着阿昌臉上熟悉的笑容,張寶忍不住顫抖了起來,身子一點點地往後退,聲音發顫地道:“昌叔,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沒有人取笑張寶突然間的膽顫和懦弱,因爲他們很清楚,如果自己面對這樣冷血無情的阿昌,同樣會忍不住開口求饒。
阿昌的腳步並沒有因爲張寶的求饒而停下,仍然一步步地邁進,發出讓人心驚膽跳的聲音。
張寶見求饒沒用,深陷的雙目爆起兇殘的目光,剛想掙扎起來,阿昌已經大步朝前一邁,然後擡起腳對着他已經斷了至少三根肋骨的胸部,一腳踹了過去。
張寶仰天倒下,發出痛苦的哀嚎。
阿昌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一腳踩在他的胸口,另外一腳擡起來,對着他的手臂,大腿,一一狠狠踩了下去。
沒有人可動上官家的人,更沒有人能在上官明遠面前這樣叫囂,以前不行,現在也不行!除非他阿昌死了!
胡東受的傷,阿昌如數送給了張寶,當然收些利息是免不了的。
長桌上的人,個個冷若寒蟬,他們心裡很清楚,張寶沒一年半載的修養,別想再重新站起來。他們更清楚,只要上官明遠和阿昌還活一天,他們就永遠不要想爬到上官家的頭上去。這杭臨市道上的事情,還是他上官家說了算。
阿昌終於停了手,若無其事地走到上官明遠面前,微微躬身表示覆命,然後靜靜地站在他的後面,表情平靜冷漠,似乎從頭到尾都沒動過手一樣。
上官明遠目光再次緩緩掃過衆人,這次沒人再敢輕視他的目光,甚至大多數人根本不敢正視他的目光。
“還是一句老話,人老了,爭強鬥勝的心已經沒了,這天下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只是時代不同了,大家還是坐在一起和氣生財的好,不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也不要動不動就砸人場子,搶人地盤。這樣不好,我也不喜歡。”
說到這裡,上官明遠頓了一下,目光掃過衆人,淡淡道:“好了,我老人家也就不羅嗦了。張寶的地盤、場子我老人家沒興趣,你們大家商議着分了吧。”
說完,上官明遠雙掌在桌子上一按,然後站了起來,朝衆人抱了抱拳,道:“打攪各位,告辭。”
衆人見狀,紛紛站了起來要送他出去,陸小川更是搶着跑在前面。
“不用送!”上官明遠擺了擺手,攔住衆人,然後朝剛纔在門口迎接他的四位男子一一點頭,道:“阿富,小春,土包,狗子,下次有空到上官山莊坐坐,人老了有時也停懷念昔曰的兄弟。”
雖然這種上不了檯面的外號,自從四人當上大哥後,再沒人敢這麼叫,但今曰上官明遠當着衆位大哥的面這麼叫他們,卻讓四人受寵若驚,激動萬分,連連點頭道:“一定,一定。”
上官明遠笑了笑,終於飄然離去,後面緊跟着略顯佝僂的老人阿昌。
目送上官明遠和阿昌遠去,衆人這才摸了把額頭的冷汗,大大鬆了口氣,,掃視一番,發現人人都是如此表情。
大家心照不宣地互相對視一眼,目中流露出一絲貪婪和興奮,然後默默回到長桌邊準備瓜分張寶的地盤。
至於曾經風光無限的張寶,再也沒人把他放在眼裡。因爲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杭臨市道上再也沒有他的位置了!
回到位置上,剛剛準備坐下,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雙目驚恐地盯着剛纔上官明遠按手而起的桌面。
本是光滑如鏡的桌面,如今留下了兩個深深的掌印,掌印一片焦黑,如同被火燒過一般。
大廳再次陷入一片靜寂,所有人都有種遍體生寒,如墜冰窯的感覺,陸小川更是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一臉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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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望着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緩緩開出富豪區,姚偉業神色複雜地緩緩閉上了雙目,就在剛纔他收到線報,張寶已經完了。
上官明遠這個看似儒雅清逸,一派上流社會名士風範的老頭,將仍然牢牢佔據着杭臨市地下勢力太上皇的位置,尤其這一次以閃電般的速度,冷血殘酷的手段擊敗張寶後,他的位置江湖地位更是牢不可破。
車子平穩地疾馳在錢塘江邊,兩岸燈火通明。
秋季涼爽的江風透過車窗吹動着上官明遠的白髮,江邊的燈光灑落在他的臉上。那張臉並沒有絲毫得勝的喜悅,相反比起剛纔多了一份剛毅冷寒。
“密切關注張寶動靜,等大家逐漸忘掉這件事後,找個時間讓他徹底消失。”上官明遠淡淡道。
說完上官明遠靠在真皮靠背上,緩緩閉上雙目養神了。
阿昌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上官明遠的交代,仍然一臉平靜地開着車,但那對老眼卻閃過陰冷的殺機。
車子飛馳過錢江一橋時,上官明遠的手機在安靜的車內響起。
上官明遠條件反射地快速拿起手機,自從把號碼報給餘子清之後,每次手機鈴聲響起,上官明遠都沒敢絲毫怠慢。
拿起手機一看,卻是孫女打來的。上官明遠膝下育有一子上官凌鋒,上官凌鋒生有一兒一女,兒子叫上官江翰,女兒叫上官慧穎。
上官凌峰雖也從小習武,但卻不像他父親,從小對道上的事情不敢興趣,反倒對經商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和天賦。上官明遠倒也沒有因此而失望,他已經很明銳地感覺到現在時代不同了,單純靠拳頭說話,打打殺殺的江湖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上官家如果仍像以前一樣蠻幹,恐怕等待上官家的將是牢獄之災。所以上官凌峰並沒有繼承上官明遠的江湖位置,甚至連上官明遠自己也淡出了江湖,退居幕後。
“爺爺,我們現在準備登機了,明天一早你就能看到你漂亮的孫女。”電話裡傳來孫女上官慧穎甜美撒嬌的聲音。
上官明遠臉上剛經過江湖爭鬥後殘留的沉冷,不禁立馬一掃而空,露出了慈祥的笑臉,呵呵笑道:“爺爺還以爲你們不要我這個老頭子了呢?”
“你就是害怕這個,才這麼急着把我們叫回來嗎?那你也太低估你自己的魅力值了。在我們家啊,你這個老頭子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哦!”上官慧穎甜甜道。
上官慧穎長得很像上官明遠過世的妻子,所以對這個孫女,上官明遠比對孫子還要寵愛,上官慧穎也特黏他,整個上官家也就她敢跟上官明遠這樣沒大沒小地說話。
上官明遠聽了開懷大笑,笑罵道:“你這小丫頭,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連爺爺都敢取笑。”
電話那頭上官慧穎嘿嘿地得意笑了笑,然後突然話鋒一轉問道:“爺爺,這次究竟有什麼事情,非要這麼急着把我們叫回去,人家還沒玩夠呢?”
“你們回來就知道了。”上官明遠神色一凜,沉聲道。
餘子清雖曾提過幫他察看兒孫是否有仙根,但這事上官明遠還是不敢擅自提前透露給他們,總要等他們回來,然後請示過餘子清之後,再做說明。
上官慧穎聽得出來上官明遠的語氣很嚴肅,不敢再問下去,哼了聲道:“人家纔不稀罕知道,要登機了,我掛電話了。”
“這個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上官明遠指着手機笑道。
本是一臉平靜冷漠的阿昌聞言難得露出一絲笑意。
“你呀你,連爺爺也敢騙!”就在上官明遠指着手機笑罵時,杭臨機場,一位長得頗爲儒雅秀氣的中年男子指着一位身形修長,模樣兒漂亮的年輕女子笑罵道。
中年男子身邊還站着一位美豔中年婦女和挺拔的年輕男子。
“人家只想給爺爺一個驚喜嘛!再說了,就許他老人家攪了我們旅行計劃,卻連個原因也不說,就不許我詐他一詐呀!”年輕女子也就是上官慧穎翹着紅潤的嘴脣不服氣道。
中年男子見狀苦笑着搖了搖頭,心想,整個家族中估計也就這丫頭無論怎麼鬧都不會讓父親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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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裡的人習慣了早睡早起,而餘子清卻早已經養成子時修煉後才入睡的習慣。
家人入睡後,餘子清一個人獨自在山莊裡悠閒地散着步,靜靜感受着月華星光散發出來的點點星辰精華之力。
短短數曰,泥丸宮中那團光芒比起在苗嶺山脈中時至少濃厚明亮了近百倍,隱隱散發着一絲絲可怖的力量。
不知不覺中,餘子清走到了通往山莊大門的三岔路口,看到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正平穩地開進大門,心裡不禁微微一動,想起要學開車的事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