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妮這邊心思浮動,越想越遠,可是,沙拉斯卻不知道她內心的波動,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比貝爾納家更令露西妮牽掛的地方,暗下盤算一番,正打算出聲之時,卻見露西妮突然翻出銅鏡,取出兩瓶特殊溶液——如此熟悉的場景令沙拉斯一眼便知道,露西這是在聯繫奧瑪大師
果然,兩瓶特殊溶液在銅境鏡面上相互交輝,一片水銀盪漾之中,奧瑪的半身像從銅境之中浮現而出——
再一次年到奧瑪的魔法投影,沙拉斯更加感受到奧瑪的強大,投影才一出現,他便感覺到突然一座大山壓在胸口,讓人大氣連都喘不上來,整個人被壓得平平地,就好像一張薄紙一般,出於自衛,所有的感官都回收體內,集中力量共同抗拒着這股巨大的壓力,露西妮與奧瑪之間的對話在他耳邊迴盪着,時遠時近,似是聽得見,卻又根本聽不懂——他已經沒有足夠的注意力去聽露西妮與奧瑪的交談了。
沙拉斯很清楚,因爲自己已經跨過了六級巔峰的門檻,正式進入感應法則之力的時候,這才能更加真切地感應到奧瑪的強大——那種只有最強大的人才能感應到的無與倫比的強大
露西妮可不知道沙拉斯此時的感受,見着奧瑪,她便是興奮萬端,將近來的一些大事統統向奧瑪了,講到給多羅斯下毒以及破譯神喻碑的時候,尤其興奮,興奮過後,自然就亮出了那張繪有“神眷者之契”的圖,以及關於兩神格外青眼於她的問題。
奧瑪全程靜靜地聽着,及待她說話,這纔回答道:“戰神和生命女神有所求才會有所予,你既然得了,就安心得,他們自是得到了他們想要的。”
露西妮偏了偏頭,呆了兩秒後突然問道:“老師,您到底是什麼身份,爲什麼那麼多三階強人都怕您?似乎甚至就連教皇對您也是有所忌憚?”
“你暫時無須關心這個事情,”奧瑪淡淡應道,“專心破譯神喻碑……”
話及於此,他頓了頓,又接着道:“你的感覺不錯,神喻碑與‘初咒’有一定聯繫,兩相搭配拆解,倒也算是個取巧的方法。”
露西妮又是呆愣兩秒,這才反應過來,所謂“初咒”應該就是玉簡中那串複雜到不行的魔法字符,聽聞奧瑪肯定了她的感覺,露西妮一下興奮道:“真的嗎?我就覺得看到神喻碑的時候,怎麼感覺那麼熟悉呢,原來它們真有聯繫……呀,對了,老師,這個‘初咒’到底是個什麼來歷啊,我怎麼越看越覺得很古怪,和現在有的所有魔法字符好像都沒有傳承和沿襲的關係,我翻遍了所有的資料,都沒找到哪怕有一點類似的父系或者子系的魔法字符。小愚說過,它對‘初咒’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們猜,可能小愚被封印的部分有和‘初咒’相關的內容,可惜了,我的實力不足,不能支持愚者之戒再次解封——老師,我的寒毒已經除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開始魔法修行?”
一連串的話如同機槍掃射一般叭啦叭啦地,就冒了出來,根本不給人停歇和插嘴的機會——估計也只有她才能在面對奧瑪這樣的冷臉時,還能如此侃侃而談……
露西妮話落,奧瑪便挑着自己願意回答的部分回答道:“‘初咒’地位特殊,非一般魔法字符所能媲美,你找錯了研究方向,自是一無所獲,至於魔法修行……等你回到‘獵區’之後再開始也不遲——現在尚不是時候。”
露西妮一向是唯奧瑪的話是從,既然他如此開口,她也便乖乖應了下來。
奧瑪又解答了一些露西妮在鍊金學習上的一些問題後,這才停止了魔法聯繫。他一消失,露西妮這才發現沙拉斯已經躺平在地上,滿頭冷汗。
驚急之下,她傾過身去,一手扣在他的手腕內側,一邊摸上他的頸側,精神力透入他的身體之中,正欲檢查之際,卻突然見身下的沙拉斯猛一睜眼,一雙如大海一般幽靜深邃的眼一下盯上她的,幾乎在她印入他眼簾的一瞬間,似是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將她的心神向下拉扯着,一下滲進他的心神深處,瞬間,只感覺到那平幽遠靜謐之下,無數複雜的情緒就像是大海之下洶涌的波濤一般,內斂而激昂。
露西妮被這突然感應到的澎湃猛地一嚇,如同觸電一般立馬收回手來,由於雙手回收的動作太快,以至於她的重心出現了小小偏差,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要向前傾下,反射性地,她又伸出一隻手來,向下一壓,借力使自己穩住身形,卻不料,這一壓,正好壓中沙拉斯的前胸,將原本要爬起身來的沙拉斯又壓了回去。然而更更悲摧的是,她還沒來得及收回手呢,身後便傳來一個可惡的聲音——
“哎呀呀,看來我來得真不是時候,打擾兩位的好事啦。”希爾貝特一手捉着一本文獻,正雙手環胸靠在露西妮身後的藏書室房門門框處,笑着打趣着兩人。
露西妮聽聞此時,一時惱羞成怒,也不管希爾貝特來做什麼的,轉過身來,隨手便從愚者之戒中取出東西向他砸去,根本沒管自己取出的是什麼,就是一通亂砸,原本努力當自己是“透明獸”的金紅和妞妞見狀,紛紛出爪,幫着露西妮砸人。甚至就連沙拉斯也爬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後,悄無聲息地給希爾貝特下絆子,扯後腿……
如果單單隻有露西妮一人,希爾貝特自然是應付得猶刃有餘,可是金紅、妞妞加入“戰局”之後,他就有幾分狼狽,沙拉斯的“陰手”再加入,希爾貝特只有挨砸的份了。
一翻發泄過後,露西妮定睛一看希爾貝特的模樣,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肚子都疼了,趴在一堆文獻之中,都沒力氣打滾了,就連沙拉斯也不禁微勾脣角,露出促狹的笑容來。
只見希爾貝特頭上纏了兩卷彩花帶,鬢邊斜插一朵大紅花,肩頭則趴着兩條香蕉皮和一塊瓜果皮,衣服上則像是被打翻了的調料盤給撲到了一般,五料六色灑滿一身,還不斷往下滲着水,不少地方粘着果皮,可見這些顏色應該都是各種果子砸在身上後,沾上去的。除了果皮外,衣服上不少地方還掛着一兩朵花或一兩簇草——好好一個英俊的成熟型帥哥被露西妮這麼一折騰,就像是從翻倒的水果攤中爬出來一股。也難怪露西妮笑得如此開心。
希爾貝特眼見兩人兩獸如此無良,沒好氣道:“笑笑笑,笑個毛線,再笑,線索都給你笑沒了。”
“咳咳咳,什麼,什麼線索?”露西妮收聲太急,一時沒注意到,一下被嗆了個正着,一邊猛咳着,好容易才擠出這個問題來。
wWW◆ тTkan◆ ¢ O
希爾貝特有些嫌惡地望了望自己身上的一身混亂,鬆手丟出文獻,說了聲“你們自己看”,然後便轉身走人,看那嫌惡的模樣,應該是去料理那一身的混亂去了。
金紅一甩尾,一條長尾巴一下捲住文獻,然後它一臉諂媚地將文獻遞到了露西妮面前,露西妮伸手揉了它幾下,食間一彈,青之結晶便突然冒了出來,金紅見狀,餓虎撲食般猛地一撲,捲了青之結晶就躲到角落去窩着,生怕跑慢點就吃虧了。
爲了這小家子氣的舉動,露西妮沒好氣地白了它一眼,這纔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回希爾貝特丟下的文獻中去,只見這上面記述了伊利亞斯特家古老的幾種破譯魔法字符的方法,露西妮喜出望外,拉着沙拉斯,立即投入到研究、實驗之中……
就在露西妮和沙拉斯埋頭研究希爾貝特丟下的那份文獻之時,亞米爾則站在城堡的正門前與亞摩斯兩人話別,好是一番你來我往的客氣話之後,亞米爾便乾淨利落地將兩人送出城堡。
亞摩斯與副手策馬離開城堡不遠之後,在一處地勢較高的密林處駐馬回望,只見陽光下,古老的伊利亞斯特城堡就像一座山巒一般,威嚴而不可侵犯。
“亞摩斯,剛纔那個少女是誰?”原本充當亞摩斯副手的年輕男子此時策馬之時,竟比亞摩斯多出半個馬身的身位,從這個明顯的差異以及此人此時說話的語氣,分明可以看出,這人的身份地位竟比亞摩斯還要高
亞摩斯在馬上微微欠身應道:“回四殿下的話,那是露西妮-奧蘭特-貝爾納,於三年前與埃裡託斯的貝爾納家產生糾分,現更名爲露西妮-莫蒂洛-泰爾諾。”
被稱爲四殿下的年輕人聞言微一挑眉:“是她?”
此話落後,便是一陣長久的沉默,亞摩斯小心打量了一眼這位四殿下,便迅速地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安分等待對方的囑咐,只聽不久之後,這名四殿下突然輕笑出聲道:“有趣,真有趣了……看來那班老頭子也不算太沒用嘛,三年前就指定你去向貝爾納家提親……當時還覺得這些老頭子腦抽了呢,原來,算計得這麼精。”
自言自語一陣之後,“四殿下”回過頭來,笑望着亞摩斯道:“你和她挺熟悉?”
“不算熟悉,”亞摩斯摸不清眼前這名年輕人的心思,只能採取比較保守、中庸的回答,“因着要聯姻,曾經相處過一段日子,不過,她對聯姻一事挺排斥,連帶着,對我也一向沒什麼好臉色。”
“嗯……”“四殿下”沉吟一下便道,“看樣子,她對你似乎沒什麼反感的情緒……亞摩斯,有空約一約這位貝爾納……或者是泰爾諾小姐,探探她的口風。”
“是,殿下。”亞摩斯心中雖然唉嘆,面上卻是恭敬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