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第三個星期的第三天,是一個洛雷塔舉國歡慶的日子——在這一天,他們唯一的王儲,可愛的、親愛的、敬愛的菲瑞克王子即將訂婚,作爲今上唯一一位王嗣,菲瑞克因其自小便“威”名遠播的幸運而被國人廣泛喜愛,雖然青春期前後,這位王子也曾經出現一些街頭肆意縱馬之類的惡習,但在洛雷塔國的多數人看來,這些惡習就像臨家調皮小鬼的惡作劇一般,事發時,教訓兩聲,事發後便可以放過的。
菲瑞克即得人心,那麼,在當前老國王久病不愈的情況下,這位王儲的上位,自然是衆望所歸的——一個婚禮不僅代表着一個新的家庭的誕生,也代表着男子在各方面都足以獨當一面,而洛雷塔國人心目中的“幸運小王子”也將從這一次訂婚後,開始作爲一名有擔待的成年人出現在國民眼前。
訂婚禮當天,一大清早,整個納沃什就已經沸騰了起來,無數當地居尼,以及從外地趕來的觀禮者都換上了最華麗的衣服,走上街頭,向着納沃什的生命女神神殿集中——伊比利亞王室一向篤信生命女神,所以,幾乎一切正式儀式都是由生命女神神殿進行主持的。這次的王儲訂婚禮也不例外。
不只神殿外的大廣場上聚集的無數人的,就連城中的兩條主要幹道邊也擠了許多人——這兩條主幹道是王儲與王儲妃從自家前往神殿的主要通道,從前兩日的時候便已經全程戒嚴、並由王室護衛隊以及納沃什守備部隊牢牢地看護着。
清晨七時許,一對新人將出發前往神殿,在生命女神的見證下訂立婚約,然後接受主教的祝福與洗禮,在此過程中,有資格進入神殿中的只有新人雙方的親人。婚約確立完畢之後,這對新出爐的未婚夫妻將乘坐王室專用馬車,沿着特定的路線繞城一週,向世人宣告他們的關係,同時,也是讓國民得以監督這對洛雷塔國未來地位最高的夫妻。
訂婚時間不長,當生命女神神殿殿頂的巨鍾“鐺鐺鐺”地開始敲洛雷塔最喜慶的“九聲鍾”時,神殿之外便響起一陣山呼海嘯般的祝福聲——他們可愛的王儲總算有了一位出身名門、立身正派、心意相許的未婚妻了
夾雜在人羣間,露西妮一行人此時滿耳都充斥着震天的歡呼聲,觸眼可及到處都是滿面笑顏的人、醒目的標語條幅、無數的揮舞着的小國旗……在這樣的一個歡欣鼓舞勝於一切的氣氛當中,過於平靜的五人組合自然顯得尤爲顯眼,可是,他們可顧不上其他人目露奇怪的注視,露西妮、沙拉斯、維達、泰倫斯都把目光轉向菲利的平凡大叔臉——今天所謂訂婚的人可是菲瑞克-伊比利亞,就算日後菲利真得“奪”回了這個位置,可是,菲瑞克王儲與幕塔家蘇琳娜的婚約卻是已經公諸天下,想改也改不了的。
菲利望着神殿大門,滿臉嚴肅,當四人將目光集中到他臉上時,他的脣線微微一緊,不過,終是沒說什麼——在現在這樣的環境中,就算他出聲說出,大家也是聽不見的。不過,他的眼神卻在示意大家將注意力集中到今天的主角們身上。
恰時,人羣中的歡呼聲再一次攀上新的高潮,而菲利的眼中也閃過一抹厲色,衆人回頭望去,果見神殿大門已經打開,盛裝的“菲瑞克”和蘇琳娜正在向人羣揮手致意。
菲利狠狠地盯着這對新人,神色平靜中帶着些許狠厲,只十數秒,他便完全收斂了心神,轉身走人,露西妮四人見狀,自然各種無奈聳肩,也跟着菲利擠出人羣。
遠離人羣后,泰倫斯輕輕拍了拍菲利的肩,安慰道:“大家都已經做好了準備,你一定能要回屬於你的東西的。”
菲利微微勾了勾脣,露出一抹笑來,點點頭道:“我知道。”
夜幕降臨,氣溫也隨着日頭的消失而逐漸下降,可是,整個納沃什的狂歡氣息卻是一點也沒降溫的,甚至還隨着各種文娛表演的開展而有不斷升漫的趨勢。當普通百姓在街頭巷尾狂歡之際,貴族們卻都紛紛正裝出發,向皇宮涌去,無數的馬車從納沃什的各個角落出發,將這個有名的旅遊城市堵了個水泄不通——雖然納沃什的城外交通常有“堵車”現象,但城內的立體式交通卻一向發揮了極其有效的分流人羣的效果,所以,城內幾乎是看不見堵車的情況的,而今,終於因太多車馬入宮,使得交通出現了癱瘓現象……
華服麗影,杯觥交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恰到好處的喜悅歡愉,既顯得喜慶,又保持了貴族特有的矜持,推杯換盞之間,各種寒暄聲、恭維聲交錯呈現,使得整個宴會現場呈現出一種極喜人的盛世風華。
露西妮拎着一杯淡酒,面帶着同樣標準的笑容,目光中透出的卻是幾分不耐與煩躁。
“鐺,”一聲脆響響起,露西妮的酒杯被另一支酒杯輕輕碰了一下,順着相觸的酒杯望去,只見沙拉斯面帶安撫地對她笑着,雖未說什麼話,但那溫暖的笑容卻已經能夠令人不自覺地心軟。
露西妮微微一笑,一手持杯回碰了一下他的酒杯,另一隻手則放進沙拉斯厚實的大掌中,仍由他把玩着。
這是王儲訂婚晚宴的現場,也是他們準備發動行動的舞臺,事前,他們五人對每一個細節都進行了認真的推敲,各種備案也準備了一大堆,可是真正事到臨頭的時候,卻是誰都不知道空間會發生些什麼事的——露西妮從這天傍晚開始就出現了浮躁的現象,具體原因爲何,她自己也並不是太明白,按理,經歷了各種事件的她,壓根不會因爲緊張而浮躁,可是,她卻的的確確地浮躁了,浮躁得連沙拉斯都若有所覺……
就在沙拉斯藉着把玩露西妮左手的機會,慢慢安撫她的情緒時,唱名聲報出了一個露西妮十分熟悉的名字——
幕塔二等子爵攜妻貝爾納氏及幼子晉見……
轉頭望去,果然是凱瑟琳一家三口,其中,凱瑟琳的丈夫小雷讓-幕塔卻正好是露西妮等人此次特別關注的對象——洛雷塔國的當今宰相雷讓-幕塔名下七八名孫輩,其中,唯有這位長子的麼孫最得老雷讓-幕塔的疼愛,甚至在取名時,取了與自己相同的名字,以期希冀小雷讓-幕塔能夠承襲老雷讓-幕塔的宰相之位。所以,小雷讓-幕塔經常能夠被委派到一些重要任務,而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裡,身爲禮事部主要負責人之一的小雷讓-幕塔自然負責兩頂王冠的傳送和保存工作……
盯緊小雷讓-幕塔,避免他更換或者對花神冠作手腳,便是露西妮五人此次行動的一個重要任務
露西妮的注視在衆多同樣對小雷讓-幕塔一家關注的視線中,其實並不顯眼,但不知爲什麼——也許是姐妹倆的心靈感應?——凱瑟琳卻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宴會廳中的露西妮,由此,她的動作不由得微微一滯。
小雷讓-幕諾感應到凱瑟琳這一瞬間的異常反應之後,藉着與衆人寒暄的機會,不着痕跡地掃過露西妮這邊,雖然他的目光沒有特別的注視點,但是露西妮和沙拉斯卻是知道,小雷讓-幕塔已經發現他們了——爲此,他低頭在凱瑟琳耳邊喃喃說了些什麼,而凱瑟琳臉上雖然依舊帶着禮貌性的微笑,但卻仍是露出了一抹猶豫之色,沒幾秒,她便微不可察地搖搖頭,似乎拒絕了小雷讓的某些提議。
幕塔家現在越發地如日中天,上前巴結的人自是不少,一時間,兩夫妻身邊便已經聚滿了人,雖然說不上是水泄不通,但其密度也足以令整個宴會廳爲之側目。
“興則衰……幕塔家的好日子快要到頭了。”露西妮不由嘆息。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想整治幕塔家可不容易,其它先不論,單就這次的婚約就不好搞定,”沙拉斯就事論事道,“以菲利的能耐,想要做到收攏權力,估計還是會有一番波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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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反正有老國王在後面撐着不是嗎?”露西妮說着,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不由得皺起了一張娃娃臉來。
沙拉斯見狀自然不免即好奇又關心地多問了幾句,這才聽得露西妮接着說道:“我剛纔是在想啊,婚約解決不了就別解決唄,反正現在貴族中養情婦、養情夫的事情早已經屢見不鮮了。”
說完話,她還特意斜眼睨着沙拉斯,一副“別讓我發現你也養情婦”的模樣,倒是好生逗笑了沙拉斯。
露西妮和沙拉斯這頭自然是嬉笑熱鬧的,而小雷讓一家三口這邊卻是一點也不輕鬆——各種應酬不斷,也虧得這一家三口的身子骨都是極不錯的,要不然,也應付不了這麼多熱情過度的人啊……
小雷讓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所以,在應對之餘,他竟還有閒情和閒功夫向凱瑟琳求教露西妮的事情——
“那是你姐姐,莫蒂洛家的繼承人?”說話間,他的目光是投向露西妮、沙拉斯所在的位置。
凱瑟人聽到這樣的身份說明不免心內一酸,可是她到底有幾分城府,並沒有把這樣的表情呈現出來,只點了點頭,沒有多言。
小雷讓可沒管自家妻子心中的不痛快,徑直吩咐道:“一會你過去主動打個招呼,也讓寶寶認認大姨。”
“爲什麼”凱瑟琳幾乎是脫口而出這個問題。由於驚訝和情緒激動,她的聲音不免稍稍大了一點,引得小雷讓幾分指責的注視。
看着凱瑟琳委屈地收了聲,小雷讓才指點道:“泰爾諾公爵這幾年逐漸與特拉巴赫城交好,國內的勢力不斷增強,再加上前段時間,精靈特使專門爲泰爾諾公爵帶來一份生命母樹的祝福——你家這位叔祖現在的權勢可是如日中天哪,既然你家只有你姐姐一人與他交好,你不給自己留個善緣又怎麼成?”
一通大義說得凱瑟琳幾乎要咬碎一口白牙,但數年來形成的“以夫爲天”的依舊紮在她的心中,所以,與圍附過來的貴族們小聊一會之後,她便領着自己的寶貝兒子,向着露西妮、沙拉斯兩人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