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妮才飛到半路上,還沒瞧見奧瑪的身影呢,前方便直衝衝地衝過來一個小身影,一下子撞進露西妮的懷中,由於早就發現了來人是誰,所以露西妮根本就沒防備,直接讓“他”撞入自己的懷中——雖說這一衝的速度極快,但由於製造這一衝擊的小傢伙本身沒什麼重量,所以,衝擊力並不怎麼強,露西妮倒也接得順當。
“主人,主人,嗚嗚嗚……”撞入露西妮懷中的小傢伙雙手緊緊攥着她的衣服,將整張臉埋入她的懷裡,嗚嗚嗚地哭着,好不悽慘,不過,露西妮很清楚,這個小傢伙根本就流不出眼淚來,因爲“他”根本就不是人類,而是能量的高度聚合體——如果“他”真得流淚了,那才糟糕咧……
嘴上哭得悽慘,心下也沒少抱怨,露西妮此時的識海中便都是這傢伙的抱怨聲、訴苦聲、哀嚎聲……可謂聲聲悽慘啊。不過,露西妮聽着“他”訴說的“血淚史”卻是一副神色緊繃的模樣——因爲她憋笑憋得已經快崩不住啦……
所幸在她破功之前,奧瑪開聲說話了——
“回來。”
冷冷淡淡的聲音卻有如夏日裡潑出的冰水一般,讓人徹底地身涼心涼。露西妮懷中的小傢伙更是打了一個機靈,下一秒鐘,便消失在她的懷中,那動作,利落得直讓人瞪傻眼。
露西妮維持着依舊抱着某樣東西的姿勢呆立兩三秒,而後突然抱着肚子大笑起來,笑得那叫一個暢快淋漓難以遏制啊
好生地笑過一陣之後,露西妮這才繼續慢悠悠地向前飛去,這回沒飛多久,她總算看到了奧瑪的身影,只見他立在一處較空曠的地板中間,身邊只擺了三四個微縮地形圖,而奧瑪身側則恭敬佇立着方纔還在她懷中的那個小傢伙——四五歲年紀,粉嫩嫩可愛到爆,寒春之際,卻只穿了一身素淨的淺灰布衫,一臉的嚴肅模樣讓人看了實在很想上前掐上兩把……
這便是能量實體化後的小愚,由於“他”的外顯年紀將與能量多寡相關,所以,現在的小愚只有人類小娃四五歲的大小——就在奧瑪對愚者之戒的變化產生莫大興趣之時,基於尊師重道的孝意,露西妮便主動將小愚“借”給奧瑪,以便他隨時可以查閱愚者之戒中的情況,而當露西妮遠赴納沃什的時候,奧瑪的研究正在重要關口上,所以,露西妮便將小愚留在了獵區,讓“他”專心輔佐奧瑪。
露西妮一邊掐着揉着小愚的粉頰,感受着手底下軟滑細嫩的手感,一邊望向奧瑪問道:“老師,您的研究成果如何啦?”
“有點頭緒了,”奧瑪順口應着露西妮,其漫不經心的口吻,讓人實在很懷疑他是否已經聽清露西妮之前的問題。不過,不待露西妮再次提問,奧瑪擡手一揚,作了一個手勢。
露西妮只覺手下一輕,原來被她攬入懷中“蹂躪”的小愚已經閃身到離自己幾步遠開外的地方,面色嚴肅,白嫩嫩胖乎乎的一雙小手快速在空中揮灑出一個個魔法字符,不一會兒,一道金光憑空出現在木屋之中,灑在一地的魔法地形圖上,這其中,有些地形圖上泛起金光,而更多的地形圖沒有任何反應。
金光維持的時間並不長,不過三五秒便消失了,小傢伙施展這麼一次金光似乎極耗元氣,露西妮可以清晰看到“他”的身子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麼粉嫩圓潤,爲此,露西妮頗爲心疼地轉了轉自己右手小拇指上的愚者之戒,向戒身之中慢慢注入魔力——得了她的魔力補充,小愚這才慢慢地恢復了精神。
就在這三五秒之間,奧瑪便已經迅速鎖定了所有泛着金光的魔法地形圖,一、一將他們提取了出來,放在自己身邊繼續進行比對工作,如此這般行動之餘,奧瑪還不忘唸叨露西妮一句——
“適度就好,別寵壞了‘他’。”
“是的,老師,”露西妮笑盈盈地應着奧瑪的叮嚀,同時以着一種看好戲的目光看着小愚一下子耷拉下來的小腦袋,不由伸出手輕輕地揉了幾揉,權作安撫。
逗弄了小愚之後,露西妮這纔將目光投向奧瑪手中,只見他手持十幾個地形圖,似乎正在進行某種拼圖遊戲一般,將七八份地形圖與兩份在地面上的立體魔法地形圖進行對接比較,當所有地形圖都比較完畢的,他留下了一個地形圖,其它的都丟開,露西妮見狀忙擠上前去,好奇問道:“老師,您在做什麼吶?”
“複製模型,”奧瑪答得簡潔,說完這幾個字後便盯着地面上已經固定好的三副地形圖,發起呆來,露西妮自然也不好打擾,只能湊上前去,同樣盯着幾個地圖看個不停,只見地面上其實已經固定了十餘塊地形圖,整個地面上畫了一個大致的輪廓線,她只需一眼便認出了那是安斯巴赫大陸的輪廓,那麼奧瑪這是在製作安斯巴赫大陸的立體地形圖?
可是,不對呀,比例不對那麼,奧瑪又是在做些什麼呢?
就在露西妮百思不得其解的情況下,奧瑪突然醒過神來,一手快速在剛剛放置好的三副地形圖邊緣畫了一些古怪的符號,符號中散發出的濃濃的空間魔法能量讓人不由得又是緊張又是興奮。符號繪製完畢後,奧瑪將手中的地形往地上一丟,然後對着露西妮招招手,一師一徒飄到了窗口邊坐下,奧瑪開始向露西妮詢問納沃什一行的情況。
簡單說完險些被“綁架”的經歷,露西妮說道:“昨天維達他們在,我不好問叔公,這下問老師也是正好——老師,這回下手的是風神殿的人吧?”
奧瑪沒覺意外地點頭。
“他們的目標是誰?是我?”
奧瑪再次點頭。
“爲什麼?”
“靈臺。”奧瑪給出的答案短得讓人一時沒反應過來。
露西妮眨巴眨巴眼,過了兩三秒纔想起所謂“靈臺”是什麼,不由得撅起嘴來,沒好氣道:“琅女還說有了靈臺我就安全了啦,怎麼又出事”
奧瑪懶懶擡眼掃了她一眼,回道:“靈臺初生,只是讓主神罷手,並不代表着主神以下不能動手。”
露西妮略一琢磨,不由地垮下臉來,哀嘆道:“感情我現在就是一個活動靶?老師……他們想做什麼?強行奪走靈臺嗎?可是那玩意兒是和我的靈魂關聯的,能輕易動得了的嗎?”
這副深深的怨怒模樣倒是逗得奧瑪微微一樂,只見他目光不由放得柔軟一些,應道:“靈臺獻祭,你對空間法則之力尚未掌握,通過靈臺獻祭,完全可以將靈臺中的法則之力獻祭給主神——空間主神曾經擁有過的法則之力纔是他們最想要的。”
露西妮聞言扁了扁嘴脣,實在很想說一句,她不要空間主神的法則之力行不行……可是,一瞥見奧瑪犀利的眼神,她便立刻將這個任性的念頭趕出腦海去,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讓理智迅速回籠,然後問向奧瑪道:“老師,那我現在要怎麼辦?總不能一直防着他們吧?那要防到猴年馬月啊”
“去伊格爾斯,”奧瑪顯然早就爲她做好了打算,一聽她問,立馬給出答案,只不過,這個答案實在很出人意料。
露西妮一聽這個地名,當即咋呼起來:“伊格爾斯?老師,那兒不是在打內戰嗎?要我去那兒做什麼?”
“收取‘羅德之門’,”奧瑪再次給出答案,而這個答案顯然十分吸引露西妮的心神,令她立馬精神一震,眼中精光閃閃,整個人就好像一隻狩獵中的母豹一般,鋒芒畢露。
奧瑪看到這樣精神的露西妮極是滿意,心情一好自然萬事好商量,所以,奧瑪極痛快地將整個計劃全盤托出。
圖諾託,巴特里亞與伊格爾斯交界處的一個邊陲小鎮,作爲兩國漫長邊界線上的一個小點,這座小城鎮一直以來都不算太平,兩國的邊界部隊雖然極少大規模的對抗事件,但小衝突小摩擦倒是不斷,再加上小城鎮位於深山密林之中,四周野獸環伺,養成了這兒極彪悍的民風。
自從伊格爾斯鬧了內亂之後,兩國邊界也隨之不太平起來——當然,這種不太平不是指衝突,而是難民潮,來自伊格爾斯的難民潮圖諾託也不免迎來了衆多伊格爾斯難民。對於這些難民,巴特里亞人的態度可謂矛盾,既同情又仇恨,雖然巴特里亞政府方面出於人道主義的考量,主張適當安置難民,但,要想讓長久積怨的兩國民衆和平相處卻並不是件容易事,以至於最後,只能對這些難民進行半軍事化地管理,亦即專門開闢難民營,由軍方派兵管理,即是爲了防止難民人羣中夾雜着一些心思不軌的人,也是爲了防止一些過激的巴特里亞民衆對這些伊格爾斯人進行攻擊行爲。
圖諾託由於城小地大各種物資相對較豐富,成爲這一帶邊界線上,收留難民最多的一個地方,聯合軍部派軍三千餘人看守此地難民營。難民的涌入以及駐軍的到來倒是帶動了當地商業的繁榮,圖諾託原本就地多人少,難民進駐,開墾此方土地,出產的農產品需要外銷,駐軍部隊輪休需要各種娛樂和享受,一來一往,各方商人自然聞風而動,聚集在圖諾託,倒是使得這個不起眼的小鎮在幾年之內迅速發展了起來。
露西妮和沙拉斯便是在一個*光燦爛的午後來到圖諾託的,小城的基礎設施建設一時還未能跟上它的商業進程,所以,路邊常見的是簡易搭建的竹樓——圖諾託四季火熱,每年春夏多雨,就算是在雨季,天氣也一樣炎熱,再加上此地多蟲蛇,蓋竹樓正是最省錢省時省事的選擇。
不大的街面上人來人往,頗爲熱鬧,可是細心觀察之下,還是可以分得出各方人等的特徵,圖諾託本地人自是比較無所顧忌,自由自在;輪休的駐軍軍人自然也不免帶着軍事化訓練呈現出來的舉止痕跡;而來自伊格爾斯的難民,多是免不了有幾分身居異國他鄉的侷促不安。露西妮和沙拉斯一面打量着這個新興的商業小鎮,一面尋找着旅館的標誌——圖諾託是他們在巴特里亞的最後一站,接下來,他們將進入伊格爾斯境內,進入一個尚處於戰亂中的國度,未來該如何行事,自然該當好好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