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純精神力的世界中。銀藍的精神海依舊平靜如夕,隨着沉睡銀龍時不時的擺尾揮爪盪漾出淺淺漣漪,經歷了靈魂融化後,這片精神海一下擴大了好幾倍,貪睡的銀龍雖也有所成長,卻遠不如精神海的成長速度。
與上一回進入識海相比,這一次,銀龍身周出現了一個不斷繞着它修長身形盤旋飛舞的小東西,遠遠望去,好似一顆龍珠一般。
集中注意力,露西妮可以“看”到,那是一團淺灰色能量形成一個近似球體的結構,不斷向外發散的能量如雲煙氤氳一般。好奇心慫恿之下,她試探性地伸出精神力觸手探去。
“嘻嘻,嘻嘻,癢~”一個十分可愛的意念傳來,嚇了她一大跳。
收斂心神,她再次伸出觸手,傳遞出一縷善意與疑問——“小灰?”
“嘻嘻,主人,是我。嘻嘻,主人終於記得來喚醒我了。”小灰傳遞過來的意念愉悅而滿足。
“喚醒?”露西妮有幾分納悶。
“是啊,我們在自我修復完畢後是不能自行甦醒,必須由主人來喚醒的。”小灰很乖很乖地解釋着。
“可是,小愚都不需要我喚醒,”露西妮“喃喃”。
“愚哥哥不一樣,它是完全意識體,只有極少量的器靈才能成爲完全意識體。”
“那個傻蛋,估計它是也是剛剛纔想起器靈需要主人喚醒,才把我叫進來的!”露西妮咬牙切齒地罵了兩句,靜了幾秒,沒聽見小愚無所不在的唸叨和辯解聲,她越發確定自己說對了。
露西妮繞着小灰這全新的姿態,好好“打量”了一番,與她之前在識海中“看到”的灰色團狀光球的形態完全不一樣,這回,小灰就像是一團不斷旋轉的星雲,星雲中心散發出淺淺的光芒,隨着它自體旋轉,灰色的能量如絲如霧似在從中心向四周發散,又似在從四周向中心集聚。
待她看夠了,纔想起除了小灰還有另外一個器靈——“金紅呢?我怎麼沒看到金紅?”一邊說着,她一邊四下探望,搜索着木珠串器靈的全新形象。
“金紅妹妹還在自我修復,再過幾天就好了。金紅妹妹修復完畢後,小灰再通知主人。”
“嗯,小灰好乖。”露西妮伸出精神力觸手摸摸星雲狀周圍的絲狀物,猶如在摸某些生物的毛髮一般。
灰色的“星雲”就地快速旋轉了好幾圈,好像高興,又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一般。
兩個靈魂融合之後,露西妮能在識海中待的時間較之前要長了好多,陪着小灰聊了好一會天后,她纔在小灰戀戀不捨的意念地脫離識海。
退出識海的露西妮伸手摸摸已經退去了暗金色“外衣”的小金球,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再看看同樣已經恢復本色的木珠串,她的笑容漸深,特別是想到小灰在自我修復完畢後擁有的諸多新的能力,她對於金紅新進化的能力同樣無比期待。
今年的獸潮雖是提前出現,但幸好總體的規律與往年並無多大不同,一樣是最先發動十天左右的大羣低階魔獸攻擊,這時,如果從科帕希堡的城牆向外望,便能看到整個大地都被密密麻麻的魔獸堆滿,天空中也不時盤旋着飛行系魔獸,這些低階魔獸對死亡無所畏懼,就如同被什麼東西盅惑一般,日夜不停。毫無保留地進行攻擊,甚至許多飛行魔獸還採用了自殺式的攻擊來破壞城市的防空體系。
隨着戰鬥一天天地向前推近,魔獸們的屍體在城下一天天地堆積,一層壘着一層,一層堆着一層,有些地方的屍體堆甚至已經接近城牆的一半位置,每當這個時候,科帕殺堡軍部便會用特殊的鍊金醫劑清理魔獸屍體——這是爲了避免魔獸藉助屍體堆躍上城牆攻擊,同時也防止瘟疫的產生。
清理魔獸屍體的時間往往會選在魔獸攻擊的間歇期,這個時間前來攻擊的魔獸以飛行魔獸爲主,陸行魔獸不多——當然,這個不多是相對於戰鬥期間而言——這樣的時間正好適合傾倒鍊金藥劑,要不然,在戰鬥期間,城牆下全是活生生四處亂跳的魔獸,鍊金藥劑倒在它們身上又不起作用,純屬浪費。
成缸計的鍊金藥劑被人從城牆上傾瀉而下,魔獸屍體開始迅速消融,皮毛、肌肉、骨骼……只有魔核與少量特殊性質的骨骼沒被鍊金藥劑融解。每當這個時候,城牆上便會圍滿諸多傭兵和冒險者,他們一邊評價鍊金藥劑的效果——每缸藥劑的鍊金師都不同,這樣的傾倒方式正好可以對比各鍊金師藥劑的差別——一邊心疼無比地看着不斷消失的魔獸屍體,在他們眼中,這些都是錢啊,都是錢!
可是,沒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險去換取這樣的小錢。
早已聽說過科帕希這項獨特的“娛樂”——至少對持續高強度戰鬥的士兵、傭兵、冒險者們來說,算是一種放鬆性的娛樂——但是,露西妮並沒有興趣去湊這個熱鬧,她對於自己的神經承受力還是有一定認識的。讓她去看那些魔獸屍體,純粹是一種折磨。
戰鬥的間歇期同時也是醫療所最忙的時候,平時由於要參與戰鬥而草草處理傷勢的傷患們正好乘着這個時候到醫療所好好診治一番。
“……毒素已經瀰漫開了,部分經脈受損較嚴重,三天內不能使用鬥氣,這些藥物一天兩次,早起時空腹服用一劑,睡前再服用一劑,”診斷完,遞上藥,露西妮還是忍不住再次提醒,“下回受了傷第一時間要到醫療所來,如果不小心拖出大問題來,就得不償失了。”
受傷的士兵領了藥劑退至一旁,聽得露西妮的叮囑,不停憨笑點頭,至於他聽沒聽進去,就不是露西妮能控制的了。
又是這種反應!
露西妮腹誹,她今天已經發出相似的N多警告,可是大部分人的反應都是與此相似的不置可否,這讓她非常無力。
這不,此時,坐在她眼前的傷患又是一個傷勢至少拖了三四天的傢伙!
獸潮間歇期的傷患數量幾乎是戰鬥期間的七八倍。露西妮這一忙活一直到午餐時間過去近一個魔法時,纔有一名軍醫將她替換下來。
“好累……好餓……”一進辦公區,露西妮便一點也不顧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呻吟。
“露西小姐辛苦了。”伴隨着一陣溫聲安撫,一個大大的食盒被放置在她眼前。偏過頭去,正看見永遠都是身姿挺拔、軍服筆挺的桑。
露西妮在桌上繼續趴了一會,才慢慢直起身來——她是真的累了——慢吞吞地打開食盒,開始吃起自己遲來的午餐,吃着吃着,她突然瞥了桑一眼,問道:“你這幾天好象都沒休息吧,都不累嗎?”
“還好。”桑聞言,從自己的醫學筆記中擡起頭來,微笑作答,“已經習慣了吧。”
“你在科帕希堡待了多長時間?”
“五年。”
“這兒的工作量這麼大,你就沒想過申請調換駐地?”
“您不覺得,在科帕希,可以比別處得到更多的實踐機會嗎?”
“呃,倒也是……”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這一天的日子似乎與過去每一天一樣,診治、輪班、休息或用餐,而後,露西妮回“老兵酒店”繼續照顧她的神秘傷患,桑則回到接診處繼續下午的工作……
科帕希堡的所有人都像他們兩人一樣,在這一天按着以前每一天的節奏生活,該執勤的執勤,該看病的看病,吃飯的吃飯,喝酒的喝酒,扯皮的扯皮,打架的打架……
由於最近是獸潮間歇期,城牆上的守衛比起平時來少了許多,執勤的士兵定期啓動偵測魔法,監控鬼域森林的生命跡象,以此避免突如其來的大規模襲擊。
其實,這樣的突然襲擊並不常見,十來年不過發生兩次,但士兵們仍然按着規矩辦事——每年由於獸潮而產生的生死考驗,教會了這些士兵,越遵守規則越能避免傷亡!
“轟!”一聲悶響從鬼域森林的深處傳來,有點類悶雷轟鳴。執勤的士兵們,有些擡頭望了望,有些則根本無視,這樣的悶響在鬼域森林裡並不罕見,或許是某些魔獸在狩獵,或者是某些魔獸在彼此爭鬥地盤。
“轟!”又是一聲悶響。
依舊無人在意。
“轟!轟!轟!”三聲悶響幾乎相繼響起!
這回,這些久經沙場的士兵都感覺到不對勁,這天的執勤負責人。一名一等軍士立馬下令,按照他們早已經操練了無數遍的突發事件處理方法,連續開啓數處偵測魔法陣,啓動平時不被允許使用的大型偵測魔法。
“嗡……”地一陣長吟,黝黑的城牆上突起一個橘黃色光罩,隨着魔法能量的注入,光罩被無形的力量從上下兩個方向向中心壓縮,很快地,光罩便被完全壓縮成一道薄薄弧線,猶如一張滿月的弓。
“放!”隨着一等軍士一聲令下,亮橘黃色的弧線猶如一道風刃急射而出,所到之處,樹木紛紛被壓倒,弧線過後,樹木又再彈回,如此這般,亮橘黃色的偵測魔法矢以着極快的速度沒入鬼域森林。
隨着偵測魔法矢進入森林,一幕驚人的場景呈現在衆士兵面前——森林中無數橘黃色的光點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鬼域森林的四面八方逃散開來,它們的逃散方向沒有任何規律!
“鳴鐘!規避!”一等軍士首先回過神來,一邊大聲叫着,一邊向鳴鐘臺狂奔而去。
任何一名經過正規訓練的士兵都知道,鬼域森林出現這種衆多魔獸無序逃散的情景,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鬼域森林裡出現了準聖級魔獸間的戰鬥!
這種戰鬥對所有的生命來說,都是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