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裡，傅留山長長哦了一聲：「原來如此！難怪鬼王可以馭使那麼多屍傀！」
「那些屍傀原本都是瞿昱的實驗品，歷千年而不腐，甚至保有一點活性。鬼王以他的洞府爲巢穴，就用惡鬼填充和馭駛矍昱留下的屍傀。」董銳嘖嘖兩聲，「把實驗廢棄物變作自己的大軍，玄盧鬼王也是個有才的。」
其次，瞿昱在遺言中說道，天魔研究的「降神術」一定會遇到瓶頸。
它們的分身只能降臨在人類而非妖怪身上，這是鐵律。
然而仙人可不易捕捉，被捕後往往還有一手自爆元神，能夠與敵同滅。除非機緣巧合，否則天魔能弄到的仙軀屬實不多。
那就只有仙家子弟，或者稱爲修行者可以嘗試了。但這樣的「皮囊」又往往過於脆弱，根本承載不了天魔的強大神魂。
皮囊的強度不能與神魂適配就會崩潰，這也是基本規律。
所以，天魔在世間能找到的適用型皮囊一定少而又少。
但是，要說但是了，瞿昱卻在實驗中發現，還有一種辦法，可以讓天魔獲得非人而又強大、穩定的皮囊。
這是一次陰差陽錯的注魂，矍昱居然成功了！
他親手做成了天魔的試驗！
咳，這結果就讓他很尷尬。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復刻第二次，因爲根本沒有時間再次試驗。
此時仙魔之戰已近尾聲，魔不能敵，瞿昱知道它們即將撤退。只要天隙完全關閉，天魔就不能越過兩界壁壘進入人間。
因此，降神術的作用早晚也會體現出來。
激動過後，他趕緊殺掉所有在場的目擊者滅口。但不知怎地，風聲還是走露出去，天魔滿世界找他。
後來，洞府就出了那些意外，妙湛天也緊隨而來。這位可不是小天魔，它的到來，說明天魔高層對於矍昱研究成果的重視！
瞿昱不得不把自己畢生的成就和心血，全帶進墳墓裡。
但他留下這封遺書，是要警告大還宗在內的後來人，自己雖然銷燬了實驗有關的一切，但不代表天魔日後找不到方向。
他的成功本身，就已經向天魔展示了路徑的可行性。
爲免大禍臨頭，人間必須早作準備。
瞿昱還警告，天地靈氣極度豐沛，也是天魔捲土重來的大好時機！
他在遺書中留下最後一句感慨，自己終究氣盛，早聽師尊之言就好了。
悔不當初。
三人逐字逐句看完，又過一刻鐘，石板上字跡消失，怎麼激發也不再出現。
這還是個一次性的留言。
「就這？」拿不到前人的研究成果，董銳大爲不滿，「方法呢？！根本沒提！」
瞿昱在生命最後關頭珍而重之藏起來的，只是幾句留言，或者說是對仙人、仙宗的警示。對於「天魔降魂」的具體方法，他是隻字不提。
「這麼可怕的秘密最好不要留存於世，瞿昱頭腦很清楚啊。」賀靈川和傅留山都覺得理所當然。
瞿昱爲了保守這個秘密，寧可自毀神魂，那當然不能有隻言片語的泄露。
董銳還是鬱悶：「那他非要留這遺書作甚！」
「顯擺。」賀靈川也有些好笑，「明暉真人知道這種秘密不該被發現，但他的確研究出來了，獨一無二、難度很高。不顯擺一番，他心裡難受。」
我做到了！
我不能解釋是怎麼做的，反正我做到了，我得告訴你一聲！
伶光撓了撓後腦勺，看着明暉真人的遺體：
「難怪他死前那樣得意囂張。這位仙人真是有趣。」
衆人退出暗室，鬼猿從附近搬來幾塊大石，將室門完全堵死。
這就算封葬完畢，還明暉真人一個清靜。
它在忙活，賀靈川在出神。
明暉真人的警告，讓他心底瘮着寒氣。
瞿昱坐化時，根本不知道天魔放出十方天羅，試圖在兩界壁壘上留個後門，試圖融入天道、改變世間規則。所以他試驗出來的「降神術」，一定與天羅星、與大方壺都沒有關聯。
換言之，他找到的路徑與彌天不同。
彌天借用了大方壺，才能將超常力量轉移到紅將軍身上，而不發生皮囊崩毀。
其他天魔沒法子有樣學樣，它們可沒有大方壺。
賀靈川不久前也知道了，天魔一直尋找大方壺下落，就是想效仿彌天投射更多力量到人間來。
但瞿昱的遺言，展現了天魔努力的另一個方向——
不借用大方壺，也依舊能夠成功降神的可能！
這就太可怕了。
三千年前，人間靈氣充沛、仙人法力無邊，這才能將天魔驅逐出去。
今時仙人基本消失，靈山也隱入雲霧之中。如果天魔能夠繞過兩界壁壘和天羅星的阻斷，再次降臨，世間有誰能擋？
瞿昱以自己性命爲代價，將這潑天大禍往後拖延了三千年。
還能再拖多久？誰也沒數兒。
天魔這項研究進展到什麼程度了？不得而知。
但瞿昱能意外成功，天魔怎麼就不能機緣巧合呢？
這個突如其來的情報，讓賀靈川有一種莫名的緊迫感。
他沉吟許久，問傅留山：
「閃金平原上，應該有許多小神建廟？」
「是不少，光這附近就有三四十個。你想去拜訪一番？」
賀靈川「嗯」了一聲：「我想打聽點情報，但又不想被神明惦記。那得好好篩選幾個。」
現在，他可以帶着問題去找各路小神了。
天神那麼多，他再誘之以利，總有幾個口風不嚴的。
傅留山點頭：「好，待我打聽清楚，再與你細說。」
鬼猿幹完活兒，董銳就催促傅留山再施法術，用橡子小人探索地宮的剩餘部分。
瞿昱的洞府很大，四通八達，有些舊機關還沒拆除。
傅留山一打白工，就累得直翻眼皮：「你到底要找什麼？」
「埋骨場！」
「那座水晶山還不夠你玩兒的？」
「好貨放最後，你先給我找埋骨場，也就是明暉真人扔棄屍骸的地方！」董銳自己做試驗也需要處理垃圾，很瞭解生化狂人的腦回路。
他特別在意九九八這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