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川上路之前臨時添置三口大箱，給範霜和趙統領檢驗時裝的是賀禮，然後就調包，分別裝進了朱大娘、鉸尾黃虎和鼠婦豪豬。
這是因爲去往爻都的路況複雜，經常要乘船渡河跨湖，並且爻國城池繁華熱鬧，以朱大娘和妖傀的外形，不好在人多的地方出沒。
朱大娘和豪豬都能把自己縮小，剛好塞進箱子裡。
董銳馴化兩個改裝妖傀後，就動了一點手腳，讓它們全程基本沉睡。而蜘蛛本來就有潛伏的天性，朱大娘對逼仄潮溼髒臭的艙底環境毫不介意，甚至有點習慣，畢竟野外的洞窟也好不到哪裡去。
只要董銳偶爾給它送點美酒就行。
按照賀靈川的佈置，上次來芒洲踩盤子的時候，朱大娘就潛伏到小桃山莊後方的密林裡，伺機待發。
雖然朱大娘躍躍欲試，但賀靈川其實是請它來當殺手鐗的。因爲它獨特的外形，朱大娘是“最好不要動用”的大殺器。
地穴蛛後落戶仰善羣島，靈虛城高層是很清楚的，青陽也未必不知。一旦朱大娘出現在九幽大帝的行動當中還被人看見，有心人難免最後會把仰善商會和九幽大帝聯繫在一起。
所以，斬殺薛宗武的計劃哪怕不容易，賀靈川也希望自己獨立完成；要不是突然多出齊雲嵊這個變數，朱大娘還撈不着出手的機會。
但它既然露面，見過它真容的齊雲嵊等三十餘人，就一個活口都不能留！
鬼猿嘎嘎兩聲，有些不滿。
這忙一晚上了，撈不着吃的。殺了那麼多人，主人一個也不許它動嘴。
朱大娘也是隻殺不食，甚至撤退前還回收了所有蛛絲和召喚物。
齊雲嵊之死勢必驚動爻國高層，到時候一定有人驗屍，他們不要留下太明顯的痕跡。
事實上，收拾殘局、毀滅證據的時間，遠比殺人用時更久。
人手不夠時間緊，就連鬼猿也癟着嘴、撅着P股去清除自己留在泥土和山岩上的大腳印子。
唉，殺人一時爽，善後工作忙。
賀靈川和董銳則處理了死者的傷口。得益於黑甲軍最近的接連行動，他們幹這個已經熟門熟路。
他們知道，自己雖然打掃了戰場，但誰也不能保證天衣無縫。這種作案現場，不留下任何證據是不可能的。
還好這裡是荒郊野地，本來到處都是枯木斷枝蛛絲泥土。只要收回了朱大娘的絲線，連召喚蛛的絲網在這裡也不顯眼。
“回去給你一個大果盤。”董銳安撫完鬼猿，一回頭就催促賀靈川，“沒時間了，我們得趕緊回去。”
當下兩人就和朱大娘在這裡分手，繼續乘坐蝸蟾返回涿洝。
從芒洲到爻都走不了幾天，而且都是陸路，朱大娘不想蹲箱了，打算自己一路溜達過去，順便找點好吃的。
重新坐回蝸蟾，董銳第一句話就是：
“是我眼花了嗎？你身邊的黑煙怎麼突然變濃了？”
原本賀靈川穿上鏘龍戰甲之後，身週會有黑煙縈繞、鬼影重重，那些影子在有限空間內來回盤旋，如同水缸裡的魚。
在方纔的戰鬥結束後，董銳突然發現，鬼影的數量至少增加了一半。
賀靈川早就注意到了，但也無可奈何：“殺了薛宗武和齊雲嵊之後，纏身的業力更多了。”
“哎？”伶光不解，“他們不是壞人嗎？” “壞人有壞人的用處。”賀靈川雙手枕在腦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跟九幽大帝從前殺掉的惡人不同，這回的兩個人都是位高權重，他們的死引發的後續種種，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壞事，但論起因都要算在我的頭上，這便是因果啊。”
伶光不解：“薛宗武之死，能算什麼壞事？被他欺凌的人不該拍手稱快嗎？”
“他鎮守爻國北境卓有成效，的確替爻國擋掉不少麻煩；薛宗武一死，爻國邊防頓時空虛，羅甸國說不定趁虛而入，打打秋風。”
“薛宗武兵權在握，又是爻王心腹，齊雲嵊也是堅定的保王派，他們的死會形成權力真空。圍繞着這份權力，搞不好爻國內部爭權奪利又進一步加劇。”賀靈川輕輕道，“類似這樣的連鎖反應還不知道有多少，你看，是不是我親手開啓了這些因果？”
伶光憂慮：“業力增加，是壞事吧？”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賀靈川再次着甲。
果然如董銳所言，縈繞鏘龍戰甲的黑色烈焰更猛烈了，呼嘯的鬼影也更多。
乍看之下，更顯聲威。
一人兩猴都愣愣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幹嘛，直到賀靈川問：“看到了嗎？”
“看到什麼？”他就看到賀靈川在裝13。
“我用出了元力。”
董銳莫名搖頭：“看不出來。”
賀靈川能用出元力，他早就知道，問過，人家不說原因。反正關於姓賀的，他有十萬個爲什麼，也不缺這一樁怪事了。
賀靈川心念一動，收起戰甲上的烈焰，董銳這才瞧見他周身淡紅色的光芒。
這是元力的光芒。
“咦？”董銳大奇，有個可怕的聯想，“這不是、這不就是說……？”
“對。”賀靈川一字一句，“現在，鏘龍戰甲上具象出來的業力之濃厚，可以掩蓋元力的存在！也即是說，我穿着鏘龍戰甲使用元力，旁人也察覺不來。”
這不只是簡單的視覺影響，而是特性上的強效遮蓋。
伶光高興了：“以後你只要穿着戰甲，就可以隨意使用元力？”
“或許是這樣，後頭再試驗。”賀靈川聳了聳肩，“業力不是好東西，但它至少有這點兒用處。”
九幽大帝出門辦事，一旦能用元力，任務難度還會直線下降。否則賀靈川空負大風軍的強大元力，平時卻不便使用，相當於自縛手腳。
這真是他今晚得到的最好消息。
賀靈川又拿出幾件戰利品，都是方纔得自齊雲嵊的。
人都殺了，寶物不能浪費啊。再說姓齊的一看也是財大氣粗。
首先是一根金針，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