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六親不認的灰龍殺掉，千幻和妙湛天再來解決私怨，這好像是孤城困局眼下的最優解。
賀靈川搖頭：“不會，你看着吧。”
這局一做好，就是個必死局。
他成竹在胸，因爲天魔和在世仙人的本性，都是無情又自私。
在盤龍孤城裡，千幻嘗試着跟影龍講道理：“你停下來，這孤城就是你的，我今後再不進城！”
有了意識有了靈智，就會思考；會思考，就可以談判。
哪知這條影龍吃了秤砣鐵了心，追千幻追得更來勁兒。除了怒吼和咬人，那張血盆大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妙湛天在邊上倒是看出一點門道來，出聲譏諷：“不用白費力氣，這條灰龍拿回的根本不是靈智！”
不是靈智？
影龍之死遠遠早於天魔入侵，妙湛天不知此物來歷。但千幻卻想起大衍天珠的傳說，影龍是被龍神親手所殺，魂魄的確不可能留存下來。而後這珠子的歷任主人難得善終，國有國難，家有家禍，直到一百六十年前被盤龍城所得。
不過盤龍城本身始終就是兵禍不斷，很難看出大衍天珠有沒有繼續發揮厄運之珠的作用。
所以導致災厄不斷的原因是什麼呢？以千幻見識，很輕易就能推導出一樣東西：
怨戾！
祂的確聽說過，影龍臨死前怨戾沖天，詛咒整個龍族不得善終。
那麼這種怨戾很可能沁潤到整個大衍天珠，連龍神都無法將它直接剝離。
光是這種戾氣、這種恨意，就能支撐影龍發狂地追逐獵物。
但千幻過去六十年與影龍戰鬥，並未感受到這種怨戾……直到剛纔！
如果影龍剛剛得回的就是這份怨戾，那麼當初能將它離、現在又把它放歸的存在——
勿庸置疑，就是大方壺！
這一瞬間，千幻終於明白了。
賀驍爲什麼明知千幻心懷惡意，也要拒絕白子蘄的聯手提議？
因爲他就是想要打破神火結界，讓千幻的三個神魂分身迴歸識海！
而後影龍狂性大發，連千幻也不放過。
這時，大方壺再將虛實兩界的通道堵死……不對，大方壺堵住的是千幻識海與盤龍孤城之間的通道！
這樣，無論千幻還是妙湛天都出不去，只能與影龍作困獸之鬥！
賀驍知道千幻法相較多，不希望有漏網之魚。
大方壺封住通道，生生把盤龍孤城變成一個蠆盆。祂、妙湛天和影龍，最後只有一方能活下來！
他賀驍不聲不響躲在鏡前看戲，卻成了最後得利的漁翁！
千幻怒從心起，立刻對肖文城和幻宗更新了指令：
全面優先搜索賀驍等人，格殺勿論！
“昊元金鏡已不可使用。”肖文城請示老祖宗，“我們追蹤到天宮隊伍的下落。”
“不管天宮隊伍！”千幻聲色俱厲，“殺賀驍，越快越好！”
“是！”肖文城不知道識海內、盤龍孤城內發生了什麼事，但聽出了祂的怒火中燒。
老祖宗連死對頭都可以暫時放過，卻要優先搜殺賀驍。這姓賀的到底闖出什麼潑天大禍，才讓真仙咬牙切齒，不顧一切也要置之於死地？
這廂千幻帶跑影龍，足足繞着神廟奔了兩圈，纔有機會對邊上看戲的妙湛天道：“我們聯手幹掉它，再分勝負！”
妙湛天嗤笑一聲：“爲何幫你？”
影龍現在眼裡只有千幻，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祂，專一得很。幾十息之前的千幻，也是這樣悠哉遊哉作壁上觀，看妙湛天滿場狼狽飛奔。
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祂倒黴了。妙湛天怎麼看怎麼開心，怎麼看怎麼解恨。
再說，影龍和千幻兩敗俱傷才最對祂妙湛天最有利，不是麼？
“暗中搞鬼的是賀驍和大方壺！即便你打贏了我，還要面對他的算計！”避開影龍的大嘴，千幻在它脖子上狠狠一抓，刨出很深一道傷痕，“他跟我們都有深仇，且利用昊元金鏡接入我的法則，一直都在窺伺顛倒海發生的所有戰鬥。”
妙湛天本來想笑，聽到最後兩句卻笑不出來。
“昊元金鏡不是你的本命法器？”原來白子蘄先前的懷疑和推斷無誤，幻宗的瞬時傳送出了問題。唉，如果那時天宮能把握機會，又哪裡會有現在的麻煩？
“被大方壺奪去了！”若非生死攸關，千幻也不想自曝家醜，“盤龍古城與識海的通道，九成也是大方壺堵起！我們不決出勝負，它就不會開門！”
“你莫要以爲賀驍很好對付，他身後是大方壺！”祂冷笑一聲，“每一個被大方壺支持的人能做出什麼事，你比我更清楚！”
妙湛天動容。
此時影龍追着千幻路過祂身邊，因爲距離太近，順便反嘴咬了一口。
咔嚓，上牙打下牙，響亮的一聲。
幸虧妙湛天躲得快，否則剛長出來的胳膊又要沒了。
可見祂在這東西眼裡依舊還是敵人，只不過影龍優先照顧千幻，第二順位纔是妙湛天。
千幻一倒，影龍立刻就會轉頭對付祂。
千幻緊接着又道：“幹掉這條龍，孤城就失守。哪怕大方壺還封鎖對外通道，識海的海面也會上升，然後淹掉盤龍城，我們就能出去了！”
對於這個說法，妙湛天倒是認可的。祂第一眼見到千幻識海里的孤城，就意識到這是蜃仙一門心思想要煉化的寶物，並且也到了最終階段。
只要攻克這個難關，孤城就不存在了，那條被封鎖的通道還重要麼？
所以現在是該聯手屠龍，還是落井下石？妙湛天思緒飛轉，一邊也傳神詢問白子蘄。
白子蘄一聽，毫不猶豫道：“神尊不可與千幻聯手！”
“爲何？”
“即便您幫千幻打贏那條龍，也不改變他強我弱的局面。您與千幻真人還要決一死戰，不是在他的識海就是在顛倒海！”
在顛倒海，幻宗實力超過天宮，都說兵敗如山倒，白子蘄應對追兵相當吃力。幸好幻宗仙人突然都被調走，否則難說天宮隊伍還能剩下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