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遊神的魂火一閃一閃：“對啊，三聖神對於我們這些新神可是極其嚴厲的，動輒打殺。尤其是死亡聖神，甚至會把新神的魂魄也拘進他的死亡神國當中，煎熬受苦。”
賀靈川一聽，來了興趣：“細說這個死亡神國。”
“那也叫作亡靈國度，是死亡聖神用神格在虛空中開闢出來的虛幻神國。生靈死後要墜入亡靈國度，在那裡受罪或者轉生！”
他大爺的，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
“轉生”這兩個字，深深打在賀靈川心坎上。
“死亡聖神是三聖神中最恐怖的一位。有一次新神起事觸怒了祂，結果祂直接從亡靈國度放出一支大軍，那數量鋪天蓋地！起事一方也是強大的神明，卻被死亡聖神率領的這支大軍撕成了碎片！”
賀靈川目光微閃：“既然所向披靡，這支大軍出動過幾次？”
“我聽說的，就這麼一次。”兆遊神接着道，“但隨着天界衰頹，三聖神的力量突然大爲減弱，尤其死亡聖神的亡靈國度都搖搖欲墜。靈虛聖尊趁機帶領衆神反抗，成功地打倒了祂們。所以，我們才尊祂爲‘聖尊’。天界也只有這麼一位聖尊。”
說起來，賀靈川聽過其他天神的名號。有仿人間稱謂的真君、神君，有天尊、神尊，但的確沒有稱聖的。
“所以生命神格被誰搶走了？靈虛聖尊？”
“三聖神隕落，神格殘缺不全，就只有碎片了。靈虛聖尊拿到了生命神格，而命運神格和死亡神格下落不明。後來、後來命運神格被奈落天揀到，而死亡神格歸彌天所有；彌天隕落之後，死亡神格也不知所蹤。”
“喂，彌天的來歷？”跑題了跑題了，他也聽得太入神。
“我說了啊，沒人真正知道。你們人間不也經常沒來由冒出一兩個強人，比如你！人類還常說一句話，英雄不問出處！”
“這句話是這麼用的？”算了，他不跟一個沒文化的天神爭辯，“那也沒人知道，祂爲什麼會掌握死亡神格，呃，碎片？”
兆遊神魂火又閃了幾下，沒反應。
“喂，說話。”
“我太累了。”它只是個殘魂，又抵抗了渾沌這麼久，疲憊難支，“快要消散了。”
賀靈川知道它在裝象，但看它魂火顏色黯淡，也知道它撐得辛苦。這是瞞不了人的。
他從懷裡取出兩朵具羅白花，扔進水裡。
白花不受阻礙地穿透水面，沉了下去。兆遊神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聞着就有點香。
它吃了一朵，打了個激靈，立刻再吃一朵。
“你一介……竟然有這種好東西！”本想說“一介凡人”，但這廝能與仙人爲伍，也不算是凡人了。
“再給我一朵！”
賀靈川手裡挾着一朵小白花：“說。”
“有一回，靈虛聖尊與多聞天會面，我聽他親口說道，彌天的出身很可能與死亡聖神有關，那神格像是繼承而來。”
賀靈川恍然：“呵，敢情在祂眼裡，你們都是叛徒？”
兆遊神訕訕。
“怎麼個有關法？”
“聖尊沒有細說，我哪敢多問？”兆遊神想了想又道，“但我還聽過一個傳聞，就更沒法子求證了。”
這傢伙還挺八卦的。見它又閉嘴了，賀靈川把小白花扔進水裡。
兆遊神一口吞了白花，魂火都亮了一點：
“有傳言說，對天羅星的改造計劃其實是彌天提出來的，當年也是彌天出力最多！”
賀靈川奇道：“天羅星不是三聖神煉製出來的麼？”
“你們不過是一知半解！”兆遊神習慣性奚落，“三聖神捕捉到一顆生長中的世界心核，把它煉成了強大卻無法駕馭的聖器；但真正把它再改造成爲嵌入兩界壁壘的天羅星，卻是五位大天神，也就是正神。那時已經到了神仙大戰的後期了。”
賀靈川喃喃道：“原來如此。”
天羅星的出現，直接改變了戰爭的形式。上古之戰末期，仙人在龍神的帶領下終於佔到了上風，而靈虛聖尊等就得爲天魔一族找一條退路。
他們不僅找到了，並且天羅星對世界法則的成功改寫，潛移默化地影響了其後幾千年人間和仙人的命運。
從這一點說，改造天羅星的做法居功至偉。魔界要是有太廟的話，彌天應該是配享太廟了。
“不過迴歸天界之後，彌天跟我們的關係就非常緊張了，還殺了不少天神。”兆遊神道，“我知道的，大概就這麼多了。”
身爲階下囚，祂的態度不錯，不像奈落天分身那樣又臭又硬、拒不配合。賀靈川很滿意，即後退兩步，按了按神骨項鍊：
“暫時就問到這裡。行了，讓祂長出來吧。”
他答應過兆遊神，要讓它從水窪裡出來。
兆遊神見他守信，稍鬆一口氣，但他說“長”是什麼意思？
很快，大方壺就用實際行動讓它明白了。
薄霧之森，很快又多了一棵小樹。
望着樹上的天魔臉面，賀靈川長長呼出一口氣。
兆遊神透露的重要情報很多，但他真沒想到，一百多年前彌天爲了分裂魔界而弄出來的刑龍柱，居然成爲天魔降臨人間的輔助利器！
這應該不是彌天的初衷。只能說，天魔們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拍拍這棵樹，兆遊神化爲林木並非沒有好處，看起來祂的神魂暫時被凍結，也就沒有損耗。否則神魂下界太久，天神也受不了。
……
盤龍世界，仙由國東部邊境，閻山。
大戰剛剛結束，賀靈川縱馬回營，馬背上還同載一人。
西摩大軍緊緊跟在他身後，散發着血烈之氣。
這人身上的血，把賀靈川的披風和戰甲都打溼了。
回營，下馬，他親手將這人扶了下來，送入醫帳。
對方意識還清醒着，但說不了話，只抓出一枚項鍊，墜子是個木雕的小馬。
賀靈川努力替他止血，頭也不擡：“我不代勞，你要自己交給你兒子。”
醫官狂奔過來，一瞧見傷者頸上被撕開的傷口，就問：“是魃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