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大野豬?當時它和博山君圍攻朱二孃,那橫衝直撞的架式給賀靈川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大喜:“好!”
“牟國蝴蝶谷附近有兩頭老妖怪,它們的地盤太小了,住着不舒服,我也試試邀請它們。”
賀靈川拊掌:“這纔是我的好二孃!”
當下他就與朱二孃商量好了傳訊之法,想了想又給蛛妖吃一顆定心丸:“目前龍脊島和盤絲島都是禁漁區,能夠通行這片水域的船隻很少。但你的島嶼很快會有產出,我就命進出盤絲島的專船在船脊龍骨塗上紅漆作爲記號,陰虺在水底看見之後,纔不會阻攔。這紅漆記號掩在水下,除非擱淺修船,否則別人都見不到,便是見到也不知何意。”
朱大娘擡了擡爪:“這個好。貝迦人駕着沒標記的船,就別想靠近盤絲島了。”
今天的大事嘮完了,海邊也開始退潮了。蛛妖們新壘好的圍埕裡,開始顯露出魚兒撲喇喇的身影。
大潮退去,才能看清誰被擱淺,留在死亡陷阱裡。
朱二孃起身,叫小蜘蛛摸來幾條一米長的、活蹦亂跳的大魚,用蛛絲穿腮捆好,塞給賀靈川:
“酒不錯,這是回禮。”
賀靈川順手就接了:“吃完了,我再來拿哈。”
蛛妖姐妹陪着賀靈川穿過蛛巢返回地面,再送他登船返航。
朱大娘要留下來,跟妹妹一起用飯。
眼看小船越駛越遠,朱二孃還站在岸邊,若有所思。
身邊的小蜘蛛們依舊忙忙碌碌。來都來了,就順便搬些砂礫回去吧,能調節基草泥土的透氣性。
朱大娘笑道:“我就說他是好人,靠得住。”
“他可未必是什麼好人。”朱二孃記得賀靈川大鬧天宮替它拿回了蛛蛻,但同樣記得這小子捅過它一刀,偷走它一具蛛蛻!“不過你說得對,這廝靠得住。”
靠得住,就夠了。
誰敢扛着貝迦的壓力收留它?
誰肯爲它得罪貝迦?
更遑論賀靈川自己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包庇它就容易曝露自己。
現在蛛妖姐妹和他、和這些海島都綁定在一起,只能希望他贏,只能希望他扛到最後。
“希望我這是最後一次搬家了。”
天風海濤,萬年不變。
賀靈川又獨坐船頭,感受海風拂面。畢竟已經入秋,連陽光都懈怠了,溫暖不再。
攝魂鏡問他:“聽你分析得頭頭是道,貝迦好像也不難對付嘛?”
“那是說給蛛妖姐妹聽的。”賀靈川閉着眼,“實際上,哪可能那麼簡單?”
“……啊?那就是很難對付嘍?”
“貝迦什麼時候好對付過?更何況那個姓玉的還是霜葉國師的手下。唉,霜葉國師的手下我們也打過交道,你覺得好對付麼?”
“奚雲河?”攝魂鏡哎呀一聲,“夠煩人的。”轟動整個貝迦的不老藥案,起因就是霜葉國師的手下奚雲河殺掉靈虛城信使,整件事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真相也像剝洋蔥一樣越剝越多。
可到了最後,青陽國師都被掰倒了,始作俑者奚雲河卻依舊逍遙法外。
手下就這樣厲害,霜葉國師本人呢?
“那還只是霜葉國師的手下。”賀靈川搖頭,“手下要是辦不成,你覺得霜葉國師會放棄麼?”
“呃,那咋辦?”攝魂鏡現在聽賀靈川之言,又覺得前途無亮了。
“涼拌。朱二孃都來了,還是我極力邀請她來的,嚇壞她對我有什麼好處?”賀靈川悠悠道,“再說,我方纔只是淡化貝迦對我們的影響力;至於蛛妖姐妹該怎麼應對的部分,我沒有說錯,她們以平常心辦平常事就可以了。朱二孃是一百多年前被紅將軍打怕了,至今對官方勢力有心理陰影;等它發現貝迦奈何不了盤絲島,它自然就敢放膽而爲。”
“如果貝迦向仰善羣島施加壓力——它也必然會這麼做——那自然由我來扛,與她們無關。”
論抗壓能力,朱二孃與他不可相提並論。
他敢邀請朱二孃來島,事先就算到了有這一天。
“我想,姓玉的至少會跟我見上一面。”
攝魂鏡一驚:“你覺得,他會來偷襲?”
“不排除這個可能,畢竟我們不清楚他的性情。”賀靈川倒不太擔心,“但他更可能正大光明來見我。”
“直接找你?”
“嗯,談判的成本最低。”賀靈川慢慢道,“放着貝迦的金字招牌不用,他爲什麼要先費力對付我?再說看他先前對付朱二孃的手段,都是挑動周邊勢力出手。在仰善羣島,我對朱二孃的影響最大,他不找我還能找誰?”
“也對。”鏡子問他,“那你咋辦?”
“見招拆招唄,反正未必是我們吃虧。”賀靈川嘆了口氣,“跟貝迦打交道,難點都在以後。”
對於自己未來與貝迦的關係,他有清晰的認知。
“所以,快速提升仰善的整體實力很重要。貝迦與牟國打仗,風聲鶴唳,周邊的野生妖怪都過得不好。你看朱二孃在牟國幾次搬家還無法立足就知道了,連它這樣強大的妖怪都覺得艱難,其他的妖怪呢?”
“這是我們爭取更多大妖入駐的好時機,而且我覺得,成功的可能性其實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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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幾日,曲城縣令求見鹿慶安。
鹿慶安昨晚宿在小妾那裡,曲城縣令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見鹿大公子滿面紅光走出來。
“劉縣令,什麼事啊?可是運糧不順?”
“最後一批糧食也運上路,目前一切安好。”曲城縣令恭敬道,“但是南邊傳來一些消息,下官想,最好還是報給您知曉。”
鹿慶安打了個呵欠:“你說。”
“您還記得,前不久出售的仰善羣島?”
鹿慶安嗯了一聲。有個姓賀的富家少爺找上門來,想求購仰善羣島。他們父子手裡缺錢,就把陰煞籠罩的羣島作價賣了八萬兩銀子。
這筆錢,他們已經安安心心地換成了糧食,送往牟國去了。
至於賀靈川拿到仰善羣島後做了什麼,鹿慶安稍微有一點心虛,並沒叫人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