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法,佛法,空間,因果……
淵細數了一下對方目前爲止所展現出來的手段,每一樣都堪稱是聖王級別的立命之法。
正統一點就叫入道之法,是一個強者入道的根基,往往會流傳萬世,最終被稱爲神通。
開創者與後來者用同樣的神通,往往所展現的威能截然相反,甚至有的本質上的不同
淵看得出來李易所展現的這些手段,已經超出了普通神通的範疇,達到入道法的境界。
於是乎一個疑惑從腦海中蹦出來,就如同仙道時代的修士一般。
他爲什麼會這麼多?又如何樣樣精通?
入道法往往只有一個,淵自己是輪迴。要想讓他學其他的法門,也不是不可以,但基本難以達到入道的級別。
但是李長生已經有了四門,這是得道者,怕不是無相吧?
淵面色微僵,一想到這個可能彷彿一切的疑惑有了一個發泄口,此前的不合理都變得合理起來。
他再次看向面前這個平平無奇的青年。
具有肉體,有情緒,有思維。
這是無相嗎?
淵無法確定,因爲他自己前世就失敗,只是一瞬間觸摸到了無相。那種感覺硬要形容的話,就是化身天地,忘卻一切的紅塵煩惱,變得無慾無求。
或許是自己的錯覺,也可能是錯把合道當無相。
但李易無疑就是無相。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一切的不合理。
萬般思緒閃過,淵如刀削般的俊朗五官並未有太多的變化,他抿了抿嘴,態度無形中更多了一分敬重。
“您……一開始就知道了命宿?”
修行者達者爲師,向一位更強者學習並不是丟人的事情。
此界人類古語中尚且有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追尋大道的修士,面對已經成就大道的存在,會發自內心的尊重。
您?
李易有些不明所以,但沒有過多計較,道:“我並不知道他的存在,畢竟我從未見過他。”
命宿,李易是昨天才看到的。
一開始以爲是大魚出來,但經過李易仔細的探查,失望的發現對方只是一個棋子。身上有古之道門的氣息,可卻無法順着這股氣息找到傳說中的道尊。
“可是他針對您,一切的佈局從未掩飾直指您。”淵有些困惑。
此前爲何他不確定李易是否是無相,只承認對方舉世無雙的鬥法。
這就是原因,他以爲對方能屏蔽李長生與自己,如此他們是否是站在同一境界?
畢竟得道不是金丹與元嬰這種流於表面的境界,從來沒有一個標準的規定,得道者力量幾何?
道,也從來不是以力量爲高低。
力氣大不一定得道,手無縛雞之力也不一定完全無法得道。
李易反問道:“道友可知呼其名,聞其人?”
“自然知道。”淵點了點頭,“叫喚某位強者的名字,就有可能被感應到,某也可以做到。”
“多遠?”
“如今的修爲大概是兩百里內,仔細去感受有五百里,或者靠近城隍廟的地方。”
淵不假思索的回答,李易也順勢說出了自己的範圍。
“我是一千里,大概就是這座城市的範圍。如果全力運轉因果之法,能夠洞悉整個神州。”
淵臉上就露出了恍然,道:“您的意思是就算懂得因果,不代表知曉所有的因果。可以呼其名聞其人,卻沒辦法日日夜夜維持。”
“我並非全知全能,終究只是一介凡人。”
李易說出了幾乎快成口頭禪的自謙,這句話他對許多人說過。
很多人以爲自己無所不能,實際上他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只是限度大了一點。
聞言,淵莫名的鬆了口氣。
看來無相也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恐怖,能夠掌握天地中的一切。
緊接着李易又說道:
“如果針對便能產生因果,那我今天要殺361個人,因爲每天都有人在罵我。昨天門衛暗地裡罵我李扒皮,雁過不拔毛,大前天小區水電工牟老頭也罵了我。”
可以想象如果自己真論起因果,那每天得殺多少,腦子裡又聽到多少句罵聲。
所以除了最近幾日天人感應100%,平日裡都是關着的。不然他啥事都不用做了,每天就盯着有沒有人罵自己,有沒有人害自己。
如此就沒意思了。
嗯?
你爲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多少個人罵你都能精準到個位數?
淵剛剛放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或許無相不是無所不能,但絕不是聖王的升級版。
“我每天是很忙的,不可能時時刻刻盯着,所以我一般採取看見一個打一個。”
李易輕點石桌上的棋盤,落到黑子其中一個格子上,一點靈光在上邊閃爍。
其中的因果越發濃烈,幾乎是告訴別人他在哪裡。
話音剛落,因果波動,象棋桌上的靈光如風中殘燭。
淵立馬警惕起來,探知周遭,感應天地,可並未察覺任何不同尋常。
這便是他覺得無相最恐怖的地方,自己連對方何時出手都看不出來。
李易眉頭一挑,靜靜的看着因果越來越微弱,他並未有任何的舉措。
淡淡說道:
“你可以試試,讓我看到伱。”
話音剛落,靈光再次恢復,因果並沒有消失,反而比剛纔更加強烈。
如此下來再也沒有掩飾,淵甚至能透過那點靈光,看到裡邊一張男性的臉龐。
這是命宿的真身?
他被道尊拋棄了,就因爲李易的一句話?
淵問道:“剛剛是道尊出手?”
“或許。”李易並未給予肯定的回答,“我未曾見過,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它可以是道尊,可以是鳳媧,或者其他存在。”
“看來強如古之道門,也要避您三舍。”淵由衷的恭維了一句。
算不上拍馬屁,這是確確實實發生的事情。
李易並未因此感到喜悅,反而誇讚了一句:“古之道門不差。”
道尊對自己非常戒備,戒備到從始至終都不露出任何痕跡,小心翼翼的讓人難以置信。
這是號稱萬道之尊的存在,彷彿沒有絲毫的心氣。
李易沒有因此輕視道尊,反而高看了他一眼。因爲只有同層次的強者才能瞭解自己,才能意識到自己的道行與實力。
而不是簡單的拿那所謂的名號與戰績,去揣摩自己的實力。
他的防備沒有無用之功,他可能看得出我的道行。
“好了閒聊就此結束,你去突破吧。想殺死他,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
“沒錯,之前你用的輪迴之法,其實就是剋制無根之法的法門。既然無根,輪迴往復自然就有了。”
李易表情變得鄭重,目光平視淵,就差寫上一句我需要你了。
“道友,這件事情你來最適合不過,如此我們也算互利互惠。我幫你渡過難關,你幫我對付古之道門。”
淵表情沒有太多的起伏,但心底已經有些飄飄然了。特別是李易一句“你來最合適”,傳到他耳中已經變成“只能你來”。
沒人會厭惡誇讚,但能讓人喜悅的誇讚永遠是更強者的。
淵鄭重的點頭道:“知遇之恩莫敢不從。”
說完,淵轉身大步流星離開,手中握着果位。
雖然拿到了最大的依仗,但渡劫仍然存在着不確定性。
待淵離開,瓊羽落到李易肩膀上,好奇問道:“仙人前輩,這輪迴之法真的有如此玄妙嗎?竟然能做到您都做不到的事情。”
“輪迴乃天地支柱本就玄妙無比。”
李易點頭道,隨後話音一轉:“不過輪迴之法我略懂一二,雖然不如淵,但足夠殺死無根之體。”
“那您爲何需要淵?”
瓊羽更加疑惑了。
“這一次不需要,但下一次呢?棋子是可以重新擺上去的,不要把他看得太重,只是一條小魚罷了。”
瓊羽頓時懂了,仙人前輩這是找來的一個苦力。
用輪迴往復抹滅命宿,聽起來就非常的繁瑣。以仙人前輩的性子,能躺着絕不站着,順手找個苦力來看很符合他的風格。
“不過輪迴之法我還不熟練,用的不一定起效,就不出來獻醜了。”
“您要等淵聖王成功嗎?”
“我不報隔夜仇。”
李易指尖輕點石桌的靈光,只聞天邊一道天雷落下。
輪迴之法是最好的方法,卻不是唯一的方法。
“無根之體並非真的無根無源,它的根在天地,在某條法則之中,算是另類的合道。所謂不死不滅纔是他的本領,混淆天機在道尊。”
“問題來了,他能死多少次?”
不死不滅一直是修行界的熱門“研究方向”,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大能研究,其中魔道與邪道走在行業的最前方。
李長生自然也遇到了許多號稱不死不滅,但無一例外最後都死了。
不死不滅實際上是個悖論,每一次所謂的復生都是一種極速療傷,都會在某方面產生消耗。或許是自己製造的某樣替死物,或許是壽命,或許是法力,乃至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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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正在躲藏在某隻蟲子身上的命宿當場灰飛煙滅。
他本人是懵逼的,想不明白爲何會被雷劈。明明自己已經完全屏蔽外界,就算是聖王從旁邊走過去都不一定能察覺。
無鬥法之力,總要有一些出彩的方面,不然又如何攪動風雲?
又過去幾個小時,命宿再次回過神來時,已經躺在某處水田上。
他又一次復活了,只不過背部傳來些許疼痛。
命宿心神一凝,一股寒氣涌上腦門。
“受傷了?無根之體復生應該不會攜帶傷勢,爲何會這樣!”
不死不滅是他最大的依靠,也是敢於摻和天地大勢的基本。就比如一開始去見淵,甭管他如何能言巧辯,對方都可以不講道理的把自己一巴掌拍死。
死了說得再多也無用。
強者對於弱者是不講道理的,特別是自己還擺明了給對方下套。
可如今卻失效了。
天雷……
難道是在世仙李長生?
命宿呼吸幾乎要驟停,自言自語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發現,無根之體不沾因果,不在五行。就是淵也看不出來,淵可是最頂級的聖王之一。”
轟隆隆!
天雷再度落下。
命宿幾乎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轉瞬間便化作了飛灰。
不知又過了多久,命宿再度恢復神志,背部的劇痛不僅沒有消息,肩膀同樣傳來劇痛。
兩道傷勢。
“巧合,一定是巧合,剛剛我沒有隱蔽氣息,所以才讓他發現……”
又一道天雷落下,命宿再次灰飛煙滅,話還沒說完。
再一次恢復神智時命宿沒有再多言,身形隱匿在虛空之中,呼吸停止,神魂死寂,彷彿化作空氣一般。
轟隆隆!
天雷毫無懸念的落下。
第三次復生,命宿感覺渾身上下都傳來劇痛,一種深入神魂的灼燒感,彷彿軀體的每一寸都有雷霆肆虐,無時無刻都在撕裂的自己。
他沒有傳統意義上的肉身,沒有血,沒有肉,更像是肉體與神魂的融合。
如此才能避免致命傷,一切殺傷手段都是將自身打散,所有的復生更像是一種重組。
代價就是沒有鬥法之力,乃至於大部分神通法術都無法使用。
“呵呵,堂堂在世仙追殺我一個小嘍囉,難道不覺得丟臉嗎?若是有本事,何必藏頭露尾,堂堂正正的出來!”
命宿仰天怒吼,彷彿九天之上站着一個人。
“我乃天地之代行者,你區區一個不入大道者,何德何能殺我乎!”
迴應他的只有轟鳴的雷霆,只見遼闊的田野之上,耀眼的雷霆貫穿長空,留下一灘飛灰。
不久之後有公司修士前來探查,經過層層上報,官府大概猜到雷霆的主人。
第四次復甦。
“哈哈哈哈,值了,能被如此人物竭盡全力的追殺,也算是不枉過此生!”
第五次復甦。
“李長生,我看你也不過如此,我倒要看看你能維持多久,是你法力多還是某的身子硬。”
第十次復甦。
“……”
命宿再也放不出狠話,全身上下發至神魂的疼痛,
讓他不斷的哈氣。
這人的法力是無限的嗎?他難道不會疲倦嗎?
不會真這麼給我劈死了吧?
不對,如此程度的天雷與距離,李長生必然消耗巨大,他能鎖定我的手段亦是如此。
第十八次復甦。
“嗚嗚嗚嗚,仙人饒命,仙人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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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神州的天雷不止。
李易作爲農家子弟正在躬耕樂道,打雷只是順道的,不然就算是無根之體也難以支撐幾十輪。
衛兮由於12月的天氣太“熱”,熱得滿臉通紅,白璧無瑕的肌膚掛上些許汗珠。
這位大將軍回家後多少有點嬌生灌養,一點忍耐力都沒有。
她聽聞外邊時不時傳來的雷聲,不由得問道:“夫君,那無根之體當真如此了得……嗯,竟然這麼久沒被你打死。”
“無根之體玄妙無比,就算是我也得耗費許多手段,大概需要五十……”
最後次剛吐出一半,忽然李易耳邊隱約聽到一道聲音。
李長生我日你仙人。
他改口道:“至少要一百次才足以滅之。”
“好了,娛樂到此結束,該修行了。”
李易起身示意衛兮坐好,運轉自己最正統的陰陽大道,而不是兔子那尋歡作樂的陰陽之法。
“氣守丹田,運轉周天陰陽二氣。不要偷懶,一個呼吸至少要運轉一次,今晚不運轉1萬次明天老老實實睡覺。”
一萬次周天,如此才能初步消化李易的元陽之氣。如果達不到這個數,長久以來積累過多會傷及根基。
就如同修行界的藥罐子一樣,丹藥吃多了,藥性不斷的積累。
衛兮撇了撇嘴,星眸中透露出一絲幽怨,但非常乖巧的起身打坐。
要是剛剛回家的時候,她肯定會用“夫君你是不是不行”的眼神看着李易,但經過多次的鞭策,她短時間內不敢挑釁。
夫君,多少有點小心眼。
李易一呼一吸,將所有的元陰之氣消融殆盡,隨後躺在牀上玩起了手機。
叮咚,東雲舒發了一張圖片。
清冷的道姑懟臉拍照,面無表情,學着現代人豎起兩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