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嫺垂眸,睫毛顫了顫,眼底劃過一抹幽深的光芒。
令君從?難不成是令家的人?
她沒有漏出半分異樣,眉眼彎彎的說:“我是容嫺。”
令君從哈哈一笑,心情格外的愉快:“我知道你是容嫺,你的醫術很高,你身上還有劍帝精血。”
他上前一步,與容嫺貼的極近,兩人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交纏。
一時間,連空氣都顯得幾分曖昧。
令君從眼裡滿是戲謔,語氣卻帶着幽幽的恐嚇:“我也想要劍帝精血,這樣吧,你將劍帝精血給我,我護着你,怎麼樣?”
容嫺望着他時鳳眸澄淨柔和,像是納入了萬千風景與無盡月輝,她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極其好看的弧度,似是孩子般的愉悅,又似是發現新奇玩具的欣喜。
令君從一時間有些失神,這個笑容讓他想起陽春白雪,想起水晶琉璃,乾淨得不可思議,好看的不可思議,卻偏偏脆弱的緊,似乎一不小心便能染上污穢毀掉它。
他油然而生出一種強烈的想法,保護好它,不要讓它黯然失色。
“可是我沒有給你劍帝精血你也護着我,令少俠,你是個好人。”容嫺調皮的眨了眨眼,有些孩子氣的說:“你不用嚇唬我,我一點兒都不怕。”
令君從疑惑的問:“你就不問我是什麼人,爲何會出現在身邊?”
容嫺眉角眼梢都是愉悅的笑意,她裝模作樣道:“每一個出現在我身邊的人不是敵人便是朋友,而我的朋友總會比敵人多。”
“你認爲我是你的朋友?”令君從驚訝的問。
他從未見過容嫺這樣的人,聰明灑脫,堅強而有趣。她的心腸太過柔軟,性格太過純善,這也許是她最大的缺點,也可能是她最大的優點,因爲她是一位濟世救人的大夫。
容嫺不是沒有見過世間黑暗,畢竟跟着她的那幾天令君從便見到了好幾次這人被人忽悠着差點賣進花樓,還有幾次被人以救人爲名騙去行不軌之事。
這些事情發生以後,完全不用他和陸遠出手,容嫺便行動乾淨利落的處理了,沒有一人傷亡,卻讓那些心懷歹意之人受到了教訓,手段極其熟練老道,恐怕她以前沒少碰到這樣的事。
但這人卻一直保持着赤子之心,乾淨的彷彿沒有任何人能在那抹純白上染上別的色彩。
她知道這個世界的惡,但卻願意去相信人的善。
這世上怎麼會有容嫺這樣的人呢,完美的讓人心動。
嘛,前提是忽略她耍人玩兒時的惡作劇。
容嫺只看他的表情便能猜到他在想什麼,她眉眼一彎,假惺惺道:“在你救了我的那一刻,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令君從在心底喟嘆,與這樣的人交朋友絕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他問:“你不怕我是有其他目的纔跟你交朋友嗎?”
容嫺的眼睛很亮,也很誠懇,她回道:“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管你有什麼目的都可以告訴我,能做到的我不會推辭。”
令君從定定地看了容嫺好一會兒,終是開懷大笑:“好好好,我今日倒是交了一個好朋友。”
他笑完後,直言道:“我想借你的血去救人。”
容嫺微微蹙眉:“是誰告訴你我的血可以救人?”
令君從一怔,訝然道:“難道不行?之前你受傷吐血,我見到你的血裡生命力極強,能枯木逢春,所以才覺得可以救人的。”
他倒也是坦誠,且沒有懷疑容嫺不願意,他了解容嫺,所以他等着容嫺的未盡之語。
容嫺卻沒有多說什麼,反而道:“天亮以後你就知道了,若不着急,便多等一夜吧。”
令君從信任的點頭說:“好,那你早點休息。”
說罷,飛身窩進了一旁的大樹上,與陸遠比鄰而居。
容嫺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這才轉身回房。
令君從啊令君從,你真該慶幸自己沒有偷偷拿着我的血去救人。
之前她在客棧外的小巷中留下血跡沒有處理,也是想要坑人的,沒想到一路上這二人規規矩矩,讓她的暗手完全沒有用上。
而今令君從坦蕩蕩的說出自己的目的,她倒是不好藉此坑人了。
她撐了撐腦袋,不由得感慨:“果真是天意弄人啊。”
雖然離天明還早,但容嫺卻沒有再睡,她換上一身黑裙,薄薄的黑紗遮住了面容,唯露出的一雙鳳眸斂去了內裡的清透溫柔。
她向前走了幾步,似乎想要出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隨手摘下了腰間的荷包,將它放在了桌上。然後她將周身的氣息收斂到極致,打開門不急不緩的走了出去。
高高的山頭上,一片被黑霧籠罩的區域內,中年男人一身黑袍盤膝坐在屋內修煉。
忽而,他睜開眼睛,目光似穿透這片黑霧看向山下的某處。
然後他站起身打開門,化爲一團黑霧朝着山下飛去。
剛剛從燕菲那裡回來的曲倩倩恰好看到這一幕,她疑惑的想,這麼晚了爹爹怎麼出去了?
她眼珠子一轉,將她爹送給她的斂息法寶紅玉簪戴在了頭上,轉身悄悄跟了上去。
練武場,墳塋處。
容嫺雙手籠於袖中,步伐優雅從容的走了過來。她眸色淡漠冰涼,脊背挺直如寧折不彎的劍修,周身蕩着強烈的厚重和神秘。
見她出現,一團黑霧落在她的身前,立刻化爲人形單膝跪地,恭敬的道:“屬下曲浪,拜見尊主。”
不遠處,緊跟着自家爹的曲倩倩伸手捂住嘴,眼裡滿是不可置信,她完全沒想到自己不可一世的父親竟然會這般恭敬溫順的跪在另一個女人面前。
容嫺沒有出聲,她狹長的鳳眸漫不經心的掃過曲倩倩的藏身之地,調動水靈珠內的龐大靈力,左手猛地朝着左前方揮去。
一個大大的掌印在空中形成,鋪天蓋地的壓力讓曲浪感到窒息。
掌印掃過之處,樹木花草盡皆化爲烏有,然後——一聲熟悉的慘叫響起。
曲浪連忙側頭看去,只見掌印正好打在曲倩倩身上,將她打的倒飛了出去。
曲倩倩吐了口血還沒來得及爬起來,不容拒絕的力量直接將她拉到了二人面前扔在了地上。
“爹。”曲倩倩臉色慘白,聲音虛弱的朝着曲浪叫道。
容嫺:本座打人了,不知怎麼地,居然好激動,一定是手生的鍋 ̄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