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容嫺離開,青一才鬆了口氣,明明是一個術法不精的大夫,怎麼給他的壓力給城主還重。
他招來兩個修爲較高的修士,吩咐道:“你們兩個守在這裡,若容大夫有何需要,務必辦好。”
“是。”兩人齊聲應道。
屋內,容嫺站在窗前,目光深邃的看着外面。
那人剛纔說清波會在三天內趕回來,看來清波對他的妻子很重視啊,讓他拼命的從聖山趕回來。
讓人準備水沐浴後,容嫺拿了本醫書放在軟塌上以防萬一,她身形一轉,盤膝坐在榻上催動劍帝精血,轉化自身血液。
第三天清晨,正在修煉的容嫺忽然睜開眼睛,隨手撿起旁邊的醫書,身形一歪,已經懶散的躺在了榻上。
她慢悠悠地翻着手裡的書,好似看得十分認真。
不過片刻,門外傳來敲門聲:“容大夫,您醒了嗎?”
容嫺應了一聲,道:“進來吧。”
婢女推開房門,看到容嫺正在看着醫書,連忙低下頭說:“容大夫,城主已經回府,這會兒在大廳請您過去。”
容嫺放下書,態度和善的說:“你在外面等會兒,我換身衣服就去。”
婢女恭順的退出去等在了門外,等容嫺再出來時,身上的白袍已經換成了紫服銀紗。
她跟在婢女身後,輕步緩行,即便很想見到那位城主,她卻看不出半點急切。
來到大廳外,兩邊的守衛彎了彎腰以示恭敬。
容嫺的腳步頓了頓,因爲她發現大廳內出現了一個熟人。
那位曾經跟在冷凝月身後的小狼崽,如今看來,似乎已經長大了。
容嫺神色平靜地走了進去,彷彿剛纔一瞬間的停頓並不存在。
清波身着深紅色的城主服迎了上來,略顯蒼白臉上帶着熱情的笑意:“容大夫來了,本座盼了兩年,終於將您給盼來了。”
容嫺的目光在他臉上流連了一瞬,垂眸掩去眼裡的情緒,這人的氣息跟十三年前石橋澗那夥人十分相似但也有些不同,難不成是兩撥人?
她微微嘆口氣說道:“師叔‘盼人’的方式倒是格外有趣。”
師叔?
清波目光懷疑的看了看容嫺,許久後才試探道:“你是玄華山弟子?”
容嫺微微斜着頭說:“家師清華真人,因弟子身體不適合練劍,所以改修了醫道,如今已有八年未曾回玄華山。”
她話鋒一轉,更加誠摯的看向清波道:“小時候師父曾經提過師叔,不曾想圍追堵截弟子兩年的人居然就是您,若您早日表露身份,弟子便不麻煩師叔百般算計,親自上門了。”
‘圍追堵截’這四個字說出來,氣氛頓時就特麼尷尬了好麼。
清波如何尷尬不自在暫且不提,面上他硬挺着驚喜,直接順坡下驢道:“原來名震天下的容大夫是師侄,師侄能力出衆,我這做師叔的也面上有光。”
他轉身坐在主位上,伸手邀請道:“容師侄也坐,好不容易見了一面,師侄可要在我這裡多住些時日了。”
容嫺端起桌上的茶杯,似笑非笑的說:“當然,不然也對不起師叔的費心佈局了。”
這次見面,她對這個師叔很失望。
本以爲是個心狠手辣的梟雄,沒想到心狠手辣是真,卻心胸狹隘,難成大器,武道之路已經被他越走越窄,沒有意外的話此生都不會突破了,難怪他如此着急劍帝精血。
清波臉色一沉,周身強大的氣勢在整個客廳蔓延,就連站在門外的守衛都驚恐的跪在了地上。
容嫺面不改色,她就那麼安靜的坐在座位上,漆黑的眸子看着杯中起起伏伏的茶葉,態度從容溫和。
並非表面的僞裝,也並非因爲家世環境而來的習慣,而是一種從靈魂最深處透露出來的風骨,是一種不懼生死的強大,也是一種視萬物於無物、或者說視萬物平等的大慈悲。
容嫺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暗歎,這等氣勢都拿出來獻醜,沒看到身後的小狼崽子都嘲諷了起來嗎。
清波不知自己的行爲在別人眼中是多麼愚蠢,他看着容嫺眼裡閃過一絲讚賞,氣勢盡數收斂,說:“你師父將你教的很好。”
容嫺放下茶杯,揚眉一笑,她氣質溫婉柔和,短短相處的這段時間透出了極好的教養,舉手投足間帶着一種古墨畫卷般的典雅:“您過獎了。”
清波猶豫了下,說:“一會兒還請師侄陪我去一個地方。”
容嫺嘆息道:“師叔直接吩咐便是,弟子總不會拒絕您的。”
兩人閒談了一會兒後,一直跟在清波身後的人覺得無趣便離開了。
這時清波才帶着容嫺走進書房,打開機關,書房後面是一處極深的密室,密室中傳來的冷氣讓容嫺眸光一閃,似有不適的攏了攏衣服。
嘛,容嫺還真是無時無刻都忘不掉自己是個戰五渣的大夫人設。
清波極有眼色的從一旁取來披風給她,歉意的說:“是我疏忽了,竟然忘記了師侄術法不高,抵禦不了這裡的寒冰之氣。”
容嫺接過披風披在身上,道了聲謝便跟着走進了冰室。
冰室內放着一張冰牀,女子一身粉色長裙安靜的躺在那裡,像是睡着了一樣。
在她的周圍擺滿了雪蓮花,她就像個仙子一樣。
“她很美對不對?”清波走到冰牀邊,伸手撫摸着女子的臉龐,癡癡的問道。
容嫺點頭,確實,這女子很美。
清波目光癡纏的看了女子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這是我的妻子曾水,剛纔一時失態,讓師侄見笑了。”
容嫺寬容的笑了笑,體貼的轉移話題:“師叔讓弟子來這裡,是爲了救治夫人吧。”
清波點頭,說:“水兒已經昏睡二十年了,當初我年少氣盛結了不少仇家,害得水兒被連累瀕死,這些年來我用盡了手段才維持了她一線生機。”
更重要的是,曾水這一絲生機已經維持不了多久了。
容嫺想了想,指尖一彈,一道銀絲穿着銀針從手中彈出,綁在了曾水的手腕上。
她指尖搭在絲線上,眉目沉靜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