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熙緊握着拳頭,神色痛苦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煦帝,你爲何非要牽連別人。”
容嫺撣了撣指甲,斜睨過來的目光悲憫而譏誚:“柳先生,過了這麼多年了,你居然這麼天真。”
她擡了擡眼皮,永遠被收斂乾淨的劍氣勃然迸發。
一柄柄利劍橫着懸浮在半空,鋒銳的劍刃對準了柳熙。
柳熙也顧不上難過心愛之人喪命的悲痛,他提高了聲音,語速飛快道:“煦帝,你不能殺我,我知道很多五教派的隱秘,知道他們的藏身點和他們針對您的計劃……”
話音未落,容嫺食指朝着他輕輕一點,天空上的長劍攜帶着鋪天蓋地的力量,一柄柄劍飛速穿透柳熙的身體,化爲無形的劍意飄蕩了起來。
柳熙瞳孔瞪大,臉上的表情難以置信,也有面臨死亡的恐懼。
他嘴角動了動,好似開啓了什麼機關一樣,整個人四分五裂的炸開了。
容嫺隨手將他的神魂拉在手裡,嘴角輕輕揚起,笑容不是以往的安靜淡然,反而稍稍露出深藏骨子裡的冰山一角。
氣場強大,侵略性強,那眼眸深處蠢蠢欲動的黑暗讓人爲之戰慄。
“這麼久了,朕還是難得見到你這麼不守規矩的人。”容嫺垂眸冷冷道。
她手掌上忽地燃燒起一團紅色的火焰,火焰剛剛燒灼起來,柳熙神魂便淒厲的哀嚎了起來。
“煦帝,煦帝你殺了我吧。”柳熙痛苦的喊道。
容嫺隨手將火焰揉成一個團,將柳熙的神魂困在了裡面。
她這纔看向身後趴在地上,臉埋在胳膊裡的容鈺。
“還疼?”容嫺掀了掀眼皮,語氣寡淡的問。
容鈺慢吞吞的將腦袋從胳膊下面移出來,一張俊臉面無表情,但耳根紅透了。
他在師尊教訓柳熙時氣憤的不行,覺得他在師尊心裡,連個敵人都比不上。
他灰心喪氣,本想着一個人安靜的等死。
結果等着等着,連柳熙都死了,他還好好的活着。
容鈺:“……”我怎麼還沒死還沒死還沒死!!
他伸手摸了摸傷口,嗯,依舊不疼。
將手放在眼前一看,有點幹,但還是血糊糊的。
容鈺悄悄低頭看了眼破了個洞的胸口,衣服還是破的,但傷口沒了。
容鈺:Σ(っ°Д°;)っ
容鈺傻眼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當即就羞恥的以掩耳盜鈴的方式,試圖讓師尊不要看到他。
原來師尊給他已經治好傷了,而他卻不自知的以爲自己要死了,不僅朝着師尊撒嬌,叫了師尊姨母,還膽兒肥的衝個師尊吼了。
容鈺:好想挖個坑將自己埋進去。
嘛,總覺得一首涼涼更適合容鈺。
容鈺被師尊盯着,紅着耳根期期艾艾道:“師尊,您辦完事了啊。”
容嫺垂眸看着他,慢吞吞道:“不,還沒有。”
容鈺眼皮子猛的一跳,心下不好,忙轉移話題道:“師尊,您怎麼還把髒東西拿手裡了,快扔掉。”
容嫺笑哼一聲,指尖輕輕一彈,業火包裹着柳熙的神魂飛向容鈺。
容鈺連忙手忙腳亂的接了過去,在觸碰到業火的一瞬間,業火分出一部分纏在了他的身上,他整個人都燒灼了起來。
容鈺瞳孔猛地一縮,整個人都好似被天火燒灼一樣,痛到了極致。
但他不敢叫,也不能叫。
男子漢大丈夫,一點點疼算什……
“嗷!!師尊救命,我疼我疼,快疼死我了。”
容嫺站在不遠處冷眼旁觀,她看着容鈺疼痛難忍紅着眼眶哭都哭不出來,傻兮兮的即便疼得要死都沒朝着她這邊跨出一步。每次剛剛伸出腳,又‘嗖’的一下縮了回去。
不是因爲害怕被容嫺揍,而是害怕他身上的火苗會燒到容嫺。
容嫺微微垂下眼簾,沒有笑意的臉顯得格外的冷漠,好似完全不關心容鈺。
容鈺見到自己的喊聲沒有得到容嫺的半點關懷,便一聲不吭,倔強的縮成一團,像個受了委屈等着人哄的孩子一樣。
容嫺心下嘆了口氣,一本正經的說:“鈺兒,你努力告訴自己,其實並不疼的,一會兒就不疼了。”
容鈺紅着眼眶道:“師尊一定是在騙我。”
容嫺眨眨眼,訝然道:“鈺兒已經這麼幹了?”
容鈺:“……”
容鈺噎了下,才梗着脖子道:“我是幹了又怎麼樣!”
容嫺沒有吭聲,她覺得今日小侄兒這膽子好像肥了不少呢。
容嫺輕飄飄的斜睨了他一眼,容鈺頓時像是被戳破的氣球焉兒巴巴的。
看着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容嫺想了想,決定給他一個甜棗安慰下。
“鈺兒,看到你身旁業火裡的柳煕了嗎?”容嫺問道。
容鈺點點頭,臉色被火焰照映的發紅:“我看到了。”
“他慘還是你慘?”容嫺施施然問道。
容嫺聽着耳邊淒厲的慘叫聲,狠狠打了個寒顫,瞬間覺得自己身上不那麼疼了。
他忙道:“他慘。”
容嫺露出一個稍顯溫柔的笑容,問:“那現在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好多了?”
容鈺呆呆道:“這麼一對比,好像是好多了。”
容嫺掃了眼他身上漸漸消弭的業力,裝模作樣道:“那就先燒着吧。”
容鈺:“……”
不是,就算這會兒沒那麼疼了,也不用先燒着吧。
他的修爲在這大火裡都降低了啊。
但很顯然,容嫺就是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由着他疼。
而這會兒,亂石鎮的郡丞正帶着五百軍士快速的朝着這裡趕了過來。
自從郡守石慶跟着白慕辰打仗之後,這亂石郡一直都是他在管着。
當他正在府內辦公之時,突然察覺到一股驚天的劍氣席捲了整個郡,且頭頂上空的小金龍竟然隱隱有應和聲。
郡丞當即拿出了官印,官印與太廟氣運勾連,竟判斷出陛下龍駕在次,郡丞頓時坐不住了。
陛下明明遠在乾京,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得過去看看。
萬一是真的呢?
亂石郡本來就是就亂,若陛下在這裡有個好歹,他全族都不夠賠命的。
郡丞快速朝着容嫺的方向趕來的時候,容鈺感受到這裡身上被燒灼的疼已經微乎其微了。
容鈺低頭看了看身上沒有半點變化的火苗,震驚了起來。
原來自己騙自己說不疼了竟然真的有用!
容嫺:我是一個連自己都騙過的男人(*/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