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僅僅不到十年就已經發展到如今的地步,若是再讓他繼續下去,恐怕小千界就遭了秧的。
時間再久一點兒,就更麻煩了。
不是打不過這東西了,她收拾這東西也易如反掌,麻煩的是這玩兒意造的孽卻得算在她身上。
誰讓她現在是容國的皇,當初這三家被滅族也跟她息息相關呢。
如今她這絲意識被風衍喚醒,救了風衍的性命是沒錯,也可以查缺補漏,提前爲自己掃尾。
可以說在一定程度上,風衍的出現恰逢其會,正正巧。
容嫺的目光落在污穢身上,神色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嫌棄:“我也懶得問你的名字,跟我走吧。”
她指尖輕輕一彈,懸浮在半空之中的令牌微微一晃,化爲一條強健巨大、遮天蔽日的狴犴神獸。
神獸犀利的目光落在這團污穢上,張開嘴一口將它吞了進去。
吞下這團東西后,狴犴重新扭頭看向容嫺,目光溫和了許多。
它尾巴一甩,重新化爲令牌。
狴犴消失之後,衆人眼前重新恢復了明亮。
這些年來,風衍再也不是當初小山上那小小的獵人了。
他陰差陽錯踏上了修行的道路,他知道魔修中流傳的剋星是什麼,也知道仙修心中的聖地在哪裡。
如今咋然看到這狴犴魔獄,整個人都懵了。
所以,他這是無意間抱上了一條最粗的大腿嗎?
只能說,就憑着這抓重點的能力,他也不愧能成爲容嫺的徒弟。
虛空之上,容嫺身影緩緩化爲薄霧消散。
就在薄霧徹底消散後,她的身影又在雲遊風等人面前重聚。
她的身影沒有剛開始那般凝實了,此時看上去就如同幽魂一樣虛無。
容嫺沒有理會她如今的狀態,她掌心在金牌上一抹,‘令’字扭曲了下,從令牌上浮現了出來,懸浮在半空中。
容嫺拂袖一揮,‘令’字猛地衝向風衍,在風衍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已經深深刻入他的神魂中。
風衍仔細感應了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他不由得好奇的看向容嫺。
容嫺彎彎眸子笑道:“這是魔獄的禁令,我將禁令予你爲護身符,有它的存在,魔修輕易不會傷你,仙修也給會給面子。”
風衍神色感激道:“多謝師尊。”
師父這個稱呼已經不足以顯露出面前這人的強大和尊貴了。
能指揮動狴犴魔獄的人,哪是那麼簡單的,所有魔修都要稱呼其一聲:主上。
身份已經是天然凌駕於所有人之上了。
風衍到現在心裡還有些哆嗦,好像是做夢一樣。
已經死去了多年的人出現在他面前,成爲他的師尊,庇佑着他的安危。
他隱隱恍然,青銅館中沉睡的強大存在一定是師尊沒錯的。
“小嫺,婧婧在哪兒?”無我見不速之客被剷除後,忍不住問道。
容嫺這次沒有敷衍他,一臉真摯道:“你是佛修,你應該清楚佛祖所在的極樂世界,容婧便在極樂世界孽海之中。”
無我臉色大變,煞白無比:“婧婧在極樂世界嗎?”
若婧婧當真在極樂世界,他這叛逆如何能去。
曾幾何時,容婧將她一點點納入佛藏經卷,他日日焚香叩首,相思入骨。
那一聲聲吾與佛孰重,隨着念珠砸落在香灰中。
無我至今還能回想起,在那桃花剛剛綻放完芳菲時,木魚聲伴隨着木蘭花香直入他心底,他心愛的姑娘便永遠等不到他的迴應了。
他爲她開了閉口禪,毀了琉璃金身,破了空色戒,背叛了佛,可她沒有機會看到。
後來,回憶成了執念,執念入骨,忘憂也難以抹消。
好不容易有他的姑娘的消息,他如何能放下。
西天萬里之遙,而他還是個背叛者。
佛能原諒他嗎?
佛會接納他嗎?
他現在懺悔還來得及嗎?
無我目光散亂,一口血噴了出來。
他悔了嗎?
不,他不悔,因他心中依舊只有他的姑娘。
容嫺見此,輕飄飄的擡起手,指尖點在了無我的眉心。
一陣涼意直入心肺,無我清醒了過來。
他怔怔的看向容嫺,終於露出了一個溫和又熟悉的笑容。
那是屬於曾經寒溪寺聖僧無我看到容婧時的笑。
左護法,徹底消失。
非是執念消失,而是他與執念合爲一體,他已經下定決心去找回他的姑娘。
“無我。”容嫺喟嘆的喚道。
無我彎彎嘴角,目光通透又純淨,與容嫺格外相似。
他語氣堅定道:“我會將她找回來,將她完完整整的帶到你的面前。小嫺,相信我好嗎?”
容嫺神色有些勉強,語氣斬釘截鐵道:“我信。”了你的邪。
容婧、不,那尊女菩薩一看就被佛經將腦子給腐蝕壞了,若是能回來纔怪。
更重要的是,她已經斬斷了自己與女菩薩的親緣。
就算無我真將人帶到她面前,她們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容嫺心中嘆了口氣,還是沒忍住說道:“那人不是容婧,她是極樂世界的菩薩。”
能成爲菩薩,即便她心中有情,也已經看透了,參悟了,將曾經的一切當成了過眼雲煙。
她的靈魂已經被改造,刻上了佛的印記,哪怕輪迴轉世,她也回不來了。
無我半點沒有被打擊到,他摸摸心口,嘴角的笑容染上了幾分煙火氣,好似九天之上的流雲降落在凡塵,沾染上了人間的煙塵。
他堅定無比的說:“她會回來的,她一定會回來的。”
無我離開了,他去尋找另一種可以接近他姑娘的方法。
雖然他在容嫺面前說的肯定,可他自己也清楚,他的姑娘回來的機率太小了,小到渺茫。
可他不能放棄,哪怕他們不能再續前緣,可只要能見到她,哪怕成爲她的守山大將,成爲她池子裡養的魚,成爲她的坐下蓮臺……
只要能與她在一起,他們總有一天會在一起。
目送無我離開後,容嫺的目光落在了地下宮殿上,眼裡閃過一絲可惜。
都怪她這不會說謊的性子,最後還是沒有將無我忽悠住。
守墓人走了,該有新的守墓人了。
容嫺的目光落在了風衍的身上,風衍脊背一涼,下意識退後了兩步。
容嫺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是時候該重新抓個壯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