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嫺雖然沒有配合,但姒文寧可沒打算就此消停。
她晃了晃手腕上的鈴鐺,笑容裡帶着幾分嬌羞:“師妹,我今日才知曉久留的修爲竟這麼高了,這般天之驕子,想來有很多女子喜歡的。”
容嫺頗爲耿直道:“久留很少出宗門,外界的女子見不到。”
姒文寧:??
容嫺慢條斯理道:“而喜歡久留的,我見過的只有鈴蘭師姐,不過姒姑娘這麼一說,我忽然發現——”
“我確實喜歡久留。”姒文寧迫不及待的表明心意道。
她話音剛落,容嫺就慢吞吞地開口道:“久留並非得很多人喜歡。”
姒文寧:“……”
這就很尷尬了。
容嫺眨了眨眼,神色頗爲驚奇,語氣隱隱帶着恍悟:“原來姒姑娘喜歡久留啊。”
姒文寧不想尷尬下去,她果斷的轉移話題道:“之前聽久留稱呼你爲師妹,我還以爲容大夫與久留是同門呢,今天我與久留陪鈴蘭聊天時才知道,原來容大夫並非他們門派的弟子。”
容嫺從善如流的揭過了剛纔的話題,畢竟她是一直是個體貼的人啊。
容嫺坦蕩無比的說:“上次在客棧跟姒姑娘不太熟,畢竟出門在外,之前與姒姑娘還有了些許誤會,因而我與久留都不自覺防備了些,還望姒姑娘勿怪。”
姒文寧深深的看了眼容嫺,說:“無妨,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瞭解。”
姒文寧第一次見到容嫺這樣的人,溫暖美好,乾淨坦蕩,彷彿世間的黑暗都遠離了她,一切的悲傷痛苦也不存在。
她活得太讓人羨慕了。
在容嫺身上,姒文寧第一次感受到自卑嫉妒,第一次感受到羨慕渴望。
她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不知何時消失,看着身邊氣質乾淨的人,她忍不住開口道:“久留今天陪了鈴蘭一天,還親自爲鈴蘭熬了藥,鈴蘭有這樣的師弟心疼真是讓人羨慕。”
她死死盯着容嫺,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容嫺痛苦欲絕的模樣,彷彿這樣才能讓自己好受些。
見她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容嫺心思轉圜間,臉上帶着後知後覺的恍悟。
她在姒文寧期待的神色下,幽幽的嘆了口氣道:“姒姑娘,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雖然你喜歡久留,但久留若與鈴蘭師姐兩情相悅,姒姑娘這般黯然神傷也不過是苦了自己罷。”
姒文寧表情一滯,等等,你在說啥?
那邊,容嫺目光關懷的看着她,還在繼續道:“不過天眷有情人,久留和鈴蘭師姐是同門師姐弟,他們關係好也是應該。也許久留對鈴蘭師姐只是親人間的情分,姒姑娘努力一把的話,說不定會得償所願呢。”
姒文寧神色隱隱有些崩,她連忙否認道:“不,我沒……”
“姒姑娘不必擔心,我是不會隨便亂說的。”容嫺沉吟了起來,朝着她出主意道:“若姒姑娘只是羨慕他們之間的同門情誼,也可以找個師弟這般照顧你。”
容嫺說着,臉上徐徐展開一個溫柔的笑容,一片光風霽月道:“姒姑娘這般人物,定會有人喜歡的,不必灰心喪氣。”
姒文寧額頭的青筋蹦了蹦,只覺得自己快要被容嫺給氣死了,她低聲吼道:“誰灰心喪氣了,我剛纔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
容嫺鏗鏘有力的回道:“有。”
她側頭看向姒文寧,眼底隱隱有些許擔憂:“聽姒姑娘這麼一說,我纔想起下午那會兒鈴蘭師姐胳膊被劃傷了。不知鈴蘭師姐的傷勢如何了?我有些療傷丹藥想送給鈴蘭師姐。”
姒文寧木着一張臉,連表情都做不出來了,她無力道:“久留與鈴蘭這麼親密,你心裡怎麼想的?”
容嫺直言不諱道:“我很欣慰。”
說着她還肯定的點點頭,像個慈愛的長輩一樣道:“久留性子冷清,我一直怕他沒有朋友同伴,如今見他與同門相處不錯,也能放下心來。”
姒文寧:“……”
她仔仔細細的打量着容嫺,發現這人真的沒有半分難過失落,也沒有嫉妒怨恨,只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別提有多憋屈了。
姒文寧語氣有些衝道:“你喜歡的人跟別的女人親親我我,你就沒有一點兒痛苦?”
容嫺:“!!”
容嫺一懵:“啊?”
隨即恍然,原來你跟我嘮叨這麼多是準備看笑話呢。
她眨了眨眼,眉眼彎彎道:“姒姑娘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跟久留並非你說的那種關係。”
她目光清澈,語氣誠懇的說:“久留是我很好的朋友,與遊風並無不同。他若跟鈴蘭師姐有情人終成眷屬,我也會祝福他們的。”
姒文寧、姒文寧只覺得自己的認知經過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完全沒想到容嫺居然會這麼說。
“你不喜歡沈久留?”姒文寧驚詫的問。
容嫺搖搖頭,一派雲淡風輕,似笑非笑的說:“看來姒姑娘確實誤會了,我一直當久留是知己。”
看着姒文寧不可置信的模樣,容嫺眉目柔和悲憫,就像廟宇裡享受人間香火的神佛,慈悲通透,卻遠離紅塵萬丈之遙。
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畢生所願,救衆靈疾苦,恩澤蒼生,從未想過私人感情如何。”
她仰頭看着天空上的月牙,嘴角的笑意清淺柔和,悠然嘆道:“也許有一天,當天下蒼生再也不需要我時,我會找一個愛我和我愛的人相守一生,像凡人一樣茶米油鹽,白頭到老。”
她語氣溫柔如水,像是一根羽毛輕輕拂過你的心臟。
容嫺微微側頭,眼尾上挑,裝模作樣道:“可我知道不會有這麼一天的。衆生皆苦,沒有一人能活得自在,在這個天地大熔爐裡,人人都在苦苦掙扎,上天冷眼旁觀時,我只能用自己僅有的生命去拯救那些身陷地獄的人。”
說着,她假惺惺的抹抹眼角,嘆道:“這可真是蒼天無眼啊。”
姒文寧:!!
姒文寧神色複雜無比,儘管她覺得容嫺這樣的堅持很愚蠢,但心底不可抑制的冒出一股股敬佩。
是的,敬佩。
在這熙熙攘攘皆爲利時代,她更加敬佩容嫺的爲人和品德。
容嫺:又一個被本座忽悠了ヾ(o?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