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中,她看到了……
一抹白色的身影,依偎在他的懷中,似乎她們正在上演着纏綿的戲碼。
雖說沒有親吻,但,她們抱得那樣緊,兩俱身體密不透風,他坐在華麗的老闆椅上,而那女人,卻堂而皇之取代了她專屬的位置,就那樣不知羞恥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大掌緊緊地箍着她細嫩的軟腰。
連房間裡的空氣都染上了縷縷暖昧。
她一直都知道,他在外面有許多的女人,一直都知道。
她也相信,她一直對自己說,裴染,有一天,你自己親眼所見,那就相信吧。
她一直認爲,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厲景呈都會看在昔日的情份上,給她,給裴氏留一分薄面。
然而,事實上,厲景呈居然如此大膽,將野女人搞到了公司辦公室裡來。
曾經,他多麼地不屑這種事情,他曾對她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但是,他就吃了身邊的窩邊草,頭髮擋住了女人的面孔,她看不清楚她的臉,她猜測着應該是秘職員之類的人物。
如果要玩女人,你可以不用讓我知道,這是她親口告訴過他的。
然而,這一刻,她才深深的明白,從來,她都不是一個大方的女人,從來,她都是把厲景呈藏在靈魂的最深處。
原來,這份愛從好早好早以前就開始了。
如果說,她對他沒有一絲的感情,也不可能會答應母親用藥設計他那一夜。
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的,原來,她不過是給了自己的一個冠勉堂皇的理由,她的心一直裝有人了,一直都向着他,這幾天的焦急,悔恨,傍徨,痛苦,在看到他懷中坐着其他女人時,心似萬箭穿心般難受之時,一切都有了最好的解釋。
她愛上了他……
到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思考,這一刻,她只知道,有多在乎就有多痛苦。
有多愛就有多恨。
厲景呈,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爲了等你,我如坐鍼氈,爲了等你,我幾個通宵不眠不休,爲了等你,在不在乎世人璧夷的眸光,厚着臉皮跑到你公司來,然而,迎接我的,就是這樣的一幅令她心碎夢碎的畫面。
她真的好想撲上去,將那女人從他的懷裡拉開,好想衝上前,不顧一切煽她幾個耳光。
可是,都是強扭的瓜不甜,如果她得不到厲景呈的心,做這一切又有何意義?
厲景呈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如果未經他允許,這女人怎麼可能坐到他腿上,與他如此親密無間。
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她感覺整個世界崩陷了。
牆摧瓦傾……
聽到了開門聲,辦公桌後面的男人與女人不約而同回頭,然後,他們便詫異地瞪大了雙眼,尤其是厲景呈,似乎根本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出現。
而且,還是看到他與女人如此親密的一幕。
“裴染……”
她雪白的小臉讓他心疼,本能地喚了她一聲。
就在那一刻,她咬了一下脣,轉身似一陣旋風般捲起,而就在她離開的那一刻,似乎聽到了身後一個聲音傳來:親愛的,你說娶她只是想侵吞裴氏而已,你說過,她給你戴了綠帽子,你會恨她一輩了了,你說,離了後會娶我,所以,不準追。”
這些話隨着風送進她的耳朵裡。
似一柄柄的鋼刀般準豈殘忍地插在了她的心口上。
親愛的,叫得那樣肉麻,這是獨屬於情人間專屬的稱呼。
因爲怒她給他戴了綠帽,所以,他要用這種行爲來報復她,是吧。
與她離了後,他就要娶她,而這個女人居然膽敢向厲景呈說‘不準追’三個字,顯然,這女人並非公司的秘書,或者是職員,至少,應該是錦海市的名媛淑女。
這樣想着,裴染跑得更快。
腳下想生了風,也不管自己會不會摔倒,更不管肚子裡還懷着寶寶……
厲景呈一把推開懷裡的女人,惱怒地衝着她低斥:“我幾時說要離婚,我又幾時答應娶你?白伊人,別欺人太甚。”
剛纔,白伊人來找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聽到了外面的響動,莫名其妙就跌倒了,正巧跌倒在他懷裡,他都還來不及推開她,裴染就出現了。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局?
可是,憑他對白伊人的瞭解,她不是這樣一個攻於心計的女人。
“噢,是,不是你答應的,你媽答應的,也差不多吧。”白伊人拔開了臉上散亂的頭髮。
“瞧,你衣服領子都皺了,不知情的人,我也頭髮亂糟糟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爲咱們剛纔經歷了一場天翻地覆的性愛呢。”
“閉嘴。”一拳頭砸在了桌面上。
他衝着她叫囂,腦子太亂了,他不知道該如何來理清。
他想追出去,可是,步子邁出半步又收了回來。
因爲,他想到了莫司魅在新聞發佈會上講的話。
“那一夜,我的確與裴染髮生了關係,我們相愛了好多年,要不是爲了挽救裴氏,裴染不會嫁入厲氏,對,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是我的……”
想到那男人在公場衆合之下大方承讓,他是裴染的男人,是她肚子裡寶寶的父親。
厲景呈就恨不得殺光天下所的有人泄恨。
他不想派人調查,只是無法接受那樣的事實,他覺得自己承受不了裴染的離開。
可是,眼睜睜地看着裴染離開,自己卻無能無力。
心裡一直在天人交戰。
去找她吧,厲景呈,她是你愛的女人啊。
另一個聲音又在說:那樣的女人不值得你去愛,放手吧。
厲景呈,你真是賤,她都給你戴綠帽了,去追什麼呢?
孩子不是你的……
從出事到現在,她一直不曾對他有一句解釋的話語,哪怕是半句也行。
這段時間,他不敢回家,不敢面對她。
就怕她走過來告訴他。
‘厲景呈,這孩子的確不是你的,咱們離婚吧。“
他厲景呈從出身到現在,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如今,他卻怕裴染離開她,可是,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瞧出了他心中的猶豫不絕。
白伊人在一旁煽風點火。
“景呈,你說,她哪裡配得上你?只除了模樣稍微清秀一點外,沒高學歷,沒一技之長,整就一個擺設,再說,她也沒有雄厚的背景,而我不一樣,我可以幫到你許多,可以讓你在商場上順風順水。”
白伊人還想繼續說下去,厲景呈冷哼一聲,輕掀薄脣吐出:“我厲景呈不靠女人打江山,你給我滾出去。”
他這裡容不下居心叵測的女人。
“你居然讓我滾?厲景呈,我等着你求我的一天。”
“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
“咱們走着瞧。”白伊人向來都是小姐脾氣,厲景呈是天上的星體,她同樣也是,甚至也許還比他更光芒萬丈,只是,他靠的是自己,而她靠的是父親的地位。
“滾。”
怦彭,女人氣乎乎閃人了,門合上了,整間辦公室獨留下了他一個人。
思緒紛亂……
爲自己點了一根菸,吸了一口,吐出煙霧,走向了落地窗,一拳砸在了玻璃窗上,只聽一陣’咔嚓‘聲傳來,屋子裡,玻璃碎片四處飛濺,許多的碎片回砸在他的身上,有一些細碎的砸傷了他的眼,眼角有淡淡的殷紅慢慢地細小的口子處浸染了出來。
拳頭關節處更是鮮紅的血汁瀰漫……
裴染,爲什麼你要這樣折磨我?
如果說,愛人一種痛苦的事,那麼,他寧願放棄,只是,付出的一番真情,無論如何也是收不回來了。
深夜的街頭,四周無聲飄墜着輕盈的雪花。
獨自一人慢慢前行,天氣是這樣的冷,而她渾身不覺,肩上飄染着雪花瓣。
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地劃出那一
幕,女人抱着他的那幅畫面,灼傷了她的眼,刺傷了她心。
如果說在這之前,她有一點的奢念,那就是能讓厲景呈能一心一意對她。
一心一意,多麼奢望的詞兒。
自從她們踏進結婚禮堂開始,一切就變得已經不可能了。
哪怕她懷上了這個孩子,哪怕她不顧一切也要生下他。
生下來了又怎麼樣?
低垂着頭,視線落在了自己隆起的肚腹上,這個孩子陪伴了她這麼多歲月,想要割捨,是萬般不可能,只是,如今,她要如何把這條婚姻之路繼續下去?
厲景呈,你太殘忍,太絕情。
你堵死了我們之間唯一走下去的路。
從前,我是軟弱,爲了裴氏,或者說,爲了能與你成爲夫妻,成爲你的妻子,我忍受了太多不能忍受的,而現在,明知是錯,我不可能還要繼續錯下去。
古人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即然知道是錯誤,就得設法彌補。
擡起頭,片片雪花從天空中墜落,一片片飄染堆積於她的鼻樑間。
她這才驚覺下雪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雪花特別多,今年的冬天似乎也特別冷。
真是讓她刻骨銘心,痛不欲生,這個嚴寒的冬季。
“寶寶,今後,你就陪着媽咪吧。”
不管這條人生的道路有多艱難,你都要陪着媽咪勇敢地走下去,好不好?
離婚,似乎是裴染如今唯一能想到的。
厲景呈,我放你自由,從今往後,我們相逢成陌路。
這樣打定主意,正想往家裡走,突然肚子就傳來了一陣疼痛,最初並不明顯,但,漸漸地,疼痛越來越劇烈,最初,她還能堅持,到後來,她沒辦法再邁動一步,只得將身子倚靠在了一株馬路旁邊的槐樹杆上休息。
努力吸了一口氣,然而,吸進嘴裡的卻是冰冰涼涼的雪水味道。
染在她鼻樑上的雪花全都因接觸了她的體溫,變成了灘灘冰涼的水,從她的鼻樑流到了嘴裡,冰冰涼涼的,也溼溼的,鹹鹹的,那不是雪水特有的滋味,那是她心口因悲傷孕育出來的獨特味道——淚水摻雜着雪水的滋味!
漸漸地,她無法承受肚子襲來的劇烈痛楚,雙手緊緊地按壓在肚子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額頭上遍佈密密的汗珠,整個身體無力從樹杆上滑落到地,身體各處傳來了冰冷,她的身下是一堆堆的雪,一陣劇烈痛楚向她襲過來,整個世界天昏地暗。
感覺有一股子熱流從她身體裡涌出,漸漸地越來多,狂傾而出,用痛已不能形容她的感覺。
她的身子抽搐着,不斷地抽搐着,然後,她的手指就有什麼熱熱的東西沾染了上去。
拿起來一看,赫然是鮮紅的血液。
迅速低下頭,她的身下那一片白雪不知何時已經被鮮血染紅,那樣奪目,那樣讓她痛不欲生。
那片血紅迅速在潔白的雪堆上擴散開來……
驚慌失措間,仰起頭。
絕望地失聲大喊:“厲景呈……你……快……救救你的孩子。”
“寶寶,你不能離開媽媽。”
“不能。”
淚水從她眼眶裡不斷滾落,一滴又一滴,全都融在了她身下的白雪中。
她焦急吶喊,可是,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時間段,註定沒人能聽到她絕烈的呼喊。
她出來的急,根本沒帶手機,這個時候,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無助地嘶吼,咆哮……
爬起來又跌倒,跌倒了又爬起來,如此三番,最後,耗盡了她所有的體力。
她躺在白雪中,只能任由着孩子一點點地離開她的身體。
擡起手臂,想留住孩子最後的步伐,然而,從她手指尖滑過的,只有絲絲涼涼的風兒而已。
她的孩子……
失去意識之前,她還在乞求着上蒼保住這個陪伴了她度過九個月艱難日子的寶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