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到現在還認爲是夏宇自己走丟的……她的暖暖啊,她要怎麼跟她說才說的明白?她要怎麼跟她解釋當年自己的做法?
她知道了之後,心裡該有多難過?她竟然有一個這樣的母親!
“過不去,永遠都過不去。”
夏暖暖被母親那神情震懾住,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恐懼,愧疚,憤怒,哀怨,極其所有混合在了一起,她已經無法理解這樣表情下的母親,到底在想些什麼。
“媽媽,有我在呢,都會過去的!”夏暖暖輕輕拍了拍母親。
“以後別再提了!”
夏暖暖微微愣神,“可是,你總該看看他吧,這麼久……”
“我不想看!就這樣吧。”說完莫子詩便像逃避洪水猛獸一般拒絕夏暖暖的提議。
夏暖暖看着莫子詩的樣子,越加不解!
忽然,一道靈光鑽進腦海,那想法彷彿一點點火星,卻漸漸在夏暖暖心底燒起了漫天火海。
夏暖暖猛然抽氣,被自己的想法狠狠的嚇了一跳。
“媽媽,你知道哥哥的左肩有胎記嗎?”
“胎記……”那個孩子……身上竟然有胎記?
夏暖暖看着失神的母親,皺着眉頭,終是將那閃光一般的疑惑問出口,“媽媽,夏宇……夏宇是你的孩子嗎?”
一句未說完的話,猛然砸進莫子詩的胸口,莫子詩的腦海中,頃刻間二十幾年前的一幕異常清晰的浮現眼前。
那是一個雷雨之夜,漫天的雷,打的震耳欲聾,閃電一道又一道晃在她的臉上,卻是如死神一般的肅穆,任憑那豆大的雨滴狠狠砸在她身上。
比雷聲更加震耳欲聾的,是一個嬰兒的啼哭,那哭聲撕心裂肺,早已變了聲調,而她只能這樣看着,只能看着那個孩子躺在一處平房的屋檐下……
她永遠忘不掉這一幕,永遠都忘不了,永遠也都過不去……
“媽媽?”
夏暖暖看着陷入沉思的母親,輕輕碰了碰她。
莫子詩卻彷彿被嚇了一跳,呆愣的目光半晌後,才漸漸恢復了神色。
“我說了我不想見他,你聽不懂嗎?”
說完莫子詩猛然站起身,快步朝健身館側邊的浴室走去。
夏暖暖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胸口彷彿一顆石頭壓在上面,她只能大口大口貪婪的吸着氧氣,才能勉強緩解胸口的悶痛。
手攥着那份鑑定資料,指肚泛白,那報告紙皺成了一堆,夏暖暖卻沒有絲毫放鬆的意思。
媽媽剛纔吼她!在她的印象中,母親總是溫柔的教導她道理,就連訓斥也是極少的。
母親這樣的態度,就是說明,她的猜想是對的。
漂亮妖冶的桃花眼此時微微泛着紅,夏暖暖低頭看着手上攥的皺巴巴的鑑定報告,胸口劇烈起伏着。
她剛纔腦子閃過的一絲靈光。就是夏宇並不是母親親生的,一個母親連自己兒子身上有胎記都能不知道嗎?就算真的不知道,那分開那麼久的血肉之親,一個母親會不想見自己的親生兒子?
所以……夏宇可以確定不是母親親生的,難怪……
夏暖暖輕撫着額頭,她承認,她剛纔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壞了,問的話也太過突兀。
但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麼母親一提到夏宇便情緒失控。
可是夏宇是父親跟誰的孩子呢?父親的失蹤跟這個還是有沒有關係?夏宇的生母到底是什麼人?
一系列的謎團瀰漫在夏暖暖的腦海,她知道,這些所有的事情恐怕只有母親自己知道,別人都不清楚。
她在這裡靠猜,恐怕一點辦法都沒有,她該怎麼辦?
桃花眼瞬間閃爍着光芒,也許,她可以從顧鬆的養父母那裡得到一些消息?
又看了健身房的浴池方向,夏暖暖嘆了口氣,緩步走了出去。
浴室中的莫子詩早已經泣不成聲了,背緊緊貼靠在換衣室的櫃子上,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那一幕就彷彿一場噩夢,卻是足足折磨她二十幾年,每每午夜夢迴,夢見那場景,她都要嚇出一身冷汗。
那種痛苦根本就不是常人能體會的,那種自己內心的譴責,她這輩子恐怕都逃不過不是嗎!
“莫姐……莫姐你這是怎麼了?”白然一出來就看到莫子詩跌坐在地上,肩膀不斷的上下起伏着,樣子看起來狼狽至極。
白然面上閃過一抹諷刺和冰冷,動作卻是毫不遲疑的走上前,輕輕拍着她的背。
似乎看到這樣的莫子詩,她心情也會便的很好!
她確實是有目的接近莫子詩的,她之前一直都知道她變成了植物人,本以爲,老天都替她懲罰這個賤人,卻不料這個女人竟然清醒過來。
她在大街上一眼就看到了這個女人!她雖然僅僅是見過她的照片,但是那樣貌,她卻永遠都不能忘記!
“白然,我沒事,沒事。”莫子詩完全沉陷在自己腦海中的痛苦裡,絲毫沒有注意到白然身上散發出的戾氣。
一旁的白然能夠清楚的感覺莫子詩此時身上瀰漫着的痛苦,但是,她嘴角卻掛着一種舒爽,如果莫子詩每天都這麼痛苦,她會開心的瘋掉!
白然緩緩站起身,低垂着眼眸看着莫子詩,面上掛着詭異陰冷的笑容,薄脣微啓,“沒事就好。”
……
h市海濱公路上,顧鬆所在的海邊觀景餐廳依舊屹立在那裡,裡面燈火通明,吃飯的人,遊客居多,內部裝修豪華,又是觀景的好地方,自然也是人聲鼎沸。
門外一輛明黃色的蘭博基尼跑車穩穩的停靠在一個停車位上,車門向上移開時,蘭博基尼彷彿瞬間變身爲一個蝙蝠的形狀,霎時間扎眼至極,這個時候正是晚飯的時間,海岸上的人也很多,夏暖暖自然而然的成爲了衆目的焦點。
緩緩從車上走下來,她此時根本顧不上旁人的側目,心裡就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見一見顧鬆的父母。
夏暖暖如此的扎眼,飯店二樓的顧鬆自然也是看個一清二楚。
“我剛纔說的話,聽明白了?”顧鬆眼不離樓下廣場上的夏暖暖,頭也不回,聲音低沉到了極致。
“明白了……”後面的人正是顧千國和妻子洪芳,此時卻是恭敬到了極致。
他們倆人本是夫妻沒錯,而且也確實沒有生育能力從聖瑪麗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兒子,起名叫顧鬆,但是這個人竟然把真正的顧鬆關了起來,而且,最爲駭人的是,這個人竟然整容成跟自己兒子極其相似的臉。
這真是太可怕了!
“我……我們的兒子今天還沒有通電話……”洪芳想着自己的兒子,撞着膽子詢問,可話纔開口,卻被旁邊的顧千國連忙拽住了手,示意她別問。
果不其然,顧鬆眸子閃過一絲不耐煩,“人果然都是貪心的,知道自己的兒子還活着不行,還要天天聽見聲音,你們認爲我很閒?”
語畢,顧鬆猛然轉過身,“一會戲給我演的像點!她安心的走了,電話自然能通。”
陰冷至極的眼刀一掃而過,彷彿一盆冰水全數澆在那夫妻倆人的頭上。
“是!”顧千國連忙應聲回答,使勁拽着妻子的手臂。
顧鬆轉身走下了樓,從這兩個人身上,他總結出來一點,人有的時候就跟狗一樣,讓它看門的時候,總是要給口飯吃的,但是一旦餵飽了,狗就只想睡覺了。
而這兩個人的智商明顯還不如動物,明明只是一個領養的兒子,寶貝到不行,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樓梯的轉角處,顧鬆看到夏暖暖已經進了門,不由的嘴角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舌尖輕舔了下嘴脣,那懷抱中的身段,真是讓他意猶未盡,雖然現在他可碰不得,但是這株小百合,遲早是要讓他玩的。
他甚至都能想象出,夏暖暖被綁在牀上,身上衣服全數破碎,那誘人至極的體香沖蝕着他的鼻尖,耳邊不斷傳來她的尖叫聲,那一定會是一個非常愉快的夜晚!
緩緩收起嘴角的笑意,雙眼漸漸褪去猥瑣的陰冷,迷上一層淡淡的清澈,一個露出虎牙的微笑,頃刻間便躍於臉上。
那周身的氣場也瞬間升騰幾分暖意,驟然的轉變,顧鬆又回到了的那乾淨清爽的大男孩形象。
“暖暖……”
夏暖暖看着從樓梯上快步走下來的顧鬆,“那個……我知道我是有點着急了,但是……你跟你養父母說了嗎?”
夏暖暖湊近顧鬆,儘量壓低自己的聲音,她生怕人家要是還沒說,她這麼突兀的過來問,反而影響不好。
顧鬆聞着夏暖暖身上的味道,雖然離的並不算太近,但是他已經在渴望了,看來,這世上最有趣的就是,碰不得的女人!
“我說了,他們剛開始情緒還很激動,不過,我已經說開了,還有,我還是要保持我之前的意思,不能跟你回去,他們……對我真的很好。”
夏暖暖看着顧鬆乾淨純潔的面上略顯惋惜表情,不禁覺得,百善孝爲先,她的哥哥能這樣,她很高興。
“沒事,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問問他們,當年有很多事情我還沒有搞清楚。”夏暖暖笑的略顯疲憊,樣子楚楚動人。
“好,他們在樓上的會客室,你跟我來。”
夏暖暖看着顧松露出的暖陽般的笑意,不禁心頭一暖,不是母親親生的又怎麼樣?他身上依舊流淌着和她同樣的血,雖然可能因爲不是同一個母親,她跟他並沒有那中親切至極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