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塊冰,隨着冰的到來,無聲的悲哀開始瀰漫,彷彿悲傷的旋律在心間流淌,摯愛的少女躲在黑暗的角落掩面哭泣。淚從少女指縫滑落,觸動心絃。浪子大帝怔怔的接住這塊穿過時光壁障到來的冰。
這裡,冰封着誰的容顏。
就在這一日,修爲絕強者紛紛心有所感,擡頭望向頭頂虛無,那個看不見的地方。
一曲哀歌在心中奏響,讓天地爲之共鳴,萬物心有所感的黯然。
凡是能夠感應到者,腦海中都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一個孤獨的少女,獨自走在無人的黑暗中,最終只能蹲在黑暗中掩面哭泣的一幕來。她的長髮遮掩了她的容顏。她的哭聲動人心絃。
沒有人能看清她的樣子,沒有人能說清她的心傷。她在黑暗中哭的那麼無助,那麼絕望。只是她的出現,讓感應到的人微微心疼了起來。
“這是...什麼?”浪子大帝怔怔自語,下意識的接住了這塊冰。冰中,有一個短裙少女蹲着哭泣。她的人生被完全定格在這一幕,她被冰封在了冰中。
由於捂着臉,劉海更是擋住了她的手掌,浪子大帝也看不清她的容顏。她從時光的那一端而來,她穿過了連大帝也無法穿過的時光起源之壁,那個猜測中是仙圈住時光設下的壁障。
她是怎樣的執着,才強行闖入被圈住的時光中。可以說她是失敗,還是成功呢?她的確來到了這裡,可是,她也已經死了。若不是冰住了身體,她的身體早就灰飛煙滅。只是她死前最後的悲哀,透過冰層傳遞出來,讓人絕望的閉眼,動容了幾多心絃。
這是什麼,這該是多麼強大的執念。無數強者在內心默默自問。如此執念,讓人心驚。
仙影崩潰的地方傳來一聲嘆息。
傳送中天明猛的擡頭。
“我來保護你喲。”
他的腦中撕裂一般疼痛起來,剩下的只有空白。
是誰,是誰!
“我來保護你喲。”空白中傳來這道聲音,彷彿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在朝着他走來,又像是在走遠。
天靈神色大變,駭然擡頭時,那個罩住凡界天地的大碗在他眼中驀然崩潰。凡界的天空徹底陰暗下來,地面不斷開裂,像是要分裂成爲幾塊。無數人被裂縫吞噬,跌入看不到底的深淵。
通往幽冥的道路,那六條被開闢出來的空間通道,無聲湮滅不復存在。幽冥與其它空間徹底失去了聯繫。
兔小妖穿着黑色羽衣,盤坐在虛無中正在祭練那塊天明從葬天墓地中帶出隨同羽衣一起給她的神碑,那塊墓碑一晃之下炸裂,連碎片都沒有留下。
天路之上,無盡的虛無中,那些被各族開闢出來的星域,遭受到了天路之獸瘋狂的攻擊,求援的信號不斷傳出。
葬天淵下,彷彿有一個古老的意志在覺醒,於永世不得超生的地方發出怒吼。
阿姚抓緊了天明的手臂,披在天明身上的黑袍,開始破爛撕開一道又一道裂縫,瞬間變得襤褸如同乞丐穿過多年的破衣服。
沉睡中的大雕猛然醒來,朝天發出哀啼,聲聲帶血,音波崩壞了無數困住它身軀的世界。他龐大的身體在莫入林中開始舒展顯現,從高空看去如陰雲般朝着四周擴散,瞬間遮蔽了羅森一半的領域,人族少部分地帶。
那柄釘住它的長劍發出聲動九霄的劍鳴,完全的劍體驀然顯露於世人眼前。劍身貫穿大雕整個身體,劍柄衝入虛無的盡頭,劍尖深埋於地面之中不知幾何裡許。
這時鎮壓大雕的大帝虛影同時顯化,怒斥一聲將大雕鎮壓,再次沉睡過去。大雕於睡夢中發出哀鳴,嘴角不在淌落涎液,而是滴血。它全身如天劍的黑羽還沒來得及展開,便完全蟄伏下去。
各族大帝從不同方位出手,強行穩固世界的崩壞,讓地面無法開裂,天空不在破碎,凡界還是一塊整體大陸。但其上的裂痕卻無法彌補。
彷彿這一刻,世界的崩壞達到了極致。這種趨勢不僅僅侷限於凡界,還延伸到了天路之中,令被開闢出來的天路嚴重受損,很多地方都已經崩斷無法再聯繫。
要不是各族大帝出手鎮壓,可能這一瞬,凡界大陸就已經成爲了碎片。
“來了,她來了!”天靈一下子癱倒在地。
“你還有什麼瞞着我!”天羅衝他大吼。
“開始了,開始了!來了,她來了!”天靈失去意識般顫抖着自言自語。
雖然只是這剎那的不穩,但卻將形勢的嚴峻一下子提升到了最高的地步。若不是大帝的存在,遏止了這種崩毀的趨勢,那這片天地早已蕩然無存。大帝乃極道,各自鎮壓之下,所有區域完全穩固不在崩毀。
世界恢復了穩定,但那一條條裂痕,卻像是末日的宣言。
各族大帝沉默不語。但只要有他們存在,天地就不會徹底崩毀,他們有鎮壓的力量。
據說後來天靈受到了各族大帝的嚴刑逼供,至於是否套出了什麼來就不爲外人得知。只是從那以後,各族大帝不在隱居潛修,而是紛紛活動起來,在凡界,在虛無不斷搜索,彷彿在尋找着什麼。
壓抑的氣氛讓人覺得恐懼。天羅的話無人再信,也或許,是沒有時間去顧及。
所有人都隱隱感覺到了不安。那如傷痕一般密佈大地的裂痕。那一日波及整個世界的異象,以及羅森中,突然出現的那隻無比龐大的大雕。
對幽冥的作戰計劃,不得不再次推遲。各族大帝想要打出一條通往幽冥的路來。後來只有人族大帝孤軍深入,從葬天淵下打出了通往幽冥的通道。她染血歸來。葬天淵下的存在,也被各族大帝所洞悉。
葬天淵,無底,傳說中埋葬着諸天。
“果然,是這樣麼?”浪子大帝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看着自己單手托起的冰塊沉吟不語。擡手一指定住了原本就已經定住的世界,不讓外界的時空之力侵入,他扛起這塊冰就跑。
“或許我們這個時代之前,還有新的文明吧。”浪子大帝做賊般溜的飛快,沿路自言自語。“並沒有證據表明我們這個時代就是最初的時代。若在之前還有更早的時代,而這塊冰就是從那裡來臨,兩個時代的碰撞,兩個文明的摩擦,所激生出的火花,所衍生的變化,產生的無窮時光之力,纔會讓這個老朽的世界在這一瞬間發出崩毀前的哀鳴吧!”
“也就是說,仙,可能不是最強大的存在?有了仙,仙才會圈住時光,那也應該有仙誕生的年代,就是在我們之前的文明,出現了仙,仙才能圈住時光,如此說來,在我們之前,還應該有一個或者無數個時代!”
“而她,就是從那個時代而來,既然如此,她極有可能認識圈住時光的仙,因爲她是與仙同一時代的人!”
“是這樣麼?若她不是仙,又怎能從仙的力量中衝進這個世界?可是,剛剛的幻覺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留在這位女仙記憶中的最後一幕,化成了她的執念,久久不散,纔會如此?”
“如果她也是仙,已知的仙,就已經出現了兩個!”
“被仙圈住的時光中,仙就是那段時光中最爲強大的存在,仙不會允許有人超過他或者達到他的高度,從而破壞他設下的定律,所以,被圈住的時光中,永遠無法成仙!”
“只有徹底打破被圈住的時光,讓時間的長河進入正軌,才能消除仙對這段時光的影響,讓新的力量可以使人...”
“使人成仙!”
“難道,將有新的仙誕生不成!”
他扛着冰塊跑的飛快,瞬間就沒了蹤影,也不知他將那塊冰帶到了哪裡。
天明被甩出傳送通道,砸進地底之中,神色木然的動也不動,阿姚靜靜待在他身邊。
空白中升起強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哪怕只是腦海中的世界,依然無法看的清晰。
“我來保護你喲。”隨着帶着稚嫩的少女聲響起,恍惚中他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人,彎下身朝他伸出了手。
天明擡頭看去,由於是逆着光,無法看清她的面容,只能通過她遮住強光的身體隱隱看清她的輪廓。她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
無助的少女蹲在黑暗中孤獨哭泣的一幕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
“你...你是誰?”
“我來保護你喲。”少女反覆的這麼說着,耳邊似迴盪起銀鈴般的笑聲。明明有一種刻骨銘心的熟悉,只是無法在想起。
你是誰?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你是誰?我們分開的太久了。
或許在我的記憶裡,從未曾有你。
伴隨着銀鈴般的笑聲,少女的身影漸漸消失,強光開始黯淡,接着腦中的空白也散去。天明恢復了意識。
空洞的瞳孔中重新有了色彩,世界由模糊變得清晰。天明輕哼一聲,眨了眨眼,在看清時瞳孔瞬間放大。
阿姚面對着他,彎下身,伸出手,彷彿想要拉他保持這個動作已不知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