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空明走在前頭,雖然看起來他年邁體衰,鬚髮皆白,然而走起山路卻輕盈異常,方陌走在後面,有心想要趕上空明,空明好像察覺到了一樣,故意加快了腳步,方陌調動真元,腳下生風。
走了好大一會兒,自己已經疲累不堪,卻見空明仍在自己前方不遠,紅光滿面,方陌暗暗吃驚,這大師果然厲害,回頭一看,發現柳思三人早已沒了蹤影。
他停下來對空明道:“大師,我的幾個朋友落到後邊啦,我們歇息一下。”
空明點了點頭,走到了方陌身前坐下來,空明道:“方小友,你知道你爲什麼趕不上我嗎?”
方陌道:“大師修爲高深,腳力甚快,我佩服的緊!”
空明搖了搖頭道:“不對,這跟修爲不修爲的沒什麼關係,若是跟修爲有關,那爲什麼你陽神的修爲就能駕馭住那根鐵棒和葫蘆?”
方陌暗暗思索,心想也對,論修爲而言,張士元是比自己高的多,只因爲自己偶然間學會了大神通才將他制服,他手裡的七星劍雖不同凡品,卻也不及自己的天人間,自己爲什麼將天人間駕馭的那麼成熟,而張士元和他的七星劍卻配合的不是那麼好?
空明拾起地上一根木條道:“方小友,你看這是什麼?”
方陌看了看道:“是根樹枝。”
“沒錯,是根樹枝,那這根樹枝屬於你嗎?”
方陌隱約猜出來這空明是在教自己一些什麼東西,便道:“這是自然的。”
空明笑道:“方小友雖有慧根,但卻沒有猜中。”
方陌搖了搖頭茫然不解。
空明將雙手扶在樹枝上,過了好一會兒攤開手道:“現下它是我的了。”
方陌知其意思,伸手就要拿那枝條,空明也不閃避,任憑他奪,可誰知方陌的手剛碰到樹枝,那樹枝便跳了起來,飛到了空明身後。
“大師施了法力?”
空明搖搖頭道:“這根樹枝原是自然之物,但自然棄它不顧,現在我拿起了它,我對它慈悲,它感激我,所以跟定了我,這便是我的了。”
方陌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空明又道:“你愛惜你的天人間,你把它看作自己的兄弟一般,日夜放在牀邊,從不離身,這是你對它的愛,萬物皆有靈性,連這根枯木也是如此,更何況你那靈性遠遠超越其它法寶的棍子。你愛護它,它自然就是你的,別人誰也搶不走,因爲那就是你的東西,就算被奪去,遲早還會回來的。”
方陌道:“張士元和七星劍沒有契合,因爲他只將劍當作劍而已,劍是個稱號,然而這個稱號卻是一個殺人的工具。”
空明笑道:“方小友果然聰慧異常,現在你明白爲什麼我比你跑的快了嗎?”
方陌點點頭道:“我把自己的腳當作腳,當作工具,一種超越你的工具,這就像古時候的地主驅使奴隸一般,奴隸自然不會拼命。”
空明點點頭道:“沒錯,墨子有言‘愛人若愛其身’便是這個道理,你愛別人,別人必然會爲你拼命,你不愛別人別人自然不會理你半分,然而世事也不是如此簡單,有的人最好是不要去愛,愛了反會惹上麻煩,方小友聰慧善良,本是好事,但不可對身邊所有人都太過相信,太過愛惜!”
方陌本來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又聽他說出了這番話,又有些糊塗,道:“大師前面所說我還能理解,可爲什麼您話鋒一轉,將原本的兼相愛之意盡數推翻,我不明其意。”
空明站起身道:“我只是說愛該愛的人,不愛本不應該愛的,就像這腳,它對你有大用,所以你應該愛!這根枯木,對你無用,你本不應該愛,但它對你也沒有傷害,所以這個時候的愛與不愛,全看你的善心有多少。”
方陌低頭不語,暗暗道:“這大師說話可真糊塗,好像說是對自己有價值的人才應該愛,但愛明明不是這麼回事,怎麼能用價值與沒有價值來衡量?或許大師只是想告誡我不要被人欺騙並沒有別的意思。”
想通了這點,便拱手道:“多謝大師指點。”
空明點點頭道:“這不僅是門做人的學問,而且還是一門修行的法門!”
方陌點頭示意道:“大師是說如將全身的各個部位當作是自己的朋友,而不把它們當作是一種供腦袋驅使的工具,那麼做起事來就事半功倍了。”
空明笑道:“不是兩倍,到時候就是萬倍了。”
方陌領悟此境,心中豁然開朗,只覺身上的各個部位好像都不是自己的,而是自己的一個個朋友,和自己親密無間,他不由的神清氣爽。
這時候柳思四人也遠遠的趕來,柳思喘息的走上前埋怨道:“你都不等等我,像瘋子一樣跑那麼快。”
方陌一把將她抱住,憐惜道:“接下來我抱着你走,好嗎?”
柳思雙手摟過方陌的脖子,喜道:“這還差不多。”
“師傅,我也要你背。”顧塵叫道。
“咳咳,眼下這麼點兒困難就趴下了?修行之道千難萬險,一點兒也不能懈怠,眼下正是考驗你們的時候,快跟上來。”
說罷,也不理他們,轉身道:“大師,我們走吧。”
空明唸了一聲佛號,轉身起步,方陌跟在後面。
鴿子道:“顧塵哥哥,瞧你累的滿頭大汗,把我放下來吧,我自己能走。”
顧塵從柳思口中得知鴿子失去了母親和記憶,又聽柳思說方陌已殺了歹人報仇,不由的一陣快意,又同時爲這個女孩兒的命運感到可憐,他知道這個女孩喜歡自己,自己不能說喜歡她,自己一直將她當作鄰家小妹來看,可是她對自己用情至深,如今又記憶全失,連自己也不記得了,他下定決心要好好照顧這個女孩。
顧塵笑了笑道:“沒事,我不累。”
又轉頭對飄雪道:“飄雪師姐,你累不累?累的話我可以抱住你的,我可是很強的!”說話間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飄雪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便起步走了。
顧塵討了個老大沒趣,嘆了口氣,將鴿子向上提了提道:“走咯。”
鴿子忽然狡黠一笑道:“顧塵哥哥是不是喜歡飄雪姐姐啊!”
顧塵臉色一紅,爭辯道:“你胡說些什麼,我喜歡的是.........我喜歡的是........。”他想要說你,卻無論如何張不開口,想到她現在記憶全失,如果說喜歡她搞不好會弄的很尷尬,或者一生氣不理自己,但還有一種別樣的情緒纏着他,讓他不要說出來。
鴿子笑道:“哎呀,喜歡就說嘛!方陌哥喜歡柳思姐,就正大光明的和柳思姐走在一起,你既然喜歡飄雪姐,那就和她說啊!”
顧塵此時忽然想到第一次和她說話時是自己和她辯論,讓她吃了沒趣,往事浮上心頭,臉上不覺有些歡喜,但又暗罵自己道:“在想些什麼呢?鴿子如此可憐,我怎麼能辜負了她?”
想到這裡,不覺在鴿子翹臀上輕輕一拍,笑道:“再胡說我就打兩下。”
鴿子臉色一紅,道:“壞哥哥,我不要你背啦。”說着就要從顧塵身上下來。
顧塵哪裡讓她下來,急忙發足狂奔,道:“就不讓你下來。”
鴿子驚呼一聲,緊緊摟住了顧塵的脖子。一路上,兩人爭吵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