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皇城祁元殿,蕭笙正一臉笑嘻嘻的翹足而坐,抿着手裡的茶,問道:“我說陛下,你考慮的如何了?”
慕容涉歸像是困獸一般,焦躁的在大殿的水磨青磚地上踱着步,殿角的一組銅壺滴漏,水滴沿着滿是綠色鏽跡的水嘴滴下,發出單調枯燥的滴答聲,再看滴漏上浮舟木劍的位置,已經是午正時牌,可是慕容涉歸還在猶豫。
蕭笙打了個哈切,道:“我在這裡已經坐了足足兩個時辰了,就看着你在這裡轉來轉去,你不暈,我看着的都已經開始暈了!這便是我想到的主意了,至於你接納不接納,還要你自己做主。”蕭笙的語氣裡已經透出了些許的你耐煩。
慕容涉歸走着走着,忽然站定,轉過身來問蕭笙:“你確定,這就是你的妙計?蕭笙,你在搞什麼名堂!我這裡已經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了,你卻在這個時候讓我納妃?不納!”沒想到,慕容涉歸的語氣更強硬。
蕭笙攤開了兩隻手,道:“愚弟駑鈍,僅此而已。”說罷,擺出了一副你愛買不買的商人相。
慕容涉歸嘆了口氣,道:“你我都是修道之人,你也知道,要清俗欲,窺天機。我一直也沒有想過納妃這件事。”
“你爲一國攝政王,整日兢兢業業,也該享享這小登科的美妙了,否則人人都道,乾元攝政王慕容游龍,其實不喜歡女色,是因爲他是一個兔爺,不是冤哉冤也了麼?”
蕭笙這是玩笑話,頓時鬆緩了氣氛,慕容涉歸那張鐵板一樣的臉,終於不再僵硬着了,漸漸的浮起了一絲笑意,道:“可能是我想左了,我猜你的意思是......轉移這些世家的注意力?”
蕭笙打了個響指,道:“就是!不愧是乾元攝政王,果然一點就透!”
慕容涉歸沉思者,道:“這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我納妃跟改換政令,四下不沾邊啊,完全獨立的兩件事情。恐怕.......”
蕭笙眼睛裡閃爍着狡黠的光芒,道:“據我所知,慕容游龍陛下后妃衆多,其中大多數都是出於世家,您的生母越妃,乃是老丞相之妹,按照輩分來講,你還得叫老丞相一聲舅舅,越妃產子兩個,便是慕容德和你了,你想一下,越妃在世的時候,老丞相的地位何等超然?越妃在你四歲的時候換了瘧疾歿了,那個時候,老丞相全族又是什麼光景?”
慕容涉歸略有所思,彷彿隱隱約約的抓住了蕭笙的意思,示意他接着說。
蕭笙喝了口茶,接着道:“慕容游龍陛下的西宮呂妃,乃是前朝大將軍呂文輝之女,也是跟老天子最早的幾個娘娘之一,當日呂妃入宮之時,呂文輝且是個參將,呂妃活潑靈動,騎馬拉弓,正合了慕容游龍陛下的脾胃,椒房獨寵自不必說,難免愛屋及烏,呂文輝借勢,加上紮紮實實的軍功,成了統帥全國兵馬的大將軍。你還說兩件事是獨立的嗎?”
此刻,慕容涉歸才恍然大悟。
就算是像段明衍這種削尖了腦袋想要保住世家特權的人,看到了這個機會,一定會做一些考較,你當着掌權的攝政王爺,跟老天子面前哭訴,先說好用不好用,這便會引起攝政王深深的忌憚,萬一拿捏不住分寸,恐怕還會有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