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笙咧了咧嘴,順勢就在火堆前面坐了下來,看着這個斯文的傢伙,道:“就這麼就走了,豈不是太沒有面子了,你說走我就走啊?”
這個人眼神裡閃出了兩道精芒,道:“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來!”說着,挺起手裡的長槍,朝着蕭笙就紮了過來。
蕭笙就是一呆,心說這仙劍宗上的人,都不是正常人嗎?怎麼三句話不到,就開始動起手來了?忙起身閃躲着。
感謝蕭笙這一世的寄主的身體吧,肯定是經過刻苦的訓練過的,肌肉的柔韌性和反應速度超快,但是即便如此,蕭笙也覺得十分的吃力。
這個人將手裡的銀槍舞的密不透風,槍尖竟然像是漫天的流星一樣在蕭笙的四周落下。蕭笙就覺得冷風撲面,一股難以匹敵的寒意,緩緩地滲入到了自己的皮膚之中。
蕭笙又是一個後滾翻,躲過了雷霆萬鈞的一擊之後,連忙擺手,示意不再打了,沒意思,便大聲的道:“我說哥們,別打了,先容兄弟我問幾句話好麼?”
這個人也收了陣勢,將銀槍往地上一支,寒風吹着這個人鬢旁的長頭髮和寬大的水火道袍,顯得瀟灑異常,蕭笙便道:“即使兄弟讓我這麼離開,我還是不明白,我剛到思過崖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和兩個神經病交過手,還有一個直接用法術將我推開好遠。我就是不明白,這是爲了什麼?”
這個人臉上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手執銀槍站在火堆的旁邊,淡淡的道:“哦?那這些人已經是留着情面的!”
蕭笙不由得吐了吐舌頭,道:“留情面?上來什麼都不說,直接下手,也算是留情面?”
這個人坐了下來,看着蕭笙,道:“你是新來仙劍宗的吧,看來對仙劍宗的事情,你還是不很瞭解啊。這思過崖,乃是仙劍宗最讓人恐怖的刑罰之一了,也就是說,你犯的錯誤,讓執事他們覺得,趕你下山已經是便宜了你了,所以要把你放到這思過崖面壁思過三年,讓你感受一下什麼是痛不欲生的感覺”
蕭笙感覺自己舌頭都要掉了下來,支支吾吾的道:“你說的是......幾年?”
“三年,或許還會更長,”說着,耐人尋味的看着蕭笙這個時候的表情。
蕭笙嘆了一口氣,道:“我原本打算弄出點動靜來,然後讓玄武那個傢伙把我趕下山也就是了,沒想到事情大條了,居然把我給流放到思過崖上面來了。”
這個人彷彿對蕭笙的敵意有一些少了,於是就說道:“我可以給你講講思過崖上面的事情,然後你就趕緊走,現在距離落日,已經不到幾個時辰了。”
思過崖,名則是思過,其實和現在的監獄沒什麼兩樣了。
仙劍宗上的門人弟子,如果是犯了錯誤,大不了就是去雜役處勞動,或者是自己的師傅動用家法,如果錯誤在嚴重一些的話,就會被趕下玉柱峰。
但是仙劍宗的弟子,經常會出現一批強者,這些強者自己的力量達到一定的程度以後,仙劍宗就不能把他們趕下玉柱峰了,因爲這些法力高強的人,在世間行走,倘若心裡心魔肆虐,不行正道,那麼對世間的危害,就不是一點半點。
思過崖上的生存條件非常的艱苦,思過崖之中,有大小地火九處,也就是那種在岩石下面冒上來的火焰。這裡處於玉柱峰的外圍,在山崖之下,就是一望無際的無界之地,太陽落山的時候,氣溫驟寒,用這個傢伙的話來說,讓若衣服上沾了一丁點的水汽,到了晚上的時候,就會被凍得斷裂掉。
所以找到一處地火,就是思過崖上面生存的必要條件。
所以這些人還是拼了命的守護住自己身邊的火堆。到了晚上,這些人就會蜷縮着,緊靠着火堆睡着,即便是這樣的話,也會冷的睡不着覺,
而且出於某種解釋不清楚,但是喪心病狂的原因,這裡的火,每多一個人取暖的話,火勢就會減掉一半。所以這裡面的人,大多不願意分享。
這個人面沉似水,道:“在這思過崖裡面,想要找到一處地火,是極其難的一件事,除非,你將原來守護在火堆前面的人給幹掉或者是戰敗,這樣一來的話,你就會佔有這一堆火。那麼那個人的下場就會很悽慘。不是被凍成冰坨,就是被你直接殺死!”
蕭笙不由的愣了,當即張開口罵道:“這算什麼他媽的王八蛋規定啊!難道仙劍宗的掌門執事一干衆人,都不管嗎?”
這個人看着蕭笙,輕輕的說了一句讓蕭笙毛骨悚然的話:“如果這些都是仙劍宗的掌門主事希望看到的呢?”
蕭笙心裡不由得腹誹不已,心說這幫滿嘴仁義道德的王八蛋,是啊,這些人自己是沒有辦法出手“清理門戶”的。只好將這些人放在一起,讓他們爭奪火源自相殘殺。自己不用揹負任何的罵名,審判了之後,連行刑的人都不用找了。真是夠絕的。
這個人對蕭笙似乎是有了一些興趣,道:“你犯了什麼過錯,要被放到這思過崖上面來?”
蕭笙嘆了一口氣,道:“砍了仙劍宗的竹子。”
這個人嘴角微微的上揚,好像是微微的笑了笑,道:“你小子也是膽子夠大的,那個是第十七代掌門在南疆移栽過來的,你竟然敢給砍了,不過光是這個,也沒有嚴重到流放思過崖吧。”
蕭笙狠狠得吐了一口唾沫,道:“誰知道?反正上了玉柱峰,我就無時無刻的不想離開,對了老兄,你又是犯了什麼事情啊?”
這個人輕輕的道:“我??我也沒什麼,只是把藏經閣給點着了,藏經閣裡面的經書,差不多都給燒成灰了。所以掌門責令我在思過崖抄寫,什麼時候抄寫完畢,什麼時候算完事。”
蕭笙不由得撫掌大笑,道:“原來跟我一樣,也是一個調皮搗蛋的貨。”
這個人盯着一跳一跳的火焰,眼神裡面流露出了一絲落寞,這落寞就像是千年的寒冰,化解不開,輕輕的嘆道:“咱們不一樣,”
蕭笙大大咧咧的道:“有什麼不一樣的,我砍竹子,你燒經書,明天再來幾個砸神像,揭瓦片的,咱們就算是這仙劍宗的城管小分隊了。”
蕭笙就是這樣一個人,在什麼時候,總是相當的樂觀。
這個人不屑的看了一眼蕭笙,道:“咱們兩個其實不一樣,你是爲了離開仙劍宗,而我,則是爲了一直留在仙劍宗。”
蕭笙好像沒有聽明白這個人的意思,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墜入遠方的地平線。玉柱峰和周圍的環境頓時變得模糊了起來,氣溫驟冷,遠遠的,冰層斷裂的聲音響徹大地。眼前的火堆已經火勢弱了起來,就像是一條舌頭一樣,幽幽的冒着一點點的光芒,火勢果然是小了幾分。
蕭笙站了起來,向後退開了幾步,果然,那地火又旺盛了不少。蕭笙罵道:“這都是他孃的什麼神設定啊!”
說着,就向着這個人一抱拳,道:“兄弟,我也不強人所難,又不願意打打殺殺的。這就告辭了,我看啊,我要是在這兒,我們兩個都要凍死!”說着,便要離開。
這個人看見蕭笙就這樣想要離開,也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呆呆的看着火苗,蕭笙道:“好歹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你什麼名字啊?”
“.慕容涉歸”
“蕭笙,後會有期吧!”蕭笙點了點頭,轉身走向了一片朦朧之中。
走出了火焰的範圍之內,蕭笙就感覺到了一陣難以抵抗的寒意襲來。四周的冷風就像是刀子一樣,割在蕭笙的身上。這下,蕭笙現在已經明白了,在這個環境之下,這麼一堆火焰是多麼難得的事情。
蕭笙雙手都要凍僵了,突然想起千鶴道長傳給他的一套吐納的心法,於是就坐在了冰涼的岩石之上,強忍着這裡超低的溫度,吸進了冷冽的空氣,開始調動着丹田之內的真氣,真氣開始燃燒,一股微弱的暖流在丹田之內生成,讓蕭笙緩解了不少。
但是,蕭笙卻突然發現,這種做法,簡直就是飲鴆止渴。因爲自己的真氣,在這麼劇烈的燃燒之下,居然捉襟見肘。很快,原本感覺自己渾厚的真氣,居然在以一個十分恐怖的速度消耗着。
這個時候。千鶴道長正和掌教真人一前一後,正站在一座大殿的飛檐之下,掌教真人用拂塵輕輕的一揮,眼前的迷霧頓開。遠遠的,思過崖的情況盡收眼底。掌教真人看着蕭笙,呵呵的笑道:“玄吉啊,你還真的把這個小子扔到思過崖了?”
千鶴道長玄吉躬身道:“蕭笙現在還是無法沉下心來,心浮氣躁的很,把他放在思過崖上歷練歷練。對這個傢伙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但是我雖然教他這呼吸吐納之法,但是恐怕難以維持,恐怕......”
掌教真人擡起了頭,看着夜幕之下的蒼穹,高深莫測的道:“無妨,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