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笙怎麼想,也想不明白,柯兒要跟自己說些什麼。
而且還這麼鄭重其事的。但是看着柯兒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就知道柯兒是早就有打算了。
蕭笙的體內,有杜弦月傳輸的一道真氣,同宗同源,蕭笙身上原本滯澀的真氣喲開始緩緩的流淌了起來,便點了點頭,道:“好吧,那我們便談談。”
說罷,便遣散了周圍的人,杜弦月原本是扶着蕭笙的,可是柯兒卻總是囁嚅着不開口。總是用眼睛去看向杜弦月。
難道連杜弦月都沒有資格聽麼?蕭笙這樣想,卻是更加有了興趣。
這個平日裡古靈精怪的姑娘,會有什麼建設性的意見呢?
說罷,便朝着杜弦月笑了笑,道:“你瞧瞧,咱們柯兒還有一些使者的架勢呢,知道話不傳六耳,你還是。。。。迴避一下,怎麼樣?”
杜弦月知道,柯兒是不會做出什麼危險的動作的,便答應了,所有人都退出了一箭之地。
杜弦月走到了樊雷的身邊,樊雷一臉不解的問道:“咱們陛下是怎麼了?已經下令班師回國了,怎麼還在這裡逗留呢?”
杜弦月若有所思的望着蕭笙和柯兒,只是搖了搖頭,道:“柯兒已經是長大了呢,彷彿是一瞬間,不過這種成長的痛苦,是我們無法想象和承受的。”
柯兒一隻手佛摸着炎猞的碩大的頭顱,輕輕的一笑,道:“蕭笙哥哥,你知道麼?他們說我是聖女,我還不相信,現在炎猞的出現,我才明白了。我的母親果真是蠻夷的聖女,而我也繼承了我母親的天賦和能力。”
蕭笙點點頭,道:‘不錯,很強大,這神獸一族,都是隱秘兇殘的,比如山鬼,比如紫麟飛龍,無一不是靠着蠻橫的武力和法術收復的,而你卻讓我大開眼界,你沒有用到一絲絲的法術,便收服了這暴虐的炎猞。果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呢!”
“哥哥,你打算下一步怎麼做?”
柯兒認真的問道。
蕭笙便是一愣,這具話,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在柯兒的嘴裡說出來?
柯兒是什麼樣子的姑娘?就是有自己喜歡的事情,只要是和猛獸在一起,便可以不去管任何的事情,今天不知道柯兒是怎麼了。開始詢問起了自己的計劃?
“還能怎麼辦?現在已然是捉住了巴頌了,我們也算是狠狠的教訓了蠻夷了,便班師回國,現在有巴頌作爲人質,你還幫着哥哥收服了一個彌足珍貴的神獸,回到武陵城之後,我會給你建立一個比乾元國還大的御園,你可以在裡面盡情的養育這些猛獸。如何?”
蕭笙真的是這麼想的,按照正常的思維,也應該這麼辦。
可是柯兒的目光,卻漸漸的迷離了起來,對蕭笙道:“御園?更大的御園?也只不過是一個更大的囚籠而已。”
蕭笙被柯兒這句話嚇了一跳,他早就知道柯兒身上發生的事情,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將一個可愛活潑的小姑娘,活生生的弄成了這般悲涼傷感!結結巴巴的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再修建一個御園,又有什麼意思,只不過又回到了整日與猛虎作伴的無聊時光罷了。”
蕭笙隱隱約約的猜到了柯兒的意思,便問道:“你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是想和我說什麼?”
柯兒只是淡淡的一抿嘴,道:“蕭笙哥哥,那我就說了,我原本以爲,到了武陵城,我便會開心起來,會忘掉所有的難過,但是我錯了,我的傷心並不是在於我身處什麼地方,而是我的內心。”
說罷,便停頓了一下,望着北邊,淡淡的道:“我的心痛,在慕容涉歸哥哥身上,我在武陵城,便可以忘掉他,但是看見你和月兒姐姐卿卿我我,我便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我的慕容哥哥,所以武陵城,便也是我的傷心之地。”
柯兒的思路非常的清晰,娓娓道來,就連蕭笙都不由的動容,經過了殘酷的成長,柯兒現在已經是沉穩異常了。
“所以......”
柯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所以柯兒要求蕭笙哥哥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你說吧!”
“我要留在蠻夷,做他們的聖女!”柯兒說的,穩健而堅定。眼神之中充滿着自信和從容,當然也有看開一切的蒼白和冷漠。
但是在蕭笙聽來,卻是如五雷轟頂一般。現在蕭笙腦子裡想到的,並不是滿意這個後患,也不是柯兒做了聖女以後,蠻夷會如何空前的團結。
而是柯兒以後的生活了。
柯兒只是一個十四五的姑娘啊!
蕭笙瞬間板起了臉,道:“不行!”
“爲什麼?”
不是質問,也不是任性,而是心平氣和。
“好不容易,你不用再過仙劍宗那樣清苦的日子了,且不說這裡的條件這麼艱苦,就說蠻夷人兇猛彪悍,你一個小女孩子,如何能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生存?”
“原來我還真的很害怕這個問題,但是現在,我有寶兒,星兒,還有這炎猞,你看見了那些蠻夷人的眼神了嗎?他們是真正的崇敬和順從,我想,這一點哥哥你應該看得更清楚吧。”
“可是武陵城裡面,你不用擔心冷暖飢飽。還有我和月兒常常陪着你玩啊!”
柯兒卻是一臉慘然的笑道:‘你和慕容哥哥爲什麼是兄弟,我現在才真正的明白了。因爲你們兩個有一共同的特點,就是你們都那麼自以爲是!你們總是覺得,這樣我會喜歡,那樣我會高興,這樣的安排會很穩妥。可是你們可曾知道?這樣的安排,我是不是喜歡!”
“當日你們兩個,把我帶下林海雪原,那是我一生之中最錯誤的決定了。因爲自從我的腳下沒有了冰雪,我的眼睛裡面沒有了茂密的叢林,我便沒有一天是真正開心的!”
柯兒的這番話,明顯就是有一絲埋怨的意思了。蕭笙只是嘆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
柯兒接着道:“我現在知道了,我的生命是屬於樹林,屬於猛獸,屬於我的族人。我之前都不是爲自己活着,現在我要做一些真正我喜歡的事情。”
蕭笙聽了半晌,只是常常的嘆了一口氣,他不得不承認,柯兒說的每一句,都是無法辯駁的。都是無懈可擊的。
“好吧,若這是你最後的想法,我答應了,但是作爲你的哥哥,我也想提兩個要求。就算是交換吧!”
不知道爲什麼,蕭笙說道:“交換”這個詞語的時候,心臟就像是被尖刀紮了一下。好像以前的所有情分,在交換這兩個字上面,全部都消磨殆盡一般。
柯兒只是沉穩的笑了笑,道:‘哥哥請但講無妨。”
蕭笙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嚴肅的跟柯兒說話,現在已經不能再當柯兒是小孩子了,道:“現在,蠻夷和南疆,對然經歷了一場大戰,你也知道我的目的,在未來之中,可以預見的是異常更大的戰鬥,所以我要保證我的後背絕對安全。你留在蠻夷,我要你答應我,你有生之年,絕對不能踏足中原一步,你的軍兵和子民也是一樣。能做到麼?”
蕭笙已經不敢去看柯兒的眼睛了,沒想到柯兒卻很乾脆的道:“只要哥哥不再對蠻夷進行封鎖,我相信,我會成爲哥哥最堅強的盟友的。”
一個不通人世的小姑娘,頓時成了自己的盟友,這一瞬間的轉變,讓蕭笙心痛無比。
蕭笙不再說話,招過了杜弦月,艱難的跨上了戰馬,將手裡的全部俘虜都放掉了。包括受傷的巴頌,頭也不回的朝着北邊走了過去。臨走的時候,還下令道:“樊雷,派幾個人,去找到孫有福和夭嬈,讓他們趕緊回到武陵城。”
望着蕭笙遠去的背影,柯兒像是一個木頭樁子一樣站着,手裡依舊是撫摸着炎猞寬闊的腦門,一瞬間眼淚模糊了視線,在迷離之中,蕭笙的背影越來越遠。柯兒喃喃的道:“蕭笙哥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即便是如何惱怒於我,我也會把你當成唯一的哥哥的。”
回到武陵城的路上,蕭笙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包括杜弦月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跟蕭笙說上一句話。
因爲大家都知道,這位年輕的南疆之主,心緒真的是糟糕透了。
大軍排山倒海的去,卻是悄悄的回來。這樣的反差,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
特別是一些低級軍官們。他們心裡極端的不爽,作爲一個當兵的,人死鳥朝天,睡不想着憑藉着一兩場戰役的軍功,的道提拔封賞,然後封妻廕子啊!
可是臉陛下都沒有一點戰勝而歸的意思,這些當兵的也不敢自作主張的。
探馬流星一般的,往返於凱旋的大軍和武陵城之間,包括大軍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態,都原原本本的送到了宋玉的面前。
宋玉便是連連的皺眉,不知道蕭笙在想些什麼,但是在他的授意之下,大軍大勝而歸,一舉挫敗蠻夷的消息,卻在武陵城之中爆炸一般的傳播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