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就是趙細燭的穿着,實在是讓蕭笙很不適應。
一襲黑色的長袍,幾乎就是將渾身包裹的密不透風。身後的披風幾乎是在地上拖着的。露出了兩隻沒有一絲血色的手,竟像是兩隻鷹爪一樣,乾枯不堪。手裡面還握着一根比自己還要高的蛇頭杖。舌頭雕刻的栩栩如生。
身後跟隨着一隊隨從,也都幾乎一樣的打扮。手裡面各端了幾個托盤。托盤之上都用黑布蓋着。並看不出來裡面是什麼東西。
趙細燭帶着衆人走到了皇城門的時候,站定,卻不下拜。目光倨傲的看着城樓之上,朗聲道:“燭陰國趙細燭前來獻禮,沒見慕容游龍陛下,做弟弟的便不行禮!”說罷一鞠躬,將禮單送至戰戰兢兢的官員手裡。一揮袍子的後襬,邁步走上了觀禮臺。
蕭笙對這個趙細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個傢伙是那路人呢?自己在收集情報的時候,因爲時間不允許等等原因,便沒有收集這幾個國王的情報。
趙細燭坐定,便眯起了眼睛,閉目養神,蕭笙斜着眼睛打量着趙細燭,此刻離得近了,更能看見趙細燭的表情。只他顴骨很高,一臉的獰惡像,臉上也是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眉毛倒是很濃密,只是倒長着,看上去有一些哀相。
就在蕭笙大量趙細燭的時候,趙細燭卻渾身的一顫,陡然睜開了眼睛,立刻就朝着蕭笙的方向看了過來。
二人四目相對,蕭笙心裡就是一顫。趙細燭原本有一些渾濁的眼睛,立刻就迸發出明亮的光,死死的盯着蕭笙,蕭笙也不示弱,沒想到這個傢伙能感覺到自己正在盯視他,便也盯着他看。
片刻之後,趙細燭忽然笑了笑,向蕭笙點點頭,便轉過頭去,依舊看這城下的進貢禮。
大概用了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進貢禮終於結束了。北朔國鄧建忠,天武國橫痃,南越國李成萬,燭陰國趙細燭,阿育國江統,羅剎國沈約都已經坐在了觀禮臺之上。
慕容德臉色比較難看,剛剛趙細燭的進貢禮,已經深深的刺激到了他,這六大國王,或圓滑或耿直,不管是不知真心的,起碼在表面上,對慕容德這個未來的天子還算是比較恭順,只有燭陰國的趙細燭,剛剛的進貢禮,就好像是當着衆人的面,狠狠的摑了慕容德一嘴巴。
慕容涉歸站了起來,雙手扶着欄杆,蕭笙想到了一個詞,鷹視狼顧。全場嗡嗡嚶嚶的聲音尖尖的安靜了下來。慕容涉歸甕聲甕氣的道:“開始吧。”
一個近侍嗓音尖尖的,站在觀禮臺的欄杆裡面,鼓足了一口氣,喊道:“傳殿下鈞令,開始!”
不遠處。又有一個人接口喊道:“傳殿下鈞令,開始!”
聲音便被幾個人這樣傳出去很遠,最後一聲喊出來的時候,在皇城觀禮臺上面,已經幾乎聽不到了。
現場的羣衆都翹足東望,廣場上依舊平靜。沒有什麼動靜,但是片刻之後,東邊傳來了一片皮靴篤篤的聲音,就像是遠處天邊傳來的悶雷,低沉而又有節奏,氣氛不由得肅穆了起來。
漸漸的,長街的盡頭出現了一隊御林軍,在人們的視野中愈來愈清晰,卻是一個由御林軍組成的方隊。
方隊前面,是六面巨鼓,分別由四個赤膊的壯漢擡着,壯漢都是肌肉虯結,只是頭上扎着紅色的頭巾,身高都超過了九尺。每一面鼓的後面,都有一個同樣的壯漢,舉着兩根碩大的鼓槌。站在漸漸溫暖的太陽光下,像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不知道這些鼓手得到了什麼號令,六個鼓手都一齊擂響了巨鼓。
“咚咚咚!!!”
整齊的鼓聲傳過了廣場,隆隆的鼓聲便像是悶雷一樣,砸在了衆人的心頭上,人們的心跳的頻率都與鼓聲一致。隨着鼓聲越來越緊湊,人羣之中漸漸的火熱了起來。傳來了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喊聲。人們都拋飛了帽子。
當鼓聲的節奏漸漸的穩定下來,六面巨鼓被壯漢擡着,伴着巨鼓敲出來的頻率走了過來,六面巨鼓身後,還有一隊赤膊的人,每個人身上都捆着一面鼓,也整齊的敲着節奏,整整齊齊的向着廣場中間走了過來。
在整齊的鼓聲中,御林軍終於出場了,三千多御林軍,分成了六個方隊。盔甲鮮亮,手裡面的鐵劍擦得一塵不染。身後的箭囊裡面,插着幾排鵰翎箭。每一名士兵都昂首闊步,器宇軒昂,爲首帶隊的,正是這隊御林軍的統領,袁衝。
今天袁衝到是一掃往日的頹靡的感覺,原本三捋長髯刮的乾乾淨淨。將自己壓箱子底的一套盔甲穿在了身上。更顯得器宇軒昂。大將軍八面威風。
袁衝騎在了一匹紅色的軍馬上,坐的筆直,就像是一杆長槍。策馬走來。
三千多人,氣勢竟像是猶如千軍萬馬,步伐整齊,六千多雙腳踏在了地上,廣場的大地都隱隱的顫抖了起來。
坐在觀禮臺之上的六個國王,雖然都是能征善戰的人,但是也都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都坐正了身子,好奇而又吃驚的看着城牆之下的御林軍。
民衆也沒有看見這樣的陣勢,都忘情的歡呼着,向前推搡着,前面的一排觀衆幾乎快要掉到了護城河裡。
御林軍的幾個方隊,走到了城牆的下面,袁衝大喝了一聲,刷的一聲抽出了自己腰間的鐵劍,右手執劍,左手握在馬鞍上。眼神注視着城牆上面。身後的幾千御林軍也都同時的拔出鐵劍,劍鋒指向自己的右前方。同時也對城牆上行注目禮。
蕭笙滿意的嘆了一口氣,心道:“這就是自己想要的效果。慕容德向蕭笙投來了讚許的目光。
慕容德剛剛心裡面的不快,煙消雲散。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向着身旁坐着的燭陰國趙細燭笑道:“怎麼樣,世叔,我的軍隊可威武雄壯?”
趙細燭眯着眼睛,看着城牆之下的雄壯的軍隊,陡然間瞪起了眼睛。怒道:“這是你的軍隊,這是你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