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紅綢一揮,裡面爬出數十黑色蜘蛛,速度極快的朝妖火迷閻陣內爬去,她驚慌的擡腳錯開地上的蜘蛛,臉如白紙般,這是個蜘蛛精,咱最怕的蜘蛛。
她憤怒道:“裡面可都是你徒弟,你怎麼見死不救,當真成了妖界狗賊麼”。敬花痛苦垂眉“你放心,那些蜘蛛沒毒,只是能讓人昏睡”。
“哼,最好是真的”。
蜘蛛像能避火般,完好無缺的爬進陣裡,裡面傳來芊心模糊的尖叫聲,還有銳利的刃器聲,沒過多久,裡面已經安靜之極,只有妖火的哧哧聲,穩住妖火迷閻陣的石頭精收起雙手,“夠奶奶的,這爛攤子總讓老子收拾,下次你們來”。
“二哥,你妖術只在老大之下,不由你撐着難道由我這小細胳膊撐着啊”
“呸,你個兔精,少惹老子,不然拔了你的毛“。
“你沒毛就嫉妒我,哼,石頭就是石頭,頑固不化,寸草不生,一毛不拔”。
衆妖似乎已習慣二人的不對盤,也無人制止,暮曉忐忑不安望着妖火迷閻陣,身子不停掙扎,卻被敬花牢牢牽制,心中對他憤慨不已,石頭精收起陣法片刻,妖火慢慢消失,空中的灼熱也逐漸減退,瀰漫的霧氣也變得稀薄。
瑾瑜與子文、芊心全趴在地上,手中利器還呈現揮舞的僵硬動作,眼睛聾拉着,似乎想掙開雙眼,卻異常痛苦,三人皮膚已被灼傷成紅色,衣衫都被燃燒的灰塵薰染成灰黑色,數十隻黑蜘蛛從他們衣內爬出,讓人毛骨悚然,頃刻間就爬回三娘衣袖內。
“瑾瑜、子文、芊心!”她吼着嗓子不停呼叫,心中驚慌失措,不知他們是否真的只是昏迷,她已無法再相信敬花。
三娘擡起手掌作勢要再給一巴掌,被敬花擋在身前,隱忍着“我勸你還是不要動她”,三娘陰冷的看了眼暮曉,哼一聲,滿身怒氣的轉身離開,她被這陰冷攝的心寒,不明白這三娘爲何這般跟自己過不去。
魁妖帶頭往密林深處行去,衆妖紛紛將敬花與她圍困在中間,不緊不慢跟在魁妖身後,也沒人再看一眼死去的牛妖,這便是妖界,強者生存,同伴之間無情義。
狼妖不停嗅着她,面露淫穢,一臉猥瑣,露出獠牙,虛空對着暮曉不停做咬的動作,她膽顫心驚,周圍都是長相奇異的妖精,惶惶不安緊貼敬花,雖心中對他痛恨,可只與他相識,權衡兩宜,暫時他周圍安全一些,便壓下對他的厭惡,緊緊挨着他,忍辱負重乃是上策。
她的雙手也一直被他所牽制,她低聲道:“你爲何要殺掌教,那可是你師兄?”她雖不歡喜敬蒼,可終究是瑾瑜的師父,同時心中也分外擔憂子文,若知道他師父是奸細,不知要作何感想。
“師兄不是我殺的,不過也無任何區別”聲音強忍着苦楚。
“你爲何要與妖界苟且,難道你忘了自己的職責嗎?你可是仙界的人,你也不想想子文”。
“職責?”從他口中慢慢溢出輕微的苦澀笑聲,彷彿壓抑很久,“你不會懂,你也不需要懂“。
“妖王爲何要抓我?”
“你去了便知道”他眼中愧疚看了眼暮曉,又強勢自己狠心,“到了聚煞城你就自求多福吧”。
一路七拐八轉,都是詭異樹藤相互纏繞,如同層層疊疊的大網,稀散的腥紅迷霧,讓人無法辨別方向,若無人帶路只能在密林內迷失。
一道微弱的日光從前方毫無症狀的投射進來,衆人加快腳步,她一襲白衣已薰成灰黑色,白皙剔透的臉蛋也被妖火烘烤的有些紅腫,頭髮凌亂,嘴脣乾裂慘白,看起來異常狼狽。
出密林,天空昏沉,天已初明,妖氣沖天,怪石嶙峋,連綿起伏,一片陰冷荒涼,除了怪石的灰色便不見其他顏色,大片石林一望無盡,只依稀看見盡頭高空聳立着巨大石堡,那便是聚煞城。
魁妖一襲黑袍走在最前方,突然站定,擡起右手停止衆人停下,暮曉個子嬌小,周圍都是身姿高大的妖精,擋住她的視線,她踮起雙腳,纔看見前方擋着一個黑衣女子,一身勁裝,勾勒出玲瓏的曲線,簡潔英氣,髮絲高高束起,雙眸似水,帶着冰冷,名副其實的冰山美人。
她見到黑衣女子,疑惑之後又欣喜若狂,這不是夜瞳坐下的四法素雲麼,暫且不去思考她爲何在這裡,夜瞳雖是魔尊,可行事磊落,落在魔界手上可是要保險些。
扯着嗓子大叫:“素雲,素雲,我是暮曉,快來抓我,我可是你們魔界的逃犯”,現在還是先不管天機鏡了,小命要緊,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素雲千年不變的冰臉,就差沒成蹶倒狀,衆妖一臉鄙夷瞟了一眼暮曉。
“不知四護法擋着我等的路有何貴幹?這可是妖界,會談的時間似乎還未到?”魁妖一臉冷漠。
素心面無表情道:“留下暮曉,否則你知道後果,魔尊可不是你們妖界惹的起的”。
“夠奶奶的,我呸!在我們的地盤還這麼猖狂”石頭吐口唾沫,一臉憤慨。
“人可是我們先抓到的,恐怕妹子要無功而返了,魔尊身份崇高,總不會硬搶吧”三娘扭着身姿。
“人我是帶定了”話畢,右手一揮,面前無數發黑光的飛刀帶着破風之聲席捲而來,敬花迅速帶着暮曉後退,避免波及,五妖齊齊發力遮擋飛刀之勢,五妖與素心打的難捨難分,刀光劍影,氣勢磅礴,素雲身姿矯健,頻發百餘飛刀,又魔氣掃射,速如閃電。
魁妖前掌逼,後掌擊,招招破法,掌風狂催無盡,三娘十指吐絲線,快如雷霆,卻還未近身就被素心魔氣震斷,兔妖形如鬼影,腿腳連發數攻,迅馳如風,石頭鐵頭隔空頂撞,聲如雷吼,狼妖手掌如鋒利刃器,不停與飛刀碰擊,火花四射。
素雲身姿如旋風,不停與五妖周旋,卻仍是持平,未見弱勢,可見其魔力深厚,五妖緊鎖眉頭,雙方已過數百招,看來魔尊坐下四法果然名不虛傳,雙放大戰幾天幾夜也未必能分出勝負,妖王如今正在聚煞城等着覆命,必須在晚上之前趕回,不能壞了大事,心急攻勢越發絕狠。
暮曉見他們雙方打的昏天暗地,苦口婆心對着冷然的敬花道:“敬花仙尊,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現在我們趕緊撤吧,此時收手還來得急,不要釀就大錯啊”。
“我已經無法回頭,也不會回頭,你不用煞費苦心”。
“你這樣對得起慘死的敬蒼掌教嗎?對得起一直信任你的敬博師兄嗎?對得起一直尊敬你的南華仙派弟子嗎?”
敬花眉峰微動,眼中苦澀不堪,又自嘲笑笑“我又對得起誰?仙人職責壓迫我已百年,就算是罪孽,我也受了,我要爲自己而活”。
她不明白他眼中的苦澀跟決然,但那種孤注一擲還是能深深感受到,這樣堅定一條路走到黑的信念又是什麼?
五妖與素雲激戰的越發激烈,四周石山紛紛炸裂,各個威力之強,真氣之猛、速度之疾,
魁妖見遲遲攻不下,大喝一聲:“全部退下封息”。
五妖聽言,眼露欣喜,紛紛點擊周身穴道,退至遠處,敬花瞬間瞭然,快速用仙氣封住暮曉跟自己周身大穴,她只覺耳聰渾濁,暈暈乎乎,有些無力,真氣停滯,好像置身在虛空的無聲境地,四周安靜至極。
素雲一愣,一種不安從內心升起,只見魁妖以閃電之勢從衣袍內拿出黑布,黑布被撐起大約十五寸,魁妖一聲冷笑,掀開黑布,一把千年桐木所制的古琴,發着微微白光,卻是殺氣沖天。
素雲臉色一變,來不及屏氣斂息,一首蕩氣回揚的曲子在魁妖的撥動下震撼整個石林,在素雲聽來猶如尖銳的絃音在搔刮耳膜,讓她的靈魂抽咧般痛不欲生,四肢百匯如刀割般,耳道的鮮血如同流水般不停噴出,冰冷的雙眼佈滿血痕,血淚沾染她白皙的臉龐更顯怵目,她手腳已不聽使喚,像無靈的殭屍一般硬挺着,越用真氣掙扎越發氣血攻心。
此古琴便是上古神器七絕琴,又稱鳳凰琴,是伏羲以玉石加天蠶絲所製出,香銷翠羽帳,絃斷鳳凰琴,更能控制萬物靈魂,已在六界消失萬年。
暮曉只見衆妖仰天大笑,一臉狂喜跟嗜血,她聽不到任何聲音,但還是被琴音震的內臟微損,嘴角也慢慢有絲血跡,七絕琴威力巨大,雖被魁妖操作只針對素雲,但暮曉法術低下,被封真氣還是受到波及,敬花見此打出結界將她罩在裡面。
素心黑衣上的鮮血如同紅蓮佈滿全身,面部已佈滿血跡,怵目驚心,一口鮮血吐出緩緩倒地。
魁妖凝氣收起七絕琴,冷笑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素雲,衆妖如獲重釋,解開身上穴道,三娘陰聲怪氣道:“殺了她吧,一不做二不休,現在局勢緊張,還是謹慎點”。
兔妖附和道:“沒錯,老大,不能留活口,要是被魔尊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魁妖皺眉思慮,四護法已來攔截,說明魔尊已知道那丫頭來了妖界,素雲死與不死都會找到妖界頭上,魔尊狠戾六界皆知,屬下死在妖界一定會奪回面子,趁此藉口反撲妖界,若是不殺,也能有條退路,算是給足面子,前後掂量,陰冷道:“魔妖今夜會面,還是不要惹是生非,留她一命也算是妖界禮數做盡”。
“夠奶奶的,老子纔不怕那魔尊,長的跟個女人一樣”。
暮曉眉一抖,要是被夜瞳聽到,只怕炮灰的命都是奢望。
“別廢話了,趕緊回聚煞城”魁妖回頭看向敬花,“你要的東西妖王自會給”,說完一聲陰冷詭異笑聲。
敬花聞言面色複雜,驚喜、愧疚、擔憂,還有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