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就在大羽將軍身上,此人乃是東海龍王的手下,後被推薦給天帝,故而晉升爲將軍,其實本君又何嘗不明白大羽將軍存在的意義,只不過是爲了牽制本君,天帝爲了平衡各方勢力只能安撫,此次大羽謊報本君的軍令,用意不言而喻,希望因南華仙派被滅之事,致使神、仙兩派決裂,進而打壓天帝的勢力,相信不久四海八荒就會傳出推倒天帝的傳言。”
瑾瑜疑惑不解道:“大羽雖爲東海龍王的手下,但東海龍王跟炎東大帝是一黨,等大羽的身份公佈於衆,那便能知道此次神、仙兩派反目是炎東大帝指使,那炎東大帝豈不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以炎東大帝的智謀跟心機,沒有道理會堂而皇之做出這麼愚蠢的事。”
子文眸光一閃,詫異道:“難道是大羽貪生怕死,故意爲之?只爲了在魔尊刀下存活下來?”
辰軒尋思片刻,負手而立,聲音堅定道:“看來答案在大羽身上,本君與炎東大帝熟知多年,他絕不會打沒把握的仗,更不會做讓人落下口實的事。”
瑾瑜思慮一番,望着辰軒痛聲道:“神君果真是心思縝密,想來所有的事情神君都能揣測一二,可我不明白,神君明明知曉大羽心存不良,爲何還要讓他領兵前來南嶽山,那神君又安的何心呢?我實在替神君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子文與暮曉一驚,瑾瑜分析的非常敏銳,神君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卻仍然讓大羽帶兵。這樣有利於誰?辰軒面色平靜,絲毫看不出混亂,突然他用金光劃破手指,衆人一愣,他對着天際嚴聲道:“此次確實是本君的疏忽。一心只想找到曉兒,將她送回月華谷,纔將軍隊轉交給大羽,斷然沒料到大羽會不仁不義做出此等寒心的事,我辰軒今日對天起誓,一定手刃大羽。將事情的真想查明清楚,給南華仙派一個交代,讓枉死的人能得到安息,否則必遭返原之苦!”
返原之苦便是迴歸原形,一切修爲盡散。這對於得道的仙人是致命的詛咒,更何況對於像辰軒這樣位居高位者,更是重上之重。
瑾瑜跟子文也斷然沒想到他會佈下這麼嚴重的誓言,心中有再大的埋怨此時也只能安撫下,其實大家都明白真正的罪魁禍首便是魔尊,他們二人齊聲道:“好!我們相信神君的決心!”
暮曉擦乾臉上的淚痕,望着第一縷晨光射穿薄霧,直射入她滿是傷痕的眼中。四周飄散的骷髏骨灰也漸漸散去,在她看見骷髏紅眼時,她親眼見到自己將刀刃插進了夜瞳跳動的心臟中。鮮血覆蓋她握刀刃的手時,那血液的熱度是如此清晰,清晰到這一切就像是真真切切發生過,那種從內心深處散發而出的絕望久久不散。
她因哭泣而有些啞的嗓子,堅定道:“我們要儘快趕到落海,前路一定也是屍橫遍野。我們必須加快腳步,否則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
“而且這一路會有不少追殺的人。我在尋你的一路,就聽聞了暮曉崩。神樹倒,六界亂,這一路全是消失的禽鳥,遍地的百姓屍首,若不是在前方山村遇到埋屍的瑾瑜,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你。”子文望着朝霞嘆息一聲。
暮曉強忍眼淚,痛聲道:“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我才真正的罪魁禍首,那些鮮活的生命,我該怎麼償還!”
子文淡淡一笑,輕拍她的頭:“傻丫頭,不要總是將一切錯都歸結於自己身上,我們要向前看,盡全力阻止一切不好的事情,這樣逝去的人才能得到寬慰,你若總是鬱結於過去,鬱結於強加的罪孽,那我們怎樣挽救蒼生呢?”
她釋然一笑,心也跟着一縷晨光一樣慢慢穿透心中的陰沉,那些執着也該慢慢放下,她不能因爲自己的自私而讓更多的人慘死,她要勇敢面對這一切,不再逃避,不再逃避所謂的職責,已經有太多的人死去,她要堅定心中的信念,一切都會好起來!
她輕擡右手,發着綠光的精靈從她手心隱現,如今她的的仙氣足夠養活這麼一隻小精靈,精靈的光強弱忽閃,她四方轉動方向,直到精靈對着北方,綠光逐漸變強,她笑道:“看來接下來得往北方行。”
瑾瑜握着摺扇笑道:“應該不會再有骷髏軍了吧?這一路的妖魔鬼怪夠多了!”
辰軒回道:“這些骷髏軍應該是被人放出,不管是誰,能放出地獄十八層的惡靈定然不簡單,前方也會更加危險。”
“不管前方是什麼,我一定要阻止這一切!”她目光堅定,白皙的臉蛋染上霞光,捲翹的睫毛也投下堅定的陰影,辰軒與瑾瑜、子文見她勇敢的模樣,望着北方都帶着淺笑。
這一路北上,確實是危機重重,一路上都會有竄出來的小妖,都是妖界殘留下來的妖邪,都希望通過六界亂的預言而重整妖界。
一個黑暗的巖洞內,四周都是濃陰遮天的千年古樹,將巖洞掩飾的密不透風,一襲紫色長袍的男子負手立於巖洞中心,渾身散發着高貴與孤傲,身旁一隻白色獨角聖麒獸俯在腳邊,整個聖潔的畫面與周圍陰暗景緻顯得格格不入,卻又說不出哪裡違和,彷彿這樣的亦正亦邪天生就適合這名男子。
一名單膝跪在地上的男子恭聲道:“主上,一切都按照計劃在行走,非常順利,只是……”
紫袍男子右手擡起止住跪地的男子,聲音清潤中又帶着一絲寒意:“加快速度找到大羽,不能讓神界的人搶先,真是愚蠢可極的東西!”
“是!屬下立刻前去尋找。”
月上中天,皎潔溫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靜與祥和,月亮的光落在樹上,落下斑駁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條兒掛在樹丫上一般,然而這樣的平靜似乎極其不正常,這一路走來都是腥血,特別像這樣的夜晚更讓人警覺。
一陣涼風襲來,暮曉身子一抖,從睡夢中立馬醒來,堆起的火把依舊在燃燒,她輕輕起身,四周的黑暗在火把的照耀下依稀能看清,瑾瑜面色安穩的在沉睡,也沒有了以往的大少爺講究,直接熟睡在稻草上,子文握着玄劍坐在火堆前一動不動,似乎睡着。
“子文、子文、瑾瑜。”她搖着呼喚一會,見他們二人都沒反應,而辰軒不知在何處,一時她不免有些奇怪,這幾日她依稀在半夜醒來就發現辰軒消失不見,總是在天明時出現,若不是今夜夜風極寒,恐怕也不會這麼早醒來,她給瑾瑜子文打下結界,暫時也無法理會爲何瑾瑜跟子文會睡的這般沉,她隨即便開始在樹林中尋找辰軒。
樹林裡陰暗而寂靜,她靜悄悄的行過樹林,一片廣闊蒲葦林映入眼前,搖曳萬里,風拂過,都是細細的沙沙聲,連成一片,像是午夜的曲調,她正疑惑是否進入蒲葦林,突然一陣細碎的痛苦呻呤聲陸陸續續傳來,她心一緊,屏息靜氣,朝着聲源處靠近。
越發靠近,痛苦的呻呤聲越發清晰,似乎壓抑着極其難忍的疼痛,而這個聲音又極其熟悉,她加快腳步,還未靠近,一股金光術法凌亂襲來,她用七彩靈光輕易躲開,驚慌道:“辰軒哥哥,是你嗎?”
“你來做什麼?我此時不方便,你先回避。”聲音帶着微顫跟慌亂。
她聽言,絲毫不迴避,加快步伐奔去,豈不料道道震人的神氣襲來,卻也只是避開她的要害,企圖制止她的前行,她見此不安的感覺越發濃烈,而且她明顯感覺這些襲來的金光術法威力極低,她掌掌相抵,頃刻間就進入蒲葦中心,見到來不及整理好一切的辰軒時,她詫異的身子僵硬。
他俊美絕倫的臉上慘白一片,臉上的汗珠如同雨下,繡着雅緻羽鳳的錦袍一塵不染,只是胸口處卻褶痕一片,來不及舒展開的領口都是手抓的痕跡,他清雅的眸子此時泛着微紅,有着明顯的慌亂,他一直都能很好的掩飾情緒,這樣的情景更加讓暮曉疑惑不已。
從消滅那些骷髏後,她就漸漸發覺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一直也只是疑惑,此時她心中說不出的痠痛,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卻被他急忙掙脫開。
“你怎麼了?是受傷了嗎?”
辰軒避開她的目光,轉過身整理好衣袍,聲音無比平靜:“無礙,只是練功有些走火攻心罷了?”
“練功?以你現在的修爲還會半夜練功嗎?”
他輕聲一笑:“傻丫頭,一日功一日積,練功當然最好每日都勤奮些,哪都像你這般愛偷懶。”
“那你讓我看看,你身上可有傷?”
“傻丫頭,你如今長大了,哪能隨意見男子的身體,放心吧,我沒事。”
暮曉一愣,垂眸有一絲彆扭,也確實忘記了,已經不是小時候能隨意跟他撒嬌,她疑惑點頭,勉強贊同他的說法,心想等適當時機再探尋。
辰軒輕輕淺淺一笑,“我們回去吧。”帶頭走在前面,突然他步伐一頓,擡手示意暮曉停下,她疑惑與他相視,他漆黑如墨的瞳仁在搖戈的蒲葦中搜尋,她細微觀察,確實發現空氣中帶着陰寒之氣。
辰軒一道金光從掌心射出,頓時黑暗的蒲葦林變得亮堂,狂風大起,金光術法劈散震開,一陣碰撞之聲傳來,半空中漂浮着被打散的黑霧,再慢慢聚集,黑霧繚繞,形成一個人形,暮曉大驚,沒想到隗義殺一直潛伏在她周圍。(n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