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四章 喋血荒原(二)
隨着時間的推移,聚集在光幕前方的修士越來越多。隨着人數的增加,修士間的距離也就越來越小。有謹慎的修士放出了防禦法術。
一旦有人帶頭,附近的修士紛紛效仿。片刻功夫,在光幕前就亮起了一道七彩斑斕的長龍。
看着眼下的奇景,蕭紫陽不禁暗暗搖頭,看着這邊的情景,不難想象,在光幕的另一邊,恐怕也是相同的情景。
若是光幕瞬間消失,那恐怕就是一場可怕的混戰。在這種數千上萬人的混戰中,即使是築基修士都有可能隕落吧!
有這見識的不止蕭紫陽一個,有不少修士都紛紛離開長龍,向後方遁去。
蕭紫陽拿出傳訊符,警告慕容靈,莫要接近分隔光幕百里以內,免得被捲入混戰當中。
時間在衆多修士焦躁不安中,緩緩流走。
發現混戰危機的修士越來越多,隨着大家的互相警告,光幕前的長龍竟然緩緩散去。
這也讓蕭紫陽鬆了口氣。這種數千人的混戰,能活下來全靠運氣,蕭紫陽是絕對不願意捲進去。但若是混戰中死傷的修士太多,那無疑會大大增加蕭紫陽的獵殺難度。
蕭紫陽寧可湊不夠換取築基丹的黑牌,也不會殘殺六大派的修士奪取黑牌。那實在是已經突破了他的道德底線。
隨着修士的散去,在光幕前竟然出現了一個百里寬的無人帶,這倒也讓蕭紫陽始料未及。
默默的掐算着時間。前方的光幕在蕭紫陽心中的倒數中轟然散去。
在光幕散去的同時,蕭紫陽收起雙頭無形劍,貼着頭頂的光幕,向着北方遁去。
同時蕭紫陽雙眼變成了詭異的紫色,觀察着前方,免得和與他打着同樣主意的草原修士迎頭撞上。
看着遠處數道黯淡的遁光,向着與他相反的方向飛遁而來。蕭紫陽不禁再次好奇起自己的《紫玉生煙》道書的來歷。
這些敢深入西涼修士後方獵殺的草原修士,想必也和蕭紫陽、慕容靈一樣對自己隱身之法,極具信心。但是在蕭紫陽施展瞭望氣術的靈目中,卻個個無所遁形。這《紫玉生煙》道書中所載的法術個個不俗。就連其中最不起眼的望氣術也是如此霸道。
光幕對面也一樣有一道百里寬的無人帶。越過這條無人地帶,前方的修士密度陡然增加。這裡並不是偷襲獵殺的好地方。
蕭紫陽繼續前進,又向前飛遁了百里,草原修士開始變的稀疏起來。
很快,蕭紫陽盯上了一個落單的草原修士。這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修士,一張稍顯稚嫩的娃娃臉,身上套着一個三級土盾術,正踩着一箇中品靈舟法器,向前緩緩飛遁着。他臉上帶着三分小心,三分狂熱,三分期盼,甚至還有一分好奇的神情。
在蕭紫陽的靈眼中,此人的修爲,甚至靈根資質都一清二楚。這個草原修士身具四品火靈根,是木火雙屬性的地靈根。資質算是極好,二十出頭的年紀,練氣洗髓的修爲,都說明此人修行十分勤勉。
練氣洗髓的修爲,在這高手如雲的血色荒原中自然不算什麼,就是不知他是否有什麼上好法器傍身?蕭紫陽盯着下方對他的跟蹤窺視毫無所覺的草原修士,心中默默的想着。
如此近的距離,就算他儲物袋中裝着什麼極品法器,此時蕭紫陽若放出乙木分光劍偷襲他,一個照面就能將他解決,他連從儲物袋中取出法器的機會都沒有。
蕭紫陽喃喃的嘟囔道:“也不知誰家小輩,奶都沒斷,竟然敢來血色荒原闖蕩。”說着,他伸手向腰間儲物袋摸去。
但是蕭紫陽猶豫半響,還是沒有出手,他發現自己竟然下不去手。蕭紫陽殺起馬賊,殺起滿手鮮血的邪修來,從來都是手起刀落,毫不猶豫。但是讓他對一個無冤無仇,也毫無惡跡的少年出手,這同樣突破了他的道德底線。
最終蕭紫陽放過那少年。
直到第二天早餐,蕭紫陽任然兩手空空的四處遊蕩着。這些縮在後方,不敢上前的,大都是些修爲不高,法器也不犀利的修士。蕭紫陽一晚上游蕩,碰到不下二三十人。但他沒有一次能說服自己出手。
蕭紫陽漫無目的的遊蕩着,就像一個幽靈。他實在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突然一陣血腥氣吸引了他,順着氣味,他在一片亂石中找到一具屍體,這是一個攔腰斷成兩截的女屍。她穿着一件極具草原特色的服飾,梳着滿頭的小辮。活着的時候,應該是一個十分俏麗的草原姑娘。但如今她被人腰斬,上半身躺着,下半身卻趴着,兩截屍身隔了三四丈的距離,中間滿是散落的內臟和潑灑的鮮血。
蕭紫陽突然咳嗽起來,就像一個大石頭,突然壓在了他的胸口,讓他極端難受。一陣填膺的怒火在他胸中翻騰。
自己這是怎麼了,自己來這裡到底想幹什麼,殺死那些在自己面前毫無抵抗能力的人嗎?就爲了一顆可笑的築基丹?這和爲了一根骨頭,互相咬的皮開肉綻的狗有什麼區別。
但怒火,憤恨,在許久之後,都化作了濃濃的哀傷,和深深的無奈。
蕭紫陽怔怔的看着地上的殘屍,半響後,突然轉身向南方遁去。
飛遁在半空中,看着下面荒原之上,隨處可見的生死搏殺。漸漸平靜下來的他突然露出一陣苦笑。
在進入血色荒原之前,他聽說過無數次,這裡有多麼殘忍,他都不以爲意,總以爲,優勝劣汰,是自然的法則。
但當他真的看到無數的修士,像鬥獸場中的野獸般相互殘殺時;無數殘屍,流着鮮血,冒着熱氣,撲到在他的眼前時;他震撼了,也憤怒了。
但憤怒又能如何?對他這樣的低級修士,此情此景纔是傳說中逍遙自在的修仙界的真面目啊!
他太弱小了,別說改變,就是想擺脫這一切,都不可能。除非他放棄自己的理想。但他不能。
所以,儘管他無比憤恨自己被人像一隻鬥獸般投入到這角鬥場中。但他卻無法不繼續做一隻鬥獸。
“殺那些乳臭未乾的娃娃有什麼意思,只有那些高手的鮮血,才能配得上我蕭某人的靈劍!”蕭紫陽喃喃自語道,似在安慰和開導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