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巖一入大殿,便感覺到了一股極強極強的無形壓力從四方向他暗涌過來,渾身頓時異常難受,若不是早有準備,他差點就要回頭退出大殿,身形被壓力‘逼’得微微一頓,體內真氣急速流轉數週,那種感覺才逐漸淡去,暗自出了口氣,他才凝神向大殿看去。
這座大殿空間很大,少說也有二三百丈方圓,其實大殿裡的人不多,也就四五十位,有十幾位是坐在椅子上,其他人都垂手站立在四周,清巖剛纔感覺到壓力,就是這數十人齊齊看向他的目光,百十雙眼睛都凝聚到了他的身上,這些人的眼神,或平和,或銳利,或熱烈,或淡然,每一個人眼神都不盡相同,但每道眼光都或多或少帶有一絲好奇,都在仔細打量着清巖,這些人都是修爲深厚,道法高深之輩,打量清巖同時,都在有意無意間流‘露’出了深厚的功力,眼神凝聚所發之力,足可讓尋常之人心膽俱寒,如此多眼光一同落在了清巖身上,那壓力是可想而知。
清岩心裡叫苦,神情卻是淡然自如,面含微笑,眼光四下一掃,他首先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百里冰。
二人眼神一遇,都從彼此眼睛看到了對方的心思,百里冰再問“你怎麼纔來?”清巖說的卻是“冰兒,我想你了”
百里冰讀懂了清巖的眼神,眼裡隱含笑意,白紗下的‘玉’面微微一紅,一時嬌羞無限。
清巖可不敢太注意百里冰,匆匆一眼後,算是聊解了相思之情,隨後他先來到大殿正中的佛像面前,躬身三拜。
拜完佛祖後,一身金‘色’袈裟的圓覺含笑走到了清巖身前,清巖急忙恭賀圓覺升任掌‘門’之喜,圓覺見他清巖甚爲高興,二人稍一寒暄後,清虛才領着師弟拜見了各派掌‘門’和一些前輩人物。
清巖和衆人一一見禮,首先拜見的就是天師道的現任掌教天師,這位張天師鬚髮皆白,相貌清奇,實是仙風道骨,神仙氣派,張天師領袖天師道已有三百餘年,是步雲真人的嫡傳弟子,輩分之高,在場衆人無人能比,是前輩中的前輩,修爲有多高也是難測其深,以他這種身份地位,也沒人敢去招惹他。
清巖自是躬身行禮,不敢有絲毫馬虎,張天師倒是和藹可親,讚揚了清巖幾句,又把身後站立的兩個弟子寧化,寧哲,向清巖介紹了一下,那兩位道人都是張天師的徒孫輩,氣度沉穩,英華內斂,修爲也是極高,清巖也恭恭敬敬的叫了兩聲“師兄”心裡卻在尋思“小乙哥說的那個李寧心怎麼沒來?”對這位天師道的後起高手,他是頗爲關注。
拜見完張天師,隨後就是泰山派掌‘門’靈虛子,清巖躬身施禮,而靈虛子卻不以前輩自居,含笑還了一禮,清巖頓時對靈虛子大生好感。
接下來就是恆山懸空寺的定逸師太,這位師太年約四旬,容貌清秀,氣度沖和,笑容親切,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
恆山懸空寺與南海丹鳳軒一樣,‘門’下弟子全部是‘女’‘性’,也有俗家弟子,定逸師太這次帶來的就是一俗一尼,那俗家弟子名爲聶心蘭,是師太的得意弟子,入‘門’不過十數年,就已深得恆山道法‘精’髓,修爲甚高,很得定逸師太喜愛,聶心蘭容貌清秀,雖沒有百里冰和厲輕恬的絕世之姿,但也是楚楚動人的俏麗佳人。
清巖向定逸師太行禮之時,就感覺聶心蘭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清巖不覺奇怪,隨後和她們見禮,他就發現聶心蘭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這讓他更爲疑‘惑’,只是他也沒時間多想,就去拜見其他掌‘門’了。
等清巖拜見‘春’水神劍簡冰的時候,簡冰顯得十分高興,簡冰與清巖見過幾次,對清巖的印象很深,也對清巖是讚不絕口,而此次隨簡冰前來的正是補天劍歐陽劍,他可沒師傅那麼好臉‘色’,冷冰冰的和清巖打了聲招呼,清巖也不在意,知道歐陽劍對那次興隆山的事還耿耿於懷,簡冰似乎沒注意到歐陽劍的異樣,還讓清巖有空去華山遊玩。
等到清巖拜見天火宮厲天遠的時候,他首先感覺到了厲輕恬氣呼呼的眼神,心裡苦笑一聲,只能裝作不見,清巖看厲天遠紫袍緩帶,容貌俊朗,與厲輕恬實有幾分相似,氣度超羣,令人不由得生出仰慕之心,風度氣宇與簡冰難分高下,不愧爲一代掌‘門’,正道領袖。
厲天遠對清巖倒是和顏悅‘色’,隨口還問了幾句趙無忌的近況,清巖恭聲回答,然後有些慌張的走了,因爲厲輕恬的眼神實在是太犀利了,真是如芒在背,難受之極。
隨後就是丹鳳軒了,水清也是一身白衣,只是白衣上面多了一個火鳳圖案,相貌極美,但鳳目含威,威勢迫人,神情也是甚爲冷淡,見了清巖只是冷冷的說了兩句,那雙眼睛裡的寒光讓清巖渾身發冷,由於心裡有鬼,清巖都不敢正視水清,垂首低目,神情比對誰都恭敬,說話也有些結巴,看得清虛和百里冰都暗暗好笑。
水清身邊還有個清巖的熟人,就是水清的三弟子管寧,當然管寧不認識清巖,對清巖也很和氣,語氣也沒那麼冰冷,而百里冰和清巖也裝模作樣的認識了一下,那一刻纔是清巖最高興的時候。
清巖沒膽子和百里冰多說話,他總覺得水清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冷冰冰的太滲人了。
往後還有蜀中的兩大‘門’派,峨眉和青城兩派,還有點蒼派,羅浮派等等好幾個‘門’派,清巖是見人就是行禮,嘴裡“前輩掌‘門’,掌‘門’前輩”的叫着,等到把所有掌‘門’拜見完,清巖也是累得不輕,與清虛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清巖都覺得有些‘精’疲力盡了。
清虛見狀低聲問道“師弟感覺如何?”
清巖苦笑道“夠累的,下次打死我也不來這種場合了,大師兄,以後你當了掌‘門’,豈不是很辛苦。”
清虛嘆道“現在也不省心,師傅……唉”
清巖對清虛是深表同情,很瞭解的點點頭,眼睛又往丹鳳軒那面看去,巧不巧,正好和水清的眼神遇到了一起,清巖一驚,急忙一轉頭,差點沒把脖子扭壞了。
清虛看得明白,忍住笑,傳聲道“小師弟,別‘亂’看,這些人都是老謀深算,眼光銳利的人物,你稍有破綻他們就能看出些端倪,你要小心啊”
清巖知道厲害,點點頭,眼睛再不敢‘亂’看了,可他不看別人,有人卻要看他,先是厲輕恬那犀利的眼神,從來就沒有放過清巖,還有恆山派的那個聶心蘭,也不時偷眼看他,厲輕恬看清巖的銳烈眼神連清虛也察覺到了,心裡不覺疑‘惑’,就問到清巖,清巖苦笑着,就把如何得罪了厲輕恬的事情說了一遍,清虛聽了不覺失笑,暗道,小師弟真是走了桃‘花’運,遇到的‘女’孩子都是絕‘色’美人,這‘豔’福.....唉,也是麻煩啊
還好清虛不知道清巖和厲輕恬還有段赤金鎮的故事,不然他真要好好調侃一下清巖了。
除了厲輕恬和聶心蘭注意清巖外,還有一人也對清巖很留心,那人就是羅浮派的掌‘門’程守缺道長,這位程道長身材瘦小,相貌很不起眼,但一雙眼睛是‘精’光四‘射’,顯然也是修爲了得的高手。
羅浮派早些年也是修真大派,派中高手甚多,可近年來派中高手先後羽化,後輩弟子也沒什麼傑出人才出現,聲望就大不如前了,這位程守缺就是派中唯一的高手,此次來嵩山也是孤單單的一人,與其他‘門’派一比,自然相形見絀,沒了什麼聲勢,坐在那裡也沒什麼話,不過和清巖見面的時候,他倒是很健談,說了不少話,沙啞尖銳的嗓音給清巖印象很深,也不知爲何,清巖對這位羅浮派掌‘門’程守缺道長,有種熟悉的感覺,可明明是沒見過面的,清巖大爲困‘惑’,此時又見程守缺注意自己,清巖就向清虛說了說。
清虛也注意到了,他對程守缺不熟悉,羅浮派這些年比崆峒派都要低調,清虛也不明白程守缺爲何會對清巖這般注意,或許是程守缺自己也知道了他的眼神有些直接,就不再看清巖了,這才讓清巖輕鬆了一點。
但厲輕恬還是在看着他,由於清巖故作不知的態度,厲輕恬是更爲惱火,那雙美眸中都有火‘花’閃動了。
最終清巖是受不了了,忙問清虛幾時才能離開大殿,清虛理解他的感受,就說現在也沒什麼事情,就是這些掌‘門’名宿在閒談聊天,圓覺接位後,按規矩是要和各派掌‘門’商談一些事情,其實也就是讓各派掌‘門’對他增加一些瞭解,隨後就沒別的事情了,至於對圓通處決,要等到十八日,由圓覺和峻極禪院的長老執行,再又各派掌‘門’作證,證明峻極禪院卻是處罰分明,沒有徇‘私’,這樣就算是峻極禪院對天下有了個‘交’待。
清巖一聽還要在嵩山呆上幾天,神情就更苦了,清虛暗笑一聲,就對清巖道“小師弟,你要是在這裡覺得氣悶,就出去走走,一會我去找你,我們一同回房休息。”
清巖聞言如獲大赦,千恩萬謝後,就瞅了個機會,悄悄地從邊‘門’溜了出去。
此時天‘色’已晚,一輪滿月掛在半空,冰輪也似,月光如水灑下,照的滿山銀光一地。
清巖剛纔來的匆忙,也沒仔細看這峻極禪院,此時閒了下來,就好好的看了一下,這大殿前面是極大的一片空地,四周種了數十株柏樹,古柏森森,襯得整個寺院莊嚴肅穆,大殿往後,就是一大片房屋,晚風吹過,隱隱還有陣陣梵唱傳來,想必是僧侶們在做晚課。
清巖聞聽梵音,心靜頓時平和,隨即也默唸了一遍多心經,心頭更爲寧靜,擡頭望月,心裡想的是,要是能和冰兒一起賞月就好了。
想到百里冰,他不覺一陣微笑,也感覺到了一絲苦澀,明明伊人就在身邊,可彼此卻不能在一起,這份苦楚真是難捱。
清巖默默尋思,忽的感覺身後有人輕步走來,腳步輕盈,落地無聲,應該是個‘女’子,他不用多想和費神去看,也知道來人是誰,暗歎一聲,他回頭微笑道“你……啊”
原本以爲來人是厲輕恬,哪知道清巖猜錯了,不覺輕聲驚叫,來人不是厲輕恬,而是恆山派的聶心蘭。
見到清巖一臉驚訝,聶心蘭忍不住微微一笑,‘花’容綻開,雖不及百里冰無雙‘豔’麗,也別有一番醉人風情,她笑‘淫’‘淫’的看着清巖,眼裡光彩閃動,充滿了喜悅之情,顯然是很高興見到清巖,就像見到一個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似的。
二人對視片刻後,清巖才吶吶的道“原來是聶姑娘,你……你也出來……賞月啊”
面對聶心蘭的清麗笑容,清巖不覺有些驚慌失措,他不明白,聶心蘭爲何對他笑的如此沒有顧忌,這也太不正常了。
聶心蘭微微搖搖頭,輕笑道“我不是來賞月的,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清巖聞言又是一驚,都說恆山派‘門’規森嚴,弟子個個言行謹慎,舉止極有分寸,不論僧俗都是如此,可現在聶心蘭居然對自己笑容滿面不說,說話還如此直接,清巖哪能不驚訝,都有些驚慌的道“你來找我,有……有......什麼事嗎?”
聶心蘭見他如此模樣,不覺又是一笑,隨後才道“石頭,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清巖聞言再也鎮靜不了,驚叫道“你叫我……石頭?”
(注:嵩山會,這會字是相會之意,可不是開大會諸位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