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楚城往西一萬里就是大蒼山,大蒼山在往西,就是一馬平川的草原。
而這片草原就是楚仙國西部疆域的邊陲之地,名爲馬兒沁草原,這片草原綿延數萬裡,西楚烈虎軍、千策軍還有鎮西軍的主力一多半就馳騁在這片蒼茫的草原之上。
朱魚是第一次來到馬兒沁,看到這一望無際的綠草,還有那蒼茫寥廓的天空,他心情感到極其的舒展。
朱魚這一行一共有百餘名黃金衛,黃金衛清一色的黃金戰甲,個個身跨虎烈妖馬,從西楚一直到黃金衛的駐地,也不過就是半日而已。
在蒼茫無際的草原上,看到一個個金色的氈房,還有用木頭搭建的臨時軍帳,長角幽幽,旌旗獵獵,這就是黃金衛的大營。
黃金衛一共五百人,這五百人就是直屬項元的戰隊,據說這五百人個個都是精挑細選而來,就算是在烈虎軍中比,黃金衛也擁有一等一的戰力。
曾經的黃金衛縱橫馬兒沁,立下過赫赫的戰功,被稱爲西楚第一衛。
只是近幾年以來,邊陲戰事不多,黃金衛被西楚霸王拖後部署,這支強軍已經有三年沒有大規模征戰了。
項元一路過來情緒都不高,黃金衛五百鐵騎齊齊在營門口迎接他也只是淡淡的應付幾句,甚至他都沒怎麼介紹朱魚這個新任的通靈校尉,便草草讓集結的戰隊紛紛散去。
項元居住的氈房高大寬敞,比照的是世子的級別。而朱魚的氈房則安排在整個黃金衛最靠近西方的位置。
這個位置極其隱蔽,差不多是孤懸在整個黃金衛大營的外面,從大營到朱魚氈房的位置,需要越過一個很大的山包。
說朱魚的位置是氈房,還不如是一處西方的哨卡更恰當。
但是氈房的位置雖然偏僻,但是內面的設施卻極其的完備,氈房下面佈置有極其嚴整的符陣,氈房裡面自成空間,修煉室,臥室。煉丹房。鍛器房等等一應俱全。
朱魚仔細觀摩了一番,比較滿意。
朱魚這次來沒有帶左氏兄弟,但是品竹跟着來了,另外還有茄子、西瓜兩個丫頭。
廣仙樓那幾個花魁。還有另外幾個丫頭可捨不得了。可是朱魚也只能忍疼割愛。一切得以修煉爲重啊。
朱魚現在觸摸到了“赤子心”秘境,這個秘境和“滾紅塵”一樣至關重要,朱魚必須找到一個更加單純的環境。潛心修煉才行。
馬兒沁草原是個好地方,朱魚來之前就有一個十年計劃。
用十年時間,將“赤子心”秘境修煉到登堂入室,他心中很清楚,這個秘境難度極高,可不像“滾紅塵”那樣簡單。
這個秘境是真正考驗毅力、耐力和意志的秘境,要想跨越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指揮幾個丫頭收拾氈房,一直忙到晚上,項元悄無聲息的過來了。
他和朱魚進到氈房的修煉室,緩緩的坐下,道:“朱魚,這裡的情況你都知道了?”
朱魚微微一笑,道:“基本都瞭解了,我感覺這裡營帳很大,可是戰陣人馬很少,很空曠的樣子。”
項元輕輕嘆氣,搖搖頭道:“世人都知道黃金衛,可是黃金衛又哪裡有想象的那般風光?三年無戰事,我這營帳都要荒廢了。你現在的位置是我們營帳最重要的西哨位。
如果西秦兵馬要進攻營帳,西哨位是第一個預警的哨位,戰略地位可以說舉足輕重。
這裡的條件很艱苦,也就是這個位置是最好的了,你不要覺得委屈。”
他頓了頓,道:“從明天開始,你的主要任務是潛心修煉,關於你的修煉,我會親自指點你。你根基紮實,戰力很強,而且劍道、符道和神魔煉體三項俱修,是個難得的奇才。
符道方面和神魔煉體方面我難以給予你指點,但是劍道方面,我會將我畢生所學全教給你,希望你能儘快的增強實力,最好是堂堂正正的得到壽侯之位。”
項元這話一說,朱魚怔怔說不出話來。
他可不知道項元選中他是要親自指點他修爲,盡最大的努力增強他的實力。
項元現在修煉了玄黃七教給他的“問天意訣”秘法,十年之後項元必須在天意賭約中取勝,他才能將這門秘法修煉完成,那個時候他才能真正的踏入化神之境。
所以,他這次回西楚,可以說是排除萬難才挑中朱魚,當朱魚在西楚城的事情一了,他就迫不及待的往馬兒沁趕,就是爲了儘量的抓緊時間。
十年時間對修士來說不過彈指一瞬間,容不得他耽擱啊。
可是他哪裡能想到,朱魚現在恰恰觸摸到了“赤子心”的秘境,赤子心四字箴言,“鈍”字排在第一位。
項元以爲自己找到了一個寶貝,其實朱魚現在比廢柴還廢柴,無論是資質還是悟性,都降到了冰點,項元怎麼能教成朱魚?
朱魚自然清楚自己的狀況,項元這麼一說,他也大致明白了項元的意思。
雖然他不清楚項元爲什麼一定要指點自己修煉,而且是傾盡一生所學指點自己,但是朱魚畢竟是紅塵宗的弟子,紅塵宗的種種匪夷所思的秘法他接觸多了,也見怪不怪了。
只是這一次項元算是倒黴了,這個項三世子氣運實在不怎麼樣,找到了自己,算他倒八輩子血黴。
朱魚沉吟不語,良久,道:“三世子,您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不知這是何意?”
項元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有此一問,我也不隱瞞你。現在西楚的局面你應該也能看出來,我遲遲突破化神之境,我一日不突破,就一日會被遺棄在這荒郊野嶺。
我黃金衛五百人個個千里挑一,卻沒有機會爲國征戰,說起來這都是我的錯。
我指點你修爲,十年之後請你爲我一戰,你的對手現在的實力和你相差無幾,十年之後你如能戰勝他,我就破了誓言禁制,必能成功悟道,一步踏入化神之境。
所以,你我沒有師徒之名,但其實是行師徒之實。這件事我事先沒有跟你詳細說,因爲我相信你不會拒絕。
這件事對我還說至關重要,對你也是莫大的一次仙緣,你奪得我西楚的壽侯之尊,將來仙國花比,你就有希望成就棟樑之榮耀,甚至摘狀元也不一定……”
項元難得的侃侃而談,沉默寡言,惜言如金的他,在朱魚的記憶中,是第一次聽他說這麼多話。
可是這些話……
朱魚只能搖頭苦笑。
他沉吟良久,道:“三世子,你這次是真的錯了!我的資質極差,想必你調查過我的資料,我修煉了三十多年,才勉強踏入虛境。最近我能在西楚城崛起,一切不過是因爲我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仙緣。
這個仙緣可以助我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踏入萬壽之境。
可是一旦入萬壽之後,這仙緣就會終止,我又會變得平平庸庸,廢柴一個。
這件事聽起來匪夷所思,但是卻是千真萬確,本來我準備一直隱瞞下去,今天你既然如此開誠佈公的跟我說了這麼多話,我也無須隱瞞了。
你選我,絕對選錯了人了……”
事已至此,朱魚也不知道怎麼說,只能信口開河的胡說了。
朱魚現在觸摸的秘境“赤子心”,根本就是千難萬難的秘境,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突破的。
這個時候項元把自己當天才挑中,那不是他自尋倒黴是什麼?
項元一聽朱魚這話,倏然一下站起身來,臉色大變道:“此話當真?”
他本是城府極深,涵養極高之人,平常遇到什麼事情表情都平平淡淡,絕無失態的可能。
可是這一刻,他明顯失態了,驚得臉色煞白。
朱魚認真的點頭,苦笑道:“三世子,這是千真萬確之事,我豈能瞞你?我平日嬉笑怒罵,無所顧忌,並不是因爲我強,而是我沉寂了四十多年,被壓制了四十多年。
我一朝翻身,哪怕只是暫時的翻身,我也想盡情揮霍一下強者的感覺,僅此而已啊。
既然無意求大道,最終都將化爲塵土,既然如此,我何不轟轟烈烈瘋狂之後再隕落下去,那樣也算沒枉費一生。”
朱魚這幾句話也是胡說八道,但是他言辭極其懇切,不容人有任何的懷疑。
項元一直死死的盯着他,良久,項元長嘆一口氣,眼眶之中竟然泛起了淚痕:“天意,這是天意!天意如此啊,天意如此啊……”
他緩緩站起身來,人影一閃身形已經竄到了氈房外面,他突然仰天哈哈大笑:
“天意如此,天要亡我,如之奈何?”
“十年,十年之期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化神之路漫漫,可望而不可及。蒼天戲我,我能怨誰?”項元哈哈大笑,身影漸漸的遠去。
他依舊是一襲金黃戰甲,可是背影卻是極度的蕭索和落寞。
當了六十年的黃金世子,在項驚天的光環之下活了六十年,他活得艱辛艱難,項家的兒郎,個個虎狼之輩,都與他爲敵,縱然他天降奇才,又能堅持到多少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