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家主親自駕臨朱家,而且徑直到朱炎子所在的神歸島,這在朱家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朱家家主朱尊天帶領家族四大長老也駕臨神歸島迎接。
在朱炎子家的會客廳,賓主相談甚歡,氣氛極度融洽。
寒暄過後,高大千直奔主題,衝朱炎子道:“炎子老弟,我這次來可是專程想看看朱魚賢侄。怎麼?朱魚賢侄不在家?”
朱炎子臉色尷尬,道:“高兄,朱魚這孩子,一回來就躲進了東廂,我……我……”他指了指朱尊天,“連他爺爺要見他,都吃了閉門羹。你說這……”
朱尊天絲毫不生氣,哈哈一笑,眼睛盯着高大千身後的高柔,道:
“大千啊,今天來了,可不能急着走。我去年專程到郡城購得兩壇‘武陵仙釀’,這可是陳了百年的仙酒,今天咱們得喝幾杯!”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道:“孩子們的事兒,就讓孩子們自己去談,高柔賢孫女,我家魚兒就在東廂,你跟我們這幫老頭子也沒什麼趣味,直接去到他那邊坐坐最好。
魚兒這孩子,雖然自幼命苦,但是從小忠厚,勤勉,修煉方面尤爲刻苦。恐怕在整個南海幾大家之中,也只有你能和他是良配。
我和他父親,要見他都吃閉門羹,也就只有你去,恐怕才能請得動他,哈哈……”
朱尊天一笑,聲震宏宇,豪氣十足,臉上卻露出十分玩味的神色。
饒是高柔大家風度,也忍不住臉“唰”一下通紅。
面對兩大家的尊長,她空有一肚子火,卻不敢放肆。
但是當聽到朱尊天說朱魚從小忠厚、勤勉這話,她差點暈了過去。
朱魚那個變態無賴都是忠厚,恐怕整個仙界就沒有狡猾無賴之人了。
……
朱魚居住的東廂,後面有一個很大的花園。
花園一直綿延到海邊。
花園的盡頭,是一堵高逾數十丈的懸崖,懸崖下面就是波瀾壯闊的大海。
高柔悄悄的潛入進來,神識外放,一路搜索前行。
她最怕遇到那種朱魚裸身修煉的情形,偏偏她又不肯在門外通報。
剛纔在迎客廳,她臊得很,被兩家的長輩取笑,那種感覺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她可以對天發誓,自己根本就不想見朱魚。
不僅不想見,內心深處還很討厭這傢伙。
可是,當時的那種情況,她能說不見朱魚?
與其在迎客廳被長輩調笑活受罪,還不如干脆出來,會一會朱魚這個變態無賴。
一路搜尋,刻意的避開島上的僕從,終於,高柔找到了朱魚的所在。
在臨海的崖邊,朱魚端坐在一把躺椅上,看着眼前蔚藍的大海,分外的出神。
朱魚喜歡看海,他在地球就喜歡。
大海蔚藍遼闊,一望無際,靜靜的看着海,聽着洶涌海潮拍打堤岸,心中會覺得很寧靜。
眼前的景色是如此的熟悉,一如當年和母親一起看海的情形。
可惜……
想到母親,朱魚的情緒瞬間就會低落。
沒有母親在身邊,讓他覺得如此的孤獨。
他甚至想,自己修仙之旅,最終是要幹什麼?
是要求得長生?
是要求得稱霸天下?
還是要開闢一個新的仙界紀元?
他有些迷茫,那些所有的想象似乎都太過遙遠,他想如果修仙之旅一路走下去,能夠有機會再一次見到自己的母親……
哪怕是沒有長生又何妨?
“滴,滴!”
“誅仙之眼”報警。
“恩?有人?先天生靈?”
朱魚心猛然一緊,自從離開霜秋月的別墅,他的神經一直就保持高度警惕。
他甚至連南海院都不敢回去,徑直回到了朱家。
他瞟了一眼面前的信圭,皺皺眉頭,慢慢的放鬆警惕,淡淡的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高師尊到了,怎麼?鬼鬼祟祟的躲在石山後面,想玩突襲?”
高柔躲在一尊巨大的石山後面,一聽朱魚的話,她大驚失色。
她一路過來,神識外放,格外的小心。
朱魚竟然能夠發現她?而且還一下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被發現了,再捉迷藏也無益,高柔身形一晃,落在了朱魚身旁不遠處,冷冷的道:
“沒想到,你還有幾分……”
“噓!”朱魚扭頭看向她,手放在嘴脣邊上:“注意城府,注意大家風範,你沒看到我正在觀海嗎?”
朱魚說完話,扭過頭去,眼睛平視前方,又恢復了先前入神的樣子,只噎得高柔滿臉漲紅,卻硬是發作不得。
高高的懸崖上面,女子衣冠勝雪,風姿卓越,白衣女子的旁邊,一個黑袍小修士出神的看着大海。
這幅畫面很靜謐,如此和諧,連心浮氣躁的高柔也漸漸的平定了心緒。
朱魚看海的樣子很專注,氣質和其平日判若兩人。
他的眼睛不再那麼小,臉上也不再有標誌性猥瑣無賴的笑容。
此時的朱魚,面沉如水,一雙眼睛真誠明亮,神情之中浮現一抹淡淡的憂傷,竟然有幾分男人深沉內斂的風采。
不知過了多久,朱魚扭頭看了高柔一眼,道:“高師尊,您說我們修仙之人,最終的目標是什麼?整天除了修煉,就是打打殺殺,然後就是追名逐利,我們有沒有最終的目標?”
高柔愣了一下,深深的皺了皺眉頭,抿嘴沒出聲。
她沒想到朱魚竟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過了一會兒,她才昂然道:“我輩修仙之人,自然是爲了長生!”
“長生?長生之後呢?”朱魚輕輕的哼了一聲。
高柔一呆,長生之後,還有何求?
這個問題她真還沒想過,她臉色一變數變,旋即,神色漸漸的恢復正常。
她乃道心堅定之人,自然不會因爲鑽牛角尖讓自己進入死衚衕。
大千世界,修士無數,可有幾人可得長生?
長生都如此困難了,誰還去想長生之後的事情?
“一定要成爲強者!”
高柔腦子裡忽然浮現出這句話,不由得神色一黯。
她情不自禁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母親臨死之時,枯瘦的手掌緊緊的握着她的小手,斷斷續續的說出了這句話。
成爲強者!
唯有成爲強者纔不會被欺負!
唯有成爲強者纔有尊嚴!
唯有強者,命運纔不會被別人操縱,才能牢牢的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
一時高柔整個人都被緬懷的情緒所籠罩,情緒瞬間低落。
“高柔師尊,看來你我唯有一點是共同的,那就是你我都沒有娘!”
朱魚嘴角微微一抽,緩緩的開口道:“除此之外,沒有共同點!”
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長生又能如何?終究還是沒辦法見到母親,嘿嘿,既如此,長生不長生,又有何所謂?”
高柔心猛然一顫,朱魚這句話,像一柄重錘一般,一下敲打在了她的心坎上。
她只覺得心遽然一痛,眼淚瞬間盈眶,臉色變得蒼白。
“是啊,長生又能如何?成爲強者又能如何?母親永遠的失去了,生命中的顏色完全淡了,這麼多年,自己不一直與孤獨爲伴嗎?”
她深深的看了朱魚一眼。
她敏銳的感受到朱魚內心同樣的情緒,一時整個人怔怔說不出話來。
“好了,高師尊,這個話題到此爲止!有句話叫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找我有什麼事情?”朱魚話鋒一轉道。
高柔連忙用手揉了揉眼睛,平復心情,道:“我跟爹一起過來,沒有什麼大事?”
“你爹也來了?”朱魚眯眼瞅着高柔,眼神中浮現出一抹玩味之色:“還真當咱們是親家?”
高柔臉色一變,叱道:“誰跟你們是親家?你……”
朱魚皺皺眉頭,擺擺手道:“那不就得了嗎?不是親家,你跑到我這裡幹什麼?你不是自找噁心嗎?”
“你……”高柔臉上浮現怒容,每一次和陳京接觸,她基本就沒佔過上風,朱魚這句“找噁心”算是一語中的。
按照高柔的脾氣,她就該拂袖而去,可是終究她還是忍了,平復了一下情緒,她道:
“朱魚,上次你的那種‘通絡符’還有嗎?”
“你想要?”朱魚斜睨着高柔,“想要需要代價,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代……代價,什麼代價?”高柔有些氣短,她看到朱魚那副猥瑣樣子,她心中就發虛。
朱魚一伸手,手上便出現一枚精緻的小玉符:“你別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我對你個人沒什麼興趣。”
“一枚‘通絡符’,一枚靈晶石!我只要靈晶石,就這個價格,概不還價!”
“什麼?靈晶石?”高柔臉色一變,“你……你太過分了,一枚‘靜玉符’能夠值一枚靈晶石?”
朱魚冷冷一笑,扭頭過去不再說話,“通絡符”已經收了起來。
而此時,遠處的天際浮現出一具巨大的飛行符器正高速的往這邊行駛過來。
花舟!
朱魚和高柔幾乎同時看到了這尊霸氣至極的花舟。
花舟上面萬紫千紅全是各種奇花異草爭奇鬥豔,花舟周身符光閃爍,流光溢彩,耀眼的符光傾瀉而下,灑在海面上,整個海面都似乎要變顏色。
“千信宗,萬花仙子?”
高柔和朱魚同時一愣。
旋即,朱魚嘴角便露出一抹冷笑,霜秋月終於來了,找噁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