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葉辰尋了一空地,盤膝而坐。
內視神海,已融合的帝珏懸浮在那裡,縈繞了神光,透着古老之氣。
以帝珏爲中心,一縷縷仙光向外擴散,讓他神海一陣,頓感心境空明。
除了這些,便是一絲絲若隱若現的帝威,帝珏鑲嵌帝兵上,自也染了帝兵神威,縱是碎裂,也依舊長存。
葉辰內視之眼盯着,帝珏很不凡。
它猶記得兩百多年前,得第一塊帝珏的場景,那齊陽被打他成殘廢。
一路走來,遺落的帝珏碎片被一塊塊尋到,直至如今,它終是完整了。
看着看着,他只覺心神一瞬恍惚,被拖入了一個意境,讓他搓手不及。
眼前畫面大變,乃是一片迷濛雲霧。
雲霧繚繞,緩緩散去,顯現的乃是一片蠻荒大地,山嶽林立,大川橫流,蒼茫的大地,滿眼鬱鬱蔥蔥。
他看到了一女子,佇立在縹緲虛天,看不清容顏,如幻夢一般遙遠。
她是風華絕代的,真就是一尊謫仙,仙霞縈繞,神姿絕代,俯瞰世間。
她的威壓是毀天滅地的,帝道法則飛舞,讓天地戰慄,壓得諸天都靜止了。
數之不盡的異象交織,古老神秘,以她爲中心環繞,每一種都奪天造化。
大帝!
葉辰心神一顫,驚得無以復加。
有如此威壓,不知強過諸天劍神多少倍,這等存在,必定是一尊大帝。
而且,還是一尊女帝。
強行壓下了震驚思緒,他看向了女帝的右手。
女帝右手握着一把仙劍,刻滿了古老符文,仙光縈繞,有法則在飛舞。
劍的末端,鑲嵌着一玉佩,與帝珏一般無二,或者說,那便是帝珏。
“那把劍,就是誅仙劍斬斷的那尊帝兵?”
“那她又是誰,是哪尊大帝。”葉辰看向了那女帝,知道她是一尊帝。
“紅蓮女帝、瑤池女帝,東華女帝,玄荒一百三十帝中,僅這三尊女帝,她們的帝兵皆非劍,這尊女帝哪冒出來的。”
“諸天還有第四尊女帝?”葉辰撓了撓頭,感覺有點懵。
不知爲啥,他看那女帝有點面熟。
這面熟並非是容顏,而是她的神姿,好曾在哪裡見過,感覺很熟悉。
“在哪見過呢?”
“想起了,是禁區。”
“對,在禁區見過。”想着想着,他似憶起了什麼,眸子綻放了精光。
“東荒煉獄、南域冥土、西漠忘川、北嶽黃泉,都曾見過有一如夢似幻的女子翩然起舞,與她很是相像。”
葉辰盯着女帝,越看越像,越看越像一人,越看越覺身後涼颼颼的。
“帝珏,你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禁區的人嗎?她到底是哪尊大帝。”
葉辰想不通,想不通女帝爲嘛去禁區跳舞,而且每個禁區都去跳過。
正想間,他突感這意境嗡隆一顫。
繼而,天地失色。
但見縹緲虛無之上,有混沌雲霧洶涌,電閃雷鳴,撕裂着浩宇蒼穹。
天地昏暗了,被混沌雲霧遮去了所有的光,就如昔年大楚,暗無天日。
女帝動了,一劍毀天滅地,斬開了遮天的混沌雲霧,直奔虛無而去。
她迎着雷霆而上,一路斬滅一切可怕存在,似是要殺到蒼天的盡頭。
葉辰雙目模糊了,再看不見女帝身影,饒是有仙眼,也望不穿虛妄。
雖是意境,可冥冥中卻有那麼一種威壓,讓他戰慄,瞬間足可摧毀天地。
不知何時,才見女帝墜落,渾身是血,帝道法則崩裂,帝道仙光湮盡。
與她一同墜落的,還有她的帝劍,亦是仙光暗淡,染滿了女帝的血,它已不完整了,被斬成了兩截。
葉辰色變,女帝遭遇了何等存在,竟是戰的這般慘烈,帝血濺滿天地。
混沌雲霧肆虐,有一柄七彩仙劍顯化,璀璨奪目,斬向了墜落的女帝。
葉辰死死盯着,認得那七彩仙劍。
那是誅仙劍,致死他都不會忘卻。
他的雙目血紅了,眼睜睜的看着誅仙劍斬向那女帝,卻是無可奈何。
此一瞬,意境動盪,轟然崩裂了。
葉辰心神迴歸,雙眸開闔,一語未言,便噴血了,當場昏厥了過去。
他雖昏厥,可帝珏卻從他的眉心飛出了。
它似有靈,仙光四射,嗡嗡顫動,似是在悲鳴,在爲自己的主人悲鳴。
它飛走了,跨越了大江,掠過了山嶽,如一縷幽光,沒入了黃泉禁區。
誒?
黃泉禁區中響起一聲輕咦,整個禁區都顫了一下。
山中,葉辰依舊昏厥,看了不該看的,遭了反噬。
幸好,有帝珏爲他承載了大多反噬,不然以他的道行,早已煙消雲散。
他這一覺,睡得夠久,從清晨睡到了夜晚,卻依舊沒醒。
山下,老修士還跪在墳墓前,神色落寞,黯然神傷,時而也會傻笑。
兩百年了,他回來了,卻是舉目無親,他的爹孃和親人,早成歷史塵埃。
他身後,與葉辰換帝珏的那個孩童坐在那裡,兩隻小手託着小下巴,“老爺爺,我有小房子,跟我走吧!”
夜晚,小村落陷入了寧寂,時而會有孩童夢囈聲。
這裡是夜晚,可不知多少萬里外的中州,卻已迎來黎明。
“葉辰,欲救你故友,便來諸天山。”
天色剛亮,便有一道幽笑聲傳遍四方。
此幽笑,夾雜着修爲力,融了大神通,無限制的蔓延,經久不曾散。
中州震動了,怪只怪許久沒有聖體消息,聽到此話,多少有點意外。
四方雲動,皆循着聲音源處追去。
待到諸天山下,見到的卻是血淋淋的一幕。
但見諸天山前,坐落着一座龐大的石臺,方圓足有萬丈。
石臺上佇立着一根根銅柱,每一銅柱上皆鎖着一人,披頭散髮,血骨淋漓。
石臺盡頭,乃是一排古老的王座,每一王座上,皆坐着一人,仙族神子、鳳仙、神族神子他們都在其中。
相比被鎖着的人,他們卻各個悠閒,斜躺在王座上。
相同的是,他們嘴角皆浸着戲虐的笑,眸中皆是陰森之光,暴虐嗜血。
“得,全是聖體的仇家。”先到的人,瞟了一眼仙族神子他們,不由唏噓了。
“那些被鎖的,都是什麼人哪!”
“很顯然,都是葉辰故友,仙族神子他們尋不到聖體,這才捉他故友。”
“又是針對聖體的圍殺,不曉得此番聖體是不是也能破局,很是期待。”
“這還用說,必定能破局。”
“聖體一路走來,行的皆是逆天事。”
不少人都掰着手指細數:玄荒星海、瑤池盛會、東荒古城、遠古遺蹟、南域通緝、西漠圍殺....。
從葉辰來了玄荒,每到一處必熱鬧,每一處都有殺劫,一次更甚一次。
別說,隨便拎出一個,都是逆天事,除了聖體,其他人可都做不來。
“葉辰,萬不能來。”銅柱上,恆嶽真人和恆天上人皆在掙扎,聲音沙啞。
他們修爲已被廢,眸光暗淡無比。
其他轉世人們也一樣,被禁的動彈不得。
若能自殺,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奔赴黃泉路。
大楚的人,都瞭解葉辰,他若知曉,必定會來。
可他們不想葉辰來了,這是一個死局,葉辰已受了太多苦,不能再爲他們這幫廢物丟了性命。
“你確定他會來?”議論聲中,仙族神子瞥了一眼身側的鳳仙。
“我很瞭解他,必定會來。”鳳仙獰笑,咬牙切齒的,滿臉皆怨毒。
“如此,便叫他有來無回。”衆多神子猙獰一笑,滿眼綻放皆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