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此一次,比先前兩次,輸的更慘。
九千多萬天魔兵將,皆葬在了修羅海,一同葬身的,還有兩尊天魔帝,皆被誅。
這一戰,冥界可謂大獲全勝,戰績輝煌。
修羅海,陷入寧寂,只波濤洶涌翻滾。
海中,冥界兵將殘骸、兵器、乃至鮮血,皆被收回,此戰,冥界也小有傷亡。
至於天魔,他們的血與骨,皆隨擎天魔柱崩滅,而煙消雲散,成了歷史塵埃。
“都還未殺痛快嘞!”一殿的九個活寶,各自甩了甩大腦袋,還想再幹一場。
不止他們這般想,冥界大軍也皆手癢癢。
冥界古來少戰事,更莫說幾千萬人的大混戰,難得來一次,殺的着實暢快的很。
更遑論,還有兩大至尊坐鎮,各個亢奮。
葉辰瞟了一圈,笑着搖頭,不知該說啥。
有帝守護,冥界之人,着實活的太安逸,竟還渴望大戰,殊不知,戰爭殘酷。
在此一瞬,他驀然萌生出一個奇怪想法:回到諸天萬域,用帝道通冥挨個召喚。
不是想打仗嗎?那就給你們...打個夠。
或許,待失去親人故友時,他們纔會真正明白,所謂天下太平,是多麼可貴。
“消停點。”秦廣王發飆,凶神惡煞,一腳一個,都給踹翻了,淨給老子惹事。
冥絕白芷他們,看的手癢,也想踹兩腳。
秦夢瑤那姑娘最不含蓄,已上前開踹了。
還是人趙雲淡定,拎着酒壺,一口口灌着,看着那修羅海,不知在想些什麼。
如此陣容的大戰,他並非沒有參與過。
不同的是,他參與的戰爭,並無大帝級,那種級別的存在,已很久沒出現過了。
所以說,這個宇宙,很不凡,很可怕。
人界天界暫且不說,就說冥界,僅僅至尊級,就有兩尊,何等的陣容,忒嚇人。
“速速歸去。”冥帝淡道,拂了衣染的鮮血,也收了葉辰他們體內的極道帝兵。
令下,十殿閻羅,各自領各的兵將退走。
幾千萬大軍,登時開拔,如黑色的汪.洋,奔向冥界四方,其聲勢,浩浩蕩蕩。
歸途,伴隨着喜悅,也不乏唏噓嘖舌。
上至閻羅王,下至小鬼兒,皆是感慨。
與天魔一戰,陣仗浩大,果是無法無天。
且不說天魔大軍,僅僅那兩尊被屠的大帝,便足夠他們向後輩,吹上八百年。
冥帝與帝君,還真給地府長臉,敢這般獵殺大帝的,這倆至尊,纔是真的狠人。
說到冥帝,冥界的人,都不由乾咳一聲。
猶記得,冥帝杵在魔柱外,開罵的畫面,正如潑婦,罵的很溜,顛覆了三觀。
冥界人才輩出,都是冥帝他...帶的好。
有這麼一至尊,甚感欣慰,就這事兒,也能拎回去,吹上八百年都不帶停的。
“走着,喝酒,我請。”雷冥將拍了胸脯,剛被揍過,又活蹦亂跳,沒臉沒皮。
一幫後輩,一涌上前,跟上去一片片。
有人請,那得喝,不要要喝,還得敞開肚皮喝,已打定主意,不喝哭不算完。
人影漸散,而葉辰,依舊立在修羅海外。
見帝荒走出,才忙慌上前,拱手俯身,他這還封着一個丹魔呢?需帝荒幫忙。
“回去說。”帝荒溫和一笑,輕拂衣袖。
葉辰只覺眼前一晃,再次現身,已是界冥山,乃之前他作畫的那個小竹林兒。
葉辰落下,便祭出了封印丹魔的銅爐。
“諸天的轉世人?”帝荒道,並不意外葉辰封了一尊天魔,此事,他早知道。
“乃大楚先輩。”葉辰說道,“可我祭的記憶仙光,一入他神海,便莫名消失。”
帝荒不語,化去了銅爐,顯出丹魔身。
丹魔臉色煞白無血色,滿眼皆是驚恐。
兩尊帝被屠,他是看的真真的,面前這人,早在天魔域傳遍,絕對的蓋世狠人。
並非大帝,卻能將天魔五帝堵在宇宙邊荒,何等的霸道,連帝...也因他生魔障。
帝荒擡手,五指張開,放在丹魔頭頂。
少許時,才見他收手,“他無諸天本命魂,神海中,先天有禁制,與元神相融。”
“能否爲他洗去天魔血脈。”葉辰道。
“洗他血脈,與殺他無異。”帝荒淡道。
“那記憶呢?”葉辰忙慌問道,“能否爲他解開前世記憶,這般,前輩可有法子。”
“諸天的記憶,一旦解開,便會與天魔的記憶衝突,一旦碰撞,會形神俱滅,這便是天魔的詭異,縱吾...也無能爲力。”
“怎會如此。”葉辰神色,難看到極點。
“若硬要與他解封,吾可爲他維持些許時間,當是道別,時限一到,魂飛魄散。”
“那丹魔前輩,能否能在冥界輪迴出去。”
“不能。”帝荒說的絕對,“讓天魔入冥界輪迴,三界會遭浩劫,牽扯太大。”
“竟連先輩你也束手無策。”葉辰嘆道。
“兩條路,第一,讓他以天魔的身份,繼續活着,第二,爲他解封,形神俱滅。”
“容晚輩想想。”葉辰狠狠吸了一口氣。
是讓丹魔渾噩的活着,還是給他短暫的清明,這兩條路,着實讓他難以抉擇。
丹魔緊緊皺着眉頭,葉辰與帝荒之談話,他聽得一字不差,卻是一頭的霧水。
什麼轉世?什麼丹魔?什麼諸天記憶?
他通通不知,只知,他的命,此刻握在葉辰手中,是讓他活着,還是形神俱滅。
“解。”葉辰開口了,一語沙啞無比。
總要讓丹魔知道他的故鄉,哪怕只是幾個瞬間,也好過做天魔,被世人憎恨。
或許,這于丹魔而言,就是一種解脫。
他相信,丹魔若是清醒,也會這麼選,只不過,這個生死抉擇,他替丹魔選了。
心裡想着,他擡手了,手掌有些顫抖,彈出了一縷記憶仙光,沒入了丹魔眉心。
而帝荒,也再次將手,按在丹魔的頭頂。
這一次,記憶仙光並未消失,在丹魔神海,遊走了一圈,便融入了他的本命魂。
登時,丹魔身軀一顫,神色痛苦不堪,有些扭曲,血色的雙眸,也變得朦朧。
正如帝荒所言,諸天記憶與天魔記憶,起了衝突,時刻都有可能把丹魔吞滅。
帝荒施了大神通,將兩種記憶禁錮了。
此番,算是拖慢了兩種記憶碰撞的速度,至於丹魔,是被他維持在崩潰的邊緣。
丹魔痛苦低吼,諸天記憶涌入,讓他頭顱欲裂,一幅幅畫面,烙印在了他神海。
他朦朧的眸,恢復了清明,怔怔望着葉辰,迷茫、激動、滄桑,太多的情感。
“葉...葉辰?”丹魔張了張嘴,聲音也沙啞,眼前一切,頗不真實,如若夢境。
他早死了啊!在守護丹城時,戰死大楚。
可爲何他還活着,太多疑惑,讓他頭腦眩暈,朦朧中,已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前輩輪迴了,卻是...轉世成了天魔。”葉辰這一句話,道出了古老的秘辛。
“怎...怎會如此。”丹魔神色又痛苦,諸天記憶與天魔記憶,在冥冥中糾纏。
他記起了,記起了他是丹魔,大楚的人。
可他也知道,自己是天魔,這兩種極端身份,讓他難以接受,與天魔有血債啊!
許是情緒波動太大,讓他距離崩潰狀態,又近了一分,連帝荒,也難壓的住。
“前輩恕罪,是我,替你選了這條死路。”葉辰滿眼愧疚,不知是對還是錯。
“不怪你,換做是吾,一樣會選擇清醒。”丹魔微笑,慈祥溫和,如老爺爺。
“前輩...可有遺言。”葉辰哽咽一笑。
“帶我...回家。”丹魔眸中,熱淚盈眶,三百年歲月,一個大輪迴,他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