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要借尿遁而逃,可週昊卻不想放過他。手指輕輕一彈後,王猛突然覺得自己兩腿變得沉重無比,似乎地上長出了什麼東西捆在腿上讓他動彈不得。
“你上家收購黃瓜的價格是多少?”周昊站起走到王猛身邊,不緊不慢的問了一句。
“九毛!”王猛不知爲何,老老實實的將上家收購價說了出來。
“九毛!”楊哲一聽便猛地站了起來,伸手指着王猛,雙脣不停的抖動着卻說不出話。周昊看了楊哲一眼後沒有理他,反而又緊跟着問王猛。
“省裡給你上家的批發價多少?”
“一塊五!”
“省裡對外批發價多少?”
“兩塊四!”
“這兩天春城黃瓜超市價多少?”
“三塊六!”
周昊和王猛兩人快速的一問一答,將的幾個關鍵節點全部搞清楚後,周昊伸手拍了拍王猛的肩,然後用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先坐會兒,我又不是老虎,你躲什麼。”
而這時,已經反應過來的楊哲看了一眼乖乖坐在椅子上顯得十分緊張的王猛,然後轉頭看着周昊,試探的問了一句,“他也不容易,周先生就繞過他這一遭吧!”
“是啊,他今天來村裡收黃瓜的價格是八毛八,算上損耗……頂多賺包煙錢,平日裡這娃娃對我們幾個老傢伙還是挺好的,逢年過節還會帶點小東西送過來……”
楊哲一開口,二叔公等人便開始七嘴八舌的爲王猛求起情來。
以往時,大埔村這幾位可沒有覺得王猛是個好人。主要王猛這人長得五大三粗的還滿口髒話,手下來收菜的工人也總是罵罵咧咧,身上還有紋身,在老實巴交的大埔村人眼中,凡是身上帶着醜兒吧唧紋身的都不是好人。也就是因爲肯來大埔村收菜的就他一個人並且他向來都是現款結賬從不賒欠,雖然舉止粗魯但也很注意分寸,這幾年也沒和大埔村鬧過什麼矛盾。久了後,大埔村也慢慢習慣了這個人時不時的用一兩張鈔票拉走村裡自家種的蔬菜。只是今天周昊這麼一問才明白,原來這個“壞蛋”還真的沒有賺太多的錢。
周昊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只是看望王猛的眼神稍稍柔和了一些。
這人每年雨季都會這樣,寧願自己少賺點錢也讓村民不至於跳腳罵自己。可他這麼做的目的可不是他心繫山村想做聖人,而是這個王猛爲了維護村民種菜的熱情而刻意而爲之。
大埔鎮纔多少個村子,這些村子有一半都在深山,菜地少不說交通還很不便利,可以說這個王猛是大埔縣幾個菜販中混的最不好的一個。但他沒有實力去擴張地盤,所以他只能自己少賺點多給村民一些甜頭,免得村民們因爲種菜收入過低反而放棄了蔬菜種植,最後讓他丟了這個養家餬口的地盤罷了。
周昊曾經學過“有心爲善,雖善不賞”,但從他看過王猛第一眼後,他突然覺得這句話應該改爲“無心爲善,有善必賞”,因爲無論他的出發點如何,事實上村民們確實得到了最大的實惠。
楊哲以及族老們見周昊一直面帶微笑卻遲遲不表態,心裡不由有些忐忑,勸說周昊的聲音也慢慢的小了許多,最後乾脆都閉嘴不言,心裡卻琢磨着待會怎麼讓周昊放過這個王猛。
“王猛,王老大,從裡面出來這幾年倒也收了性子,有沒有興趣跟着我幹!”
周昊不緊不慢甚至說還帶着一絲調侃的話如同一個炸雷,轟的一聲在楊哲的堂屋內炸響。
楊哲、太公以及族老們全部將視線齊刷刷的投向周昊,他們想不通周昊想幹什麼,難不成周昊和其他有錢人一樣,要弄幾個幹黑活的下屬養着……
王猛也傻愣愣的看着周昊。
他一直認爲自己是個很聰明的人,可今日卻發現自己的智商似乎有些不夠用了。
這個周先生難道已經注意自己很久了,否則怎麼連自己被關了過監獄的事情也知道?
想自己這種有前科的人,那些大老闆要麼避而遠之要麼就是存在養打手的主意,可這位可是世界級的大富豪,隨便籤着支票就能讓暗夜世界最頂級的殺手搶破頭的主兒,要自己這種上不得檯面的小混混作甚?
“周先生客氣了,想我這種上不得檯面的人能幫您做什麼啊,我現在只想安安穩穩的守着這個小攤子。”王猛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拒絕。只是他說完後便提心吊膽的看着周昊,他此時心裡非常的緊張,唯恐這位大佬一時不爽要滅了自己。
就憑周先生這三個字,他在縣裡隨便歪歪嘴就絕對能夠讓自己只能避走他鄉。天上或許會掉餡餅,可餡餅落在頭上會砸死,落在地上砸出的大坑也能坑死人。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少的飯,這就是王猛內心裡最樸素的價值觀。
“哦……”出乎王猛的意料,周昊並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變化,聽到自己的邀請被拒絕後,很隨意的擺了擺手,“那就算了。你回去吧!”
王猛聽到這話後立刻鬆了一口氣,馬上站起對周昊拱了拱手,轉身便走,甚至連所謂的場面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言多必有失,萬一哪一句話說錯了還不如不說。更何況,王猛覺得在這裡每多待一秒鐘,自己就會少活一天,萬一眼前這位突然改了主意呢……
楊哲家的新堂屋並不大,王猛從椅子到門口也不過是兩三步的距離,只是王猛在擡腳要跨出門檻時卻突然停了下來。
周昊此時看着整個人僵立在門口的王猛,笑了笑低頭輕輕喝了一口茶。機會確實是給有準備之人的,可能不能抓住卻是另一回事。王猛的顧慮周昊懂得,但王猛卻忘記了,他有什麼值得周昊如此大費周章?
王猛此時心裡也在不停的問自己,這麼大的一個老闆會要自己做什麼?雖然破船也能拆出三千釘,可週昊周先生究竟看上自己哪裡了?
暗夜?
不可能,王猛知道像他們這類人,大老闆絕對不會直接露面和自己有接觸的。
打手?
更不可能,王猛略有些悲催的看了看自己的將軍肚、大象腿。
掮客?
真是呵呵了,自己頂多就是在大埔鎮混混生活。以這位的身家地位,真有什麼事情人家只會同省裡領導對話而不會直接找鎮領導,更不要說自己這個上不得檯面的菜販子。
想到這裡,王猛將自己已經擡起很久的腿收回,順勢轉了一個身,就站在門口,“周先生,您能不能說說要我做什麼?”
“哈,怎麼又不擔心了?”周昊見王猛轉身,呵呵笑了一聲後手腕一翻不知從哪裡變出一串手串放在手裡撥弄着,看起來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樣子。
“我要什麼沒什麼,就爛命一條,您若是想要我命我肯定不給,所以沒有什麼好怕的。”王猛一咬牙,所謂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傻的。反正我就擺出一副傻不拉幾的混不吝架式,你好意思對我這個小混混出手麼?
周昊還真吃他這一套,見王猛似乎很直爽實則還是滑不溜丟的,反而興趣更濃了一下。“哦,也沒什麼,就是公司想弄一個蔬菜種植基地,需要找個人負責銷售。看你對這一塊門清,所以問問你有沒有興趣來這裡打份工罷了。”
樂意,爲什麼不樂意啊?
王猛一聽便幸福了,一股巨大的喜悅從頭頂一直衝到腳底板,莫大的舒暢感甚至讓他很丟人的當着滿屋七八個大老爺們的面,從嗓子裡發出一聲很銷魂、很響亮的呻.吟聲,看他的表情……***至極!
太公等人面皮不由的抽搐了幾下,雖然山裡漢子閒暇時滿嘴裡都是葷段子,可這麼一個大老爺們當衆發出如此聲音……還是讓老一輩們有些招架不住。只是礙着周昊的面子,太公等人不好說什麼,只能低頭認真的研究手中的茶杯。
周昊也沒有想到王猛的爽點如此低,眼睛稍稍往他的下部瞄了一眼,確定這兄弟並非下面東西衝到腦子裡後,手指輕輕的往桌面的茶碗上輕輕一彈。
“叮~”一聲含有靜音凝神功效的響聲在不大的堂屋中響起,總算將堂屋裡的尷尬氣氛衝破。王猛則不好意思的用手撓着頭重新回到他剛剛的座椅前,不過他並沒有落座,而是用眼睛不止的看着周昊。
“你先去幫趙長文收菜吧,這個你拿手,有什麼事情等下午再說。中午要管你吃飯嗎?”周昊看了看外邊的天氣,也沒有客氣直接給王猛派了活。
“不用,不用,我每次來都是在老鄉家對付一頓的。”王猛見周昊第一次給自己安排夥計便是自己最熟悉的內容,心裡的大石頭居然莫名的徹底消失,忙不迭的應下來後便從堂屋中竄了出去。
“娃娃,用這人行不行?”老太公看了看王猛的背影,有些猶豫的問。
對老人而言,王猛雖然沒有欺行霸市,但根底並不是很乾淨,想想自己以後可能要更頻繁的和這人交往,老人心裡還是有些發憷。
“沒事,菜販子搶地盤搶的兇,他幾次進監獄就是因爲打架導致社會影響極壞……說白了是更上面的大佬欺負他沒有什麼根底罷了。但對他而言,不打架就沒得吃,咱們做蔬菜生意雖然不需要打打殺殺的,但少不得要和那些三教九流、後廚大師傅、行政採購打交道,在這一塊,他還是比較合適的。”周昊低聲給太公解釋了幾句。只是太公並不是特別滿意,依然搖了搖頭,“爲何他合適?”
“這樣說吧,蛇鼠有道。大埔村的人都很實在可臉皮薄。兄弟公司的人呢,都是心氣很高的主兒,咱們兩邊都挑不出想王猛這樣子,臉皮夠厚、嘴巴夠油、腦袋夠激靈,借個杆子能上樓心裡還能有着幾份善意的主兒,您說是不是?“
“這倒是!”老太公想了想便點頭認可了周昊的選擇。
大埔村的人確實吃苦耐勞,但讓村裡人厚着臉皮去各大酒店找人推銷或者口吐蓮花的說服採供主管……確實做不到。至於兄弟公司的人……
老太公看了看周昊,太懶!
想一想吳子墨,太傲!
算了,有什麼將就有什麼樣的兵,還是王猛看起來更合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