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昊正想繼續調侃幾句吳子墨,突然感應到身後吳老的氣息突然變得非常紊亂,似乎受到了什麼重大刺激一般,也顧不的吳子墨,周昊飛快的出現在吳老的牀前,一根金針已經斜斜地刺入了吳老人中穴。
吳子墨見此也大爲緊張,緊跟着周昊衝進了吳老臥室,一臉緊張的問,“阿昊?”
“沒事了!”
周昊正低頭看着吳老的氣色,聽到吳子墨的問話淡淡回了一句,輕輕捻了幾下金針後取針,順勢打了幾個治癒巫符“吳老,您最近兩天一定要剋制情緒,再來幾次,您的心腦血管就會失去彈性,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好,好,記住了!”吳老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周昊和吳子墨,然後用略有些虛弱的擺了擺手,“子墨,你先出去守着門,我和周先生說幾句話!”
吳子墨疑惑的看了看周昊,見周昊對他做了一個放心的手勢後乖乖的走了出去,隨手關上了門。
“吳老,您不要多說話,有事情過了今天再說好不好?”等吳子墨關上門,周昊聲調一邊,像哄孩子般哄着吳老。
“你的醫術很好,我根本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吳老微微睜開眼睛,用略有些渾濁的眼睛看着周昊,“你和子墨的話我都聽到了,別給我玩偷換概念,我可不是子墨那個小笨蛋,很容易就被你忽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剛剛周昊和吳子墨兩人說話並沒有刻意的控制音量,吳老全部聽在耳中也急在心中。
俗話說世事洞明皆學問,不要說吳老這種政治巨擘,就算是普通的老人活到八九十也能看透人心。
吳老從政多年,見慣了各色人等,高尚者、卑鄙者、隨波逐流者、明哲保身者在紅塵中掙扎、起浮,吳老從來不憚於以最大的惡意來測度人心、人性。在他看來,人都是自私的,人先天上愛自己勝過愛別人,而能逆轉人之本性唯有無私奉獻、大無畏犧牲等等情懷,吳老從不認爲周昊具有這一類的特性。
也正是吳老有這種認知,在聽到周昊口中居然如此冷靜的分析他和紅宮之間的關係後,吳老頓時心中感到極大的不妙,憂心過度以至於差點病情復發。此時用這種態度詢問周昊,吳老也是豁出去這張老臉,想以私交的身份和周昊認真的討論一番。
周昊聽到吳老的問題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手指輕輕一晃點在吳老的百匯穴,嘴裡說着“您老想多了,安心靜養就是了,不要考慮那麼多不開心的事情。睡會吧!”
吳老雖不肯,但一陣突如其來的黑暗襲來,讓他頓時進入了深層睡眠中,哪裡能繼續詢問周昊。
幫吳老掖了掖被褥後,周昊輕手輕腳的走出臥室,陪吳子墨又說了幾句後突然塞了幾瓶藥水給他,“又有人來了,忒煩,我走了!這兩三天不要讓老爺子受刺激,雖然你水屬性的符文也能救治,但如此折騰下去總歸對老人家身體不好,記住了!”
“我覺得……有些話你可以直白的說出來,這種冷暴力會不會不好?”吳子墨瞭然的點了點頭,剛剛元首來之前周昊就突然離開,這次又是這樣,明顯擺出了一副連見面都不肯的冷漠架勢。
“呵呵,沒話可說!”周昊沒有正面回答吳子墨的問題,伸手搭在吳子墨肩上,微微用力按了一下,整個人便已經離開了帝都。
周昊和紅宮之間出現問題是必然的,周昊也正是明白這一點方能以比較平和的態度對待雙方之間的種種不愉快,但周昊可不敢保證吳子墨能不能理解。畢竟兩人接受的教育屬於兩種不同的價值觀。
舉一個例子,治水的大禹,人族之聖人。
如果讓吳子墨評價大禹,那麼吳子墨會認爲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是忠於祖國、大公無私、是偉人……因爲吳子墨自幼接受的價值觀就是奉獻、無私,這個是社會主流價值。
可週昊卻不這麼認爲,因爲在他的心中大禹卻是一個可敬卻不可愛不可近之人。
別以爲周昊是00後,價值觀有問題。有關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的事情,上古時期就有人提出了異議,而這人還是舜的大臣彭祖,貌似當時彭祖的政治地位要比大禹還要高一些……
彭祖說:都經過家門了,連進門和家人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嗎?人愛自己愛親人天經地義,可他不愛,這人要麼是白癡,要麼是大奸大惡,要麼是他老婆太難看了……
果然,禹最後攜治水之功和不入家門之美譽,以罪人之子(其父治水失敗)的身份逼着舜將帝位禪讓給了自己,他也成爲了最後一個因爲禪讓而成爲首領(帝王)之人。
因爲他一直當首領當到嚥氣的那一天,最後還將首領的位置傳給了他的兒子——啓,啓也就成了人族歷史上第一個父終子繼的人族首領,也成了大夏朝的開國之君。
大道無情亦有情,無情之人可敬而不可親,敬而遠之,行而避之……這就是周昊和吳子墨所受教育差異而產生的價值觀區別,也導致了他們兩人在一些問題上的看法與結論會截然相反。
《易經》說,“利者,義之和也”;
孟子說:“非其道,則一簞食不可受於人;如其道,則舜受堯之天下。”也就是說,要真正的得到利益,就要講求道義,有則利再大不爲過,無則利再小也不能受。
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以道!”所以周昊無法接受政治大佬們那種現實、利己、權謀的做法,這也是爲何周昊告訴吳子墨自己心中確實不爽的原因。所以,不管紅宮如何想、如何做,有多麼高尚的情懷和理想,可就是因爲太冷靜、太忘情,和周昊內心的價值觀產生了嚴重的衝突,這一切的結果便已經註定。
上古有一句很文藝的話:榮耀即吾命!
費盡心思做了那麼多,雖然不想當地球的太上皇或者被地球供奉起來,但作爲巫、作爲一個少年人,周昊還是期盼着自己的付出能夠得到一些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