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墨殤抱着弟弟帶着小白獅來到竹屋門前的時候,李仁早已經站在了門口。
兩相無言...
看着眼前佝僂着脊背的老人,李墨殤在心傷之外還有着一點不敢置信。爲什麼自己才離開短短几天的時間,自己的爺爺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從一個孔武有力氣質儒雅的老人,變成了現在這個佝僂脊背暮氣沉沉的樣子?
老者突兀的說道,“山中不知年啊,原本傳說之中有樵夫在山中觀人對弈,結果出山之後已是百年。沒想到啊沒想到,墨殤你可知道你帶着弟弟出去已經六月有餘了嗎?”
李墨殤兩人和一小白獅進了屋子之後,李墨殤便將李無憂放在了牀上,然後自己給自己舀上了一碗老人煮好的清粥。
一老一少,竹桌之上只有一盤脆筍,但是吃的卻是美妙無比。
那從林子深處而來的小白獅不停的在李墨殤的腿腳處盤繞,最後李墨殤不得不給小白獅也用個小盤子舀上了一碗白粥。
不料那小盤白粥卻被小白獅以飛快的速度吃完,然後又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李墨殤。
最後小半鍋白粥李墨殤和李仁一老一少各自的吃了小碗,然後剩餘的則是被小白獅給了個乾乾淨淨。
對於小白獅的來歷李墨殤也沒有隱瞞老人絲毫,將大白獅的事情給說了個乾乾淨淨。
最後老者只是說了句,“善待於他。”
這讓肚子還隱隱餓着的李墨殤略顯無奈,一大鍋的白粥平常三個人吃也是綽綽有餘了,但是現在加上了這隻小白獅之後卻餓了肚子。
這難道還不叫善待於它嗎?
一夜無話,這一夜可以說是李墨殤睡的最爲安穩的一夜,只要呆在老人的身邊他便會覺得無比的安實。
沒有那些可怕的仙人,也沒有古怪的小樹,也沒有不知道爲什麼沒有吃掉自己的白獅。
有的只是一個老人,一間竹屋。
半夜,月光傾撒大地,一片綠意之上泛起點點銀光,一片美景就這麼映入了在竹屋屋頂老人的眼中。
這月色如此之熟悉,在兩年之前他也在一個院子裡面認認真真的看了一夜的月色。
“要出去了嗎?”老者低喃,他已經能夠感覺到了這方世界對他的排斥。這種排斥很溫和,沒有像當初的小鎮世界對待那些外來者那般的殘暴。
這方世界就只是想單純的將他們排斥出去而已。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意識的,我們都是李家的後人,外面舉世皆敵,這一出去之後說不定生死,我是無所謂了,但是那兩個孩子都是接受了祖上的傳承的,你真的忍心嗎?”
話畢,無聲,清風拂過老者的面龐掀起了幾縷花白髮絲。
唉....
一聲哀嘆,老者幾乎將要放棄自己的抵抗,讓這方世界將自己等人送出去,這時一根紫竹,一盤紫蓮飄蕩來了老人的身前。
將兩者收好之後,老者正衣冠,整理衣襟對着不知處遙遙一拜,“多謝。”
一陣漣漪老者便消失在了這方世界,與之消失的還有還有竹屋裡面的那兩人一獅子。
天華降落,老人消失的屋頂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位滿頭靈白女子,身着一身白色長袍,繁花至極,臉戴一塊麪紗,絕美花顏若隱若現。
一雙月牟滿是靈光。
此後女子便在這小小竹屋住了下來,劈柴做飯,清掃種地,樣樣不差,只是一身繁華服飾讓人看上去有些奇異。
等到李墨殤甦醒睜開雙眼,卻是看見一輪明月懸掛天際,略微愣神之後驚坐而起打量四周,等到看見老者就在自己的身邊之後才安下心來。
“我們出來了?”李墨殤問道,言語之中有些興奮也有些迷茫。
“嗯。”老者輕輕點頭,隨後老者抱着依舊還在昏睡的李無憂,李墨殤抱着那隻小白獅開始在這方他們陌生的世界開始行走。
“墨殤,你的那個詛咒沒了你知道嗎?”老者突然說道,掩飾不住喜意,一隻滿是老繭的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李墨殤一愣,接着便是狂喜。
身爲小鎮的人現在自然是知道了那個名叫魂籠的東西到底是有多可怕,現在消失了不管怎麼樣都是一件好事。
李墨殤心中猜測,估計魂籠的消失多半和他之前揹着弟弟在那九座大山之中的遭遇有關。
“我們李家的希望真的就是落在你們兩個小傢伙的身上了,以後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看着眼前的老者,李墨殤的心中突然變的有些恐慌,冥冥之中一種直覺告訴他當老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些事情便已經是註定了。
一行三人,一老兩少,借這天上的月光行走在山野之中。幸虧沒有旁人,若是那些凡夫俗子看見了這一幕怕不是要心生恐慌,以爲是那山間的精靈野怪。
等到了下半夜,爺孫二人行走了十數裡地,就算是李墨殤也感覺到了一股極致的疲累。
雖然在之前的一年多的時間裡面他的身體經過了老者的打磨已經是不輸於那些凡俗之間的武者,但是半夜行走了十數裡地還是有些吃不消。
“前面有燈火,我們到哪裡去看看能不能借住一晚。”老者摸了摸李墨殤的腦袋說道,一雙渾濁老眼之中滿是慈祥。
少年擡起頭對着老者無聲的笑了笑,示意自己還行。
等到老者和少年行走到了先前的地方,才發現那所謂的燈火不過是一間破廟之中兩位行走江湖的兒女所升起的一堆篝火罷了。
男者一臉憨厚,見到了李墨殤和老人還帶着一個小孩之後便招呼他們兩人前去篝火前驅驅寒意。倒是那位女子生的極美,眼睛之中透着一股靈動,略顯戒備的打量着李墨殤三人。
“老人家,不知道你們這麼晚了爲什麼還在這荒山野嶺?”女子突兀的問道,她身邊的男子倒是在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這樣是一種極度沒有禮貌的行爲。
行走在外,哪有一見面便詢問別人底細的道理?
兩人的這點小動作自然是沒有瞞過老人的雙眼,不過他也不是那麼的在意罷了。眼前的兩個年輕人的身體之中倒是蘊含着一股能量,不過這點能量他充其量動動手指就能解決了。
“哎!說起這個就傷人心了,我們本來是來這裡投奔我們的親戚的,不過等我們到了這裡的時候卻發現我們的親戚原來早就不在這裡了。無奈之下就想早點回去,可是沒想到在這山野之間迷了路...所以一直拖延到了現在。”
聽着自己爺爺的滿嘴胡話李墨殤表面倒是不動聲色,但是心中卻是有些...奇怪。他印象之中的爺爺可是慈祥、和藹、德高望重的,可是如今卻能這樣不入肚子的說着胡話。
真的是刷新了他的認識。
兩撥人便就在這破廟之中閒扯着,期間那女子還問了一下在老者懷裡面的李無憂爲什麼這麼一直昏睡。
不過被老者說道是感染了怪病,一直昏睡不醒,給搪塞了過去。
等到第二天清晨,那男子與女子做了飯菜之後邀請了老者和李墨殤前去吃飯。李墨殤和老人也沒有客氣,美美的吃上了一頓這個大世界的第一頓飯。
不過這飯菜卻讓李墨殤皺起了眉頭,飯菜如同嚼蠟,雖然還能入口,但是比之小鎮之中的飯菜實在是無法相比。
倒是老人吃的歡快。
兩人的這小小區別卻落在了那女子的眼中,不過沒動聲色,匆匆吃完飯菜之後便拉着男子走了。
倒是男子在走之前報上了自己和女子的名號,男子姓鄔名陽,女子姓唐名初文。
“爺爺,爲什麼這麼難吃你還能吃的那麼開心的樣子?”路上李無憂抱着弟弟問道,那隻小白獅則是在兩人的前方自己嬉戲打鬧。
“因爲以後我們要常吃這個了。”老者輕言道,並未說太多。
“拿着。”老者突然將腰間的那個硃紅色的酒壺遞給了李墨殤,然後再遞給了他兩枚古樸戒指。
“這是什麼?”少年拿着兩枚戒指左看右看,但是卻還是沒能看出其中的奧義。
“以後你會知道的。”老者回答道,然後取出了一根紅繩和一枚戒指,然後穿透而過系在了李無憂的脖子上。
“墨殤,你說你以後很多年很多年沒有看見過你弟弟了,你還能認出他來嗎?”老者突兀問道。
“能,怎麼不能了?只要是我弟弟,哪怕十年、百年、千年不見我也能認出來,就和玉兒一樣。”
“哈哈哈,好。那你在這裡等我。”老者哈哈大笑,然後將李墨殤的脖領抓住,整個人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等到在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到了一片林子之中。
那頭小白獅還在四處轉悠,不明白衛生突然就從那個沒幾棵樹的地方跑到了這裡。
倒是李墨殤表現淡定,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爺爺也是那天上的神仙,那麼不管是發生什麼也不爲出奇了。
“就在這裡等我。”老者匆匆說道,然後人再度不見。
李墨殤默默的放好了那兩枚戒指,將他們和那根木簪放在了一處,既然爺爺說這兩枚戒指重要那就肯定是很重要了。
就和木簪一樣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