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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水泊梁山的招兵並不順利。
倒不是說,沒有人來應徵入伍。
而是來應徵入伍的人,江鴻飛不滿意。
江鴻飛受戚繼光所著兵書《紀效新書》、《練兵紀實》、《蒞戎要略》、《武備新書》等兵書的影響很大。
因此,江鴻飛特別不喜歡那種皮膚白淨、行動伶俐、看見自己毫不顧忌的人,因爲這些人都是油滑之徒,關鍵時刻靠不住,會開溜,而且還會拉着其他人一起溜。萬一被上官抓住,他們又有足夠的口才嫁禍於他人。所謂一粒老鼠屎,攪壞一鍋湯。這種人在軍隊中,不但不能作戰,反而會起到瓦解軍心的作用。
江鴻飛喜歡的是那種,黑大粗壯、皮肉堅實的鄉野農民,性格上像《士兵突擊》裡的許三多那樣的最好。
這樣的人,培養起來雖然有些費勁,可一旦練出來了,非常好指揮,而且能打苦戰。
——此前,江鴻飛都是儘量招募這樣的人。
可這次卻事與願違,前來應徵入伍的人,大多都是原來的宋軍兵痞,以及大名府城中的潑皮無賴,沒有多少江鴻飛想要的那種新兵。
梁山軍打破大名府城時,有一些潰兵趁機劫掠百姓,他們手持器甲竄至里巷民家,脅迫百姓取出柴米酒食,供其享用,有些甚至奸銀擄掠無惡不作。
來應招的這些新兵中,就不乏這樣的人。
這些人最喜歡乘機擾攘,最愛好聚衆作亂,而且習性難改。
當然,江鴻飛也清楚,招兵點設置在大名府城中,肯定免不了這樣的結果。
可江鴻飛真是沒想到,初時來得大多都是這樣的人。
偏偏這些傢伙,還多是覺醒了靈力的煉氣士,來了就能上陣。
這就導致,這些人,江鴻飛留着,搞不好就等於是招了一大羣害羣之馬,不招吧,還有些可惜。
見江鴻飛看到這些兵痞、潑皮、無賴時,眉頭緊鎖,孫靜笑道:“彼輩膽大妄爲,自然萬事皆敢嚐鮮,可依約付以安家費,再好酒好肉招待之,自然會有哥哥心儀之兵來投,屆時,彼輩單獨成立一軍即可。”
聽了孫靜給的建議,江鴻飛茅塞頓開,立即按照孫靜的計策實施,給足了這些兵痞、潑皮、無賴安家費,並且安排人手在招兵點烙起直淌油的油餅、熬製有大塊肉的肉湯,新兵管飽、管夠,還每人給一角酒。
果然!
過了最初階段,陸陸續續開始有好兵應徵入伍。
這些好兵,也有不少是宋軍出身,他們就是河北禁軍中的勁卒了——他們多是因爲水泊梁山優厚的待遇才應徵入伍的。
當兵而已,都是漢人,給誰當不是當?
另外,還有大量梳理河道的役夫前來應徵入伍。
——在梁山軍攻過來之前,大名府城外正好有三萬梳理河道的役夫,樑中書害怕這些役夫爲水泊梁山所用,就調到城中擔任輔兵。
這些役夫實際上就是附近的客戶,也就是附近地主佔有的農奴,他們和地主有“君臣之分”,受地主鞭笞驅役,有如奴僕,要遷移也必須得到地主的許可,地主買賣土地,他們也隨契更換主人,地主對他們的地租剝削是非常沉重的(一般是除了地稅和種籽,主客分成:客戶自己有耕牛的對分,用主人耕牛的交六成七成)。地租之外,他們還要承受地主的各種科派和無償勞役,其困苦可想而知。
這部分新兵,主要是沖水泊梁山給他們分田和優厚的待遇而來的。
他們中的很多人,剛吃了頓飽飯,就請假回家去取家眷,看起來是鐵了心地要跟江鴻飛走。
對於這些人,江鴻飛讓人給他們每人發一面侯健他們臨時製作的上寫“替天行道”的小旗,算是給他們的一種保護,免得他們的主人敢阻止他們取家眷來入夥。
而這部分新兵,好則好矣,就是他們多還不是煉氣士,得慢慢培養。
總之,江鴻飛派人盯緊了,將那些兵痞、潑皮、無賴全都挑出來,單獨成立一軍,不讓他們跟任何軍隊摻和,其他的,則還算順利。
其實——
之所以會出現有大量的兵痞、潑皮、無賴前來應徵入伍的情況,也是因爲水泊梁山的兵曹最開始將招兵地點放在了大名府城當中,這裡的民衆生活要相對好一些,那些活不下去的民衆多在農村。
所以,只在大名府城中招了一天兵,看出來了這一點的江鴻飛就讓兵曹分出一半的人去附近的農村招兵。
這效果那是立竿見影。
當晚,兵曹的人就帶回來了兩千多不錯的好兵和六七千軍屬。
河北這裡自古以來出好兵。
把金人都打怕了的岳家軍,老底子主要就是河北兵。
這其實也是江鴻飛在大名府這裡原地擴軍的原因之一。
……
自從大名府被打破,江鴻飛一直非常忙,可以說是忙得腳打後腦勺,根本顧不上盧俊義,也顧不上還在大名府城中逗留的乃頭山一夥。
後者在忙什麼先不說,先只說盧俊義。
那日大名府城破,盧俊義找到江鴻飛,恭恭敬敬地說:“哥哥,借些人手給小弟使使,小弟回家去捉那淫婦姦夫。”
儘管當時江鴻飛的兵力捉襟見肘,但江鴻飛還是痛痛快快地就派劉麟帶上自己的一百個親衛跟盧俊義回家報仇去了。
卻說李固和賈氏聽說梁山好漢爲了救盧俊義前來攻打大名府,頓時就感覺不妙。
可那時的李固和賈氏還沒有清楚地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所以他們錯過了唯一逃命的機會。
等到李固和賈氏動了逃命的心思時,梁山軍已經兵臨城下了。
而到了梁山軍攻城的時候,李固和賈氏比任何人都緊張。
可李固還強裝鎮定地安慰賈氏:“我北京城不比尋常小城,豈是一夥賊寇能打下的,娘子但請放心,不需三日,樑中書必能退這夥膽大妄爲的賊寇,保你我二人平安也。”
誰想,李固這話剛說完,就見四下裡火起。
見此,李固和賈氏再也撐不住了,他們連忙收拾了一包靈石、珍寶分別背上,連下人都沒敢帶一個,便逃出了盧俊義家。
——老實說,李固和賈氏是真沒料到,大名府城那麼多守軍,竟然連一日,不,是一夜都沒堅持住,害他們連逃跑的時間都沒有。
李固和賈氏剛從盧俊義家裡逃出來,就遠遠地看見盧俊義帶着上百勁旅氣勢洶洶地從另一個方向回來。
李固和賈氏大驚失色,慌忙躲進陰影當中,然後沿着河邊沒命一般奔逃。
也是巧了,聽說盧俊義回家報仇去了,燕青不放心,便跟江鴻飛告假,特意前來照應衝動莽撞的盧俊義。而張順聽說,宋江被晁蓋等人留在監獄的閣樓裡休養,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便準備去照顧宋江。於是兩人一道進城,正好被他們碰到了正在跑路的李固和賈氏。
燕青見此,兩個起落就衝了上去。
李固見燕青飛來,嚇得丟下賈氏,一頭就扎進了河水當中。
燕青無奈,只能先一把揪住了賈氏。
張順見李固想從水中逃走,輕輕一躍就跳入水中。
張順都沒使用神通,僅動了動腳,人就來到了李固身邊。
李固見此,大驚,隨即抽出腰間短刀,想要反抗。
殊不知,張順就是水中的盧俊義,在水中,他就是無敵的存在。
也不見張順有什麼動作,下一刻他就繞到了李固的背後,隨即單手一按李固的腦袋,就將李固按在了水中。李固不是不想用他手中的短刀去攻擊張順,可不論李固怎麼劈、怎麼砍、怎麼劃,就是連張順的衣角都碰不到,而張順在這種狀態下,還能始終將李固牢牢地按在水中。
等李固再也沒有了反抗之力,主動將他手中的短刀丟了,掐着他自己的脖子眼看就要憋死的時候,張順才倒提着李固上了岸。
燕青、張順將李固和賈氏押到盧俊義家時,盧俊義正在因爲跑了李固和賈氏而暴走。
見燕青和張順捉來了李固和賈氏,盧俊義大喜,就想處置了這對姦夫淫婦。
可盧俊義剛想動手,燕青就勸道:“主……員外,今時不同於往日,恁是否該向我主報備一下,再處置這對姦夫淫婦?”
初時,盧俊義還沒反應過來:“我處置我自己的娘子、自己的僕人,向江衍報備甚麼?”
可是很快,盧俊義就意識到了,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勁?
反應了一下,盧俊義才意識到,燕青對他的稱呼變了。
如今的盧俊義,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而忠僕燕青,可以說是他最親近的人,沒有之一。
可就是這唯一親近的人,此刻竟然也出了變故。
盧俊義不禁心下大急:“小乙爲何不跟我叫主人了?而是改跟江衍叫主人?!”
盧俊義本想立即就問問燕青:“這到底怎麼回事,小乙你爲何改換門庭?”
可經此大變,盧俊義真的已經成長了不少。
——這段時間,在監牢中,盧俊義已經好好反省過了,是,這次的事,是乃頭山的人謀害他在先,李固背主棄義膽敢謀他家產、蒸他娘子和他娘子水性楊花在後,但他的性格上也存在着不小的問題,如果不是他之前太過自負、半點都聽不進去別人勸,事情怎麼也不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關鍵,這事涉及到了江鴻飛。
曾幾何時,盧俊義根本就沒將江鴻飛這個江湖上傳得神乎其神的江湖大佬放在眼裡。
可跟江鴻飛接觸過一次,不,還沒有見到江鴻飛僅是見到江鴻飛手下的一衆梁山好漢後,盧俊義就知道,他太狂妄了,江鴻飛絕對是他永遠也惹不起的大人物。
之後看到水泊梁山境內和趙宋王朝境內的天差地別,盧俊義越發的確認,江鴻飛是一個極爲了不得的大人物。
後來,盧俊義被吳用騙到乃頭山上待了四個月。
在那四個月當中,天天跟乃頭山上的一衆頭領大吹大擂吃酒的盧俊義,進一步瞭解到了江鴻飛的可怕。
別的不說,僅憑將他玩弄於鼓掌之中吳用、宋江,全都在江鴻飛手上吃過憋,而且,儘管江鴻飛那麼收拾吳用、宋江,吳用、宋江都不敢記恨江鴻飛,還得恭恭敬敬地管江鴻飛叫哥哥、叫兄長,這就足以讓盧俊義畏懼江鴻飛了。
而乃頭山上的那些小頭領,不論是誰,提起江鴻飛來,無不豎大拇指,表示敬服。
就連李逵那樣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夫,在提到江鴻飛的時候,都不敢放厥詞。
再之後的接觸或者是間接接觸的過程當中,盧俊義越發得覺得江鴻飛高深莫測。
這次,江鴻飛更是一舉就打下了趙宋王朝的第二大城池大名府城。
關鍵,讓盧俊義細思極恐的是,江鴻飛竟然早在很久以前,就在布攻打大名府的局了,拿下趙宋王朝的第二大城池,對江鴻飛來說,就好像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從前,盧俊義不覺得誰真能撼動趙宋王朝的江山社稷,可自從他接觸到江鴻飛了以後,他隱隱覺得,若是這世間真有一個人能奪取趙宋王朝的江山社稷,那麼這個人十有八九就是心機深沉到讓他不寒而慄的江鴻飛。
所以,涉及到江鴻飛的事,盧俊義現在是真不敢怠慢。
張順是個機靈的人,見盧俊義和燕青似乎有話要說,他主動說道:“這戰火也不知會不會波及到我家哥哥,二位,我們就此別過,他日再聚。”
言畢,張順就走了。
張順走後,燕青也沒有隱瞞,將他去求江鴻飛救盧俊義的經過跟盧俊義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
末了,燕青平靜地說:“我家主人只是怕員外拎不清,才以這種方式給員外個小小的警告,教員外不要再做不明智的選擇。”
說到這裡,燕青推心置腹地說:“員外,在小人看來,恁經此一事,未必是件壞事,恁剛剛過而立之年,若是能痛改前非,將來必可有一番作爲。”
靜靜地聽燕青說完,盧俊義沉默了許久,才道:“這亦是件好事,從今往後我與你正好可以兄弟相稱。”
說是這麼說,但盧俊義比任何人都清楚,已經將稱呼都給變了的燕青與他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
三日後,大名府留守司衙門。
江鴻飛在百忙之中抽出點時間見了盧俊義一面。
一見面,盧俊義就道:“哥哥,不算那些不動產,小弟家裡尚有不到兩百萬浮財,現今小弟將之盡數獻給哥哥,以謝哥哥救小弟性命及幫小弟報仇大恩。”
江鴻飛推辭道:“此乃賢弟祖傳財富,山寨如何能要?且山寨此次打下大名府,大發了利市,亦無需賢弟如此。”
盧俊義堅持道:“哥哥差矣,託哥哥虎威,救拔賤體,肝膽塗地,難以報答,此等小小浮財,並非小弟獻給山寨的,乃獻給哥哥的,小弟如今了無牽掛,一心追隨哥哥成就一番事業,若得與哥哥執鞭墜鐙,願爲一卒,報答救命及幫小弟報仇大恩,實爲萬幸……”
江鴻飛聽明白了,盧俊義這是在“賄賂”自己,希望自己以後罩着他。
而對於盧俊義而言,把他的家產獻給自己肯定比將他的這點靈錢獻給山寨要強多了,畢竟,這樣一來,誰花了他的靈錢是清楚的,省得他的靈錢白白打了水漂。
而且,就像盧俊義所說的這樣,他現在了無牽掛,留下家產也沒用,還不如用之博一個前程。
江鴻飛一猜就知道這是燕青的主意。
燕青這時也站出來勸道:“員外此舉也是爲了跟從前完全割捨,主人宜成全之。”
見此,本就缺靈錢的江鴻飛,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了下來。
這時,盧俊義才說:“哥哥,小弟已然擒住了那對淫婦姦夫,不知該如何處置?”
“此乃賢弟家事,爲兄不便插手,賢弟自行處置即可。”江鴻飛說。
盧俊義之所以向江鴻飛請示一下,只是表明他尊敬江鴻飛、爲江鴻飛馬首是瞻的態度,並不是真需要江鴻飛幫他拿這個主意。
這就是燕青讓盧俊義注意的地方。
有了江鴻飛的態度,盧俊義叫人將李固和賈氏拖到堂前,然後李固被綁在左邊的將軍柱上,賈氏被綁在右邊的將軍柱上。
盧俊義手拿短刀,來到賈氏身前,大罵:“我平日裡待伱不薄,你爲何與賊奴行這苟且之事,又要害我性命?!”
賈氏知道她今天難逃一死,軟語哀求道:“念在你我夫妻一場,只求速死。”
盧俊義聽言,一把扯開了賈氏的衣襟。
在江鴻飛這個角度,正好將賈氏的身子看了個清楚。
江鴻飛心想:“真白啊。”
可下一瞬間,盧俊義手起刀落,賈氏就被割腹剜心。
這樣的視覺反差,讓江鴻飛一機靈:“哇靠,說動手就動手,都不給我點心理準備時間!這……不會影響我那方面罷,不行,回頭我得找個女人試試。”
看得出來,盧俊義雖然對賈氏下手挺狠的,但他其實對賈氏還是有感情的,不然他也不能給賈氏這個痛快。
而輪到李固,盧俊義可就真半點不留情了,恨透了李固這個賊奴的他,對李固的求饒充耳不聞,就是一刀一刀凌遲了李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