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破釜沉舟

第470章 破釜沉舟

金兀朮雖然是於今日才返回的都城,但他的心中早已醞釀着風暴。

可以說,在金兀朮歸途的每一個日夜,他的耳畔都回響着那些令人心寒的言論:

有人向完顏亶密告,大元鐵騎的威勢前所未有,金國難以抵擋,一旦交鋒,便是亡國之路;更有人鼓吹放棄上京城,逃往夾山以圖後計,讓完顏氏血脈得以延續。

這些消息,如同寒風中的利刃,切割着金兀朮的心。

金兀朮深知,上京城內已是一片混亂。

權貴們紛紛打點行裝,準備逃離這片即將陷入戰火的土地;而普通百姓,則沉浸在無盡的恐懼與迷茫之中,不知何去何從。

金兀朮站在城頭,想着遠方漸漸逼近的大元軍與各路義軍,心中充滿了憤慨與決心。

他明白,此時的金國,若選擇逃避,無異於自掘墳墓。

“在戰場上得不到的,談判桌上也別想輕易獲得。”

這句話雖未出自金兀朮之口,但他深諳此道。

他更清楚,“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

在金兀朮看來,金國若是在此時選擇求和,無異於將國家的命運交予他人之手,任人宰割。

金兀朮心中還有一個更深的憂慮。

他深知,金國的根基尚淺,民衆對金國的歸屬感並不強烈。

還有,除了女真族人及少數受女真恩惠的部族外,大多數人或許對金國並無太多感情,甚至懷有亡國之恨。

在這樣的背景下,若完顏氏選擇棄城而逃,能有多少軍民願意追隨?

恐怕寥寥無幾吧。

也正是因爲清楚這些,金兀朮才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

金兀朮覺得,他必須帶領金國上下,破釜沉舟,與大元軍及各路義軍決一死戰。

只有這樣,才能保住金國的江山社稷,纔對得起那些爲金國立下赫赫戰功的先輩們。

爲了掃清障礙,金兀朮不惜痛下殺手,將主和派的核心成員一一誅殺。

這其中就包括他的親弟弟完顏宗雋。

這一舉動震驚了朝野上下,也震懾了那些心存幻想的人。

他們終於明白,金兀朮的決心是不可動搖的。

接着,金兀朮向完顏亶請罪,並陳述了當前的嚴峻形勢。

他告訴完顏亶,大元軍已將上京城團團圍住,求和已無可能,唯有背水一戰方能求生。

完顏亶聽後沉思良久,最終決定放棄出逃的念頭,全力備戰。

他深知金兀朮所言非虛,也明白自己作爲一國之君的責任所在。

於是,完顏亶召集滿朝文武商討對策並宣佈了備戰的決定。

金兀朮見狀,知道自己已經贏得了這場心理戰的勝利。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鞏固軍心、提振士氣。

金兀朮獨自走出大殿,向他帶來的那一萬精銳騎兵傳達了皇帝的決定,並鼓勵他們與金國勇士共同守衛都城。

這些騎兵聽後,熱血沸騰,紛紛表示願意爲金國捐軀沙場。

隨後,金兀朮又建議完顏亶登上城樓檢閱將士以鼓舞士氣。

完顏亶採納了金兀朮的建議,率領滿朝文武登上城樓。

當他們看到金兀朮的三十萬大軍將上京城團團包圍時,無不感到震撼和後怕。

他們知道金兀朮已經做好了與大元軍決一死戰的準備,而他們也將與金國同生共死,共赴國難。

站在城樓上的完顏亶,望着下方那一張張堅毅的臉龐,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不過,對於金兀朮先斬後奏,完顏亶心裡難免有些不舒服,覺得他剛擺脫完顏宗磐、完顏宗雋、完顏昌等人的控制,就又開始被金兀朮控制了。

完顏亶沉思片刻,意識到這或許是他重獲自由的唯一途徑。

他深知,苟延殘喘的生活如同耶律延禧、趙佶之輩,毫無尊嚴可言。若他助金兀朮擊退大元,或許能擺脫傀儡的命運,重掌自己的命運之舵。

於是,他壓下對金兀朮擅作主張的不悅,親自登上城樓,俯瞰戰局,隨後步入軍中,激勵大金勇士。

金兀朮見狀,心中寬慰,他本無意爭奪皇位,所作所爲皆是爲了捍衛女真族的榮耀與基業。他的行事雖顯強勢,實則心懷慈悲,以雷霆之姿守護他們女真人付出了無數生命的代價纔打下的江山。

完顏亶用傳音秘術朗聲道:“自太祖起兵以來,我大金披荊斬棘,開疆拓土,鑄就了今日的輝煌。而今,大元鐵蹄逼近,亂臣賊子蜂擁而起,欲奪我河山,毀我基業,吾等豈能坐視不管?!”

完顏亶的聲音在秋風中迴盪,字字鏗鏘,如同戰鼓般激勵着每一位戰士的心。他的話語中,既有對過往輝煌的追憶,也有對未來勝利的堅定信念。

言罷,完顏亶抽出腰間佩劍,劍光如電,映照在他堅毅的臉龐上,那雙眸子中閃爍着不屈與決絕。“今日,朕願與爾等同生共死,共赴國難!!!”

完顏亶此言一出,城下將士無不熱血沸騰,呼聲震天,彷彿連天地也爲之動容。他們高舉兵器,齊聲吶喊,誓死保衛家園,捍衛女真族的尊嚴與榮耀。

金兀朮見狀,心中也是激盪不已。他深知,這一戰,不僅關乎金國的存亡,更關乎女真民族的未來。他轉身面向全軍,聲音渾厚有力:“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

金軍將士的勇氣徹底被金兀朮調動起來了!

金兀朮利用短暫的間隙,向完顏宗幹直言不諱道:“陛下或許不及迪古乃那般才智過人,但陛下乃我大金正統之君,值此存亡之秋,怎可輕言更易?此理淺顯,以斡本兄長之智,豈有不明之理?”

的確,若非金兀朮以雷霆萬鈞之勢,肅清朝中主和派的毒瘤,使得朝政不再被妥協之風所困,完顏宗幹或許早已在完顏宗磐、完顏宗雋、完顏昌等主和派的慫恿下,用完顏亶作爲犧牲品,換取金國一時的苟延殘喘。

然而,這正是政治的微妙之處,妥協之中蘊含着生存的藝術,其背後並無絕對的對錯之分。

對於完顏亶而言,這份命運的不公顯而易見,但金兀朮與完顏宗幹都深知,在此生死存亡之際,金國必須堅定立場,不可在戰與和之間徘徊不定,重蹈宋末趙桓之覆轍,因猶豫不決而招致滅頂之災。

金兀朮深知完顏宗幹昔日的艱難抉擇,於是在完顏亶面前,他主動爲宗幹開脫,言辭懇切:“昔日粘罕隕落,蒲魯虎、訛魯觀、撻懶等輩沉湎於權勢富貴,各懷異心,太師孤軍奮戰,力挽狂瀾,實屬不易。陛下當體恤太師之辛勞,孝順恭敬,父子同心,共謀國是,切莫步趙桓後塵,不孝不義,終致國破家亡,自己亦身陷囹圄。”

金兀朮的一番話,深深觸動了完顏亶的心絃,他對趙桓的鄙視油然而生,對完顏宗乾的不滿也隨之煙消雲散,轉而決心與金兀朮、完顏宗幹並肩作戰,誓死捍衛金國的基業。

在完顏宗干與金兀朮的力主之下,完顏亶即刻下令,由尚書右丞相韓企先與翰林學士承旨兼禮部尚書、封河內郡開國公宇文虛中共同起草檄文,昭告天下大元帝國背信棄義,意圖侵我國土,朝廷已決意堅守,望軍民一心,共克時艱。

韓企先與宇文虛中,一者被譽爲“賢相”,一者則被尊爲“國師”,皆爲金國之中流砥柱,尤以治理漢兒官吏見長。

金國之內,漢兒官吏數量龐大,僅次於女真,連渤海人亦望塵莫及。

韓企先和宇文虛中作爲漢兒官吏之領袖,深受完顏宗干與完顏亶父子信賴。

二人默契配合,迅速完成檄文,言辭簡練而有力,直陳大元帝國渝盟之事實,以及金國當前之危急。

檄文既定,完顏宗干與完顏亶父子審閱無誤後,即令合門官於朝會上宣讀。

合門官聲如洪鐘,字字鏗鏘,將士們聞之無不熱血沸騰,齊聲應諾,聲震雲霄。

此情此景,令在場百官與六軍將士無不動容,淚水盈眶。

見此軍心可用,完顏宗干與完顏亶父子終於下定決心,放棄出城避難之念,誓死固守都城,以退強敵。

爲確保決戰勝利,完顏亶任命金兀朮爲天下兵馬大元帥,總攬全局,指揮與大元軍及各路義軍的決戰。同時,賜予金兀朮無限權力,自行闢置官屬,並賜銀錢百萬、官誥宣貼三千道,以示鼓勵與支持。

金兀朮不負重託,立即着手整軍備戰。

他首先對完顏宗磐舊部及完顏昌遺軍進行整編,將其中精銳一分爲二,一半親自統率,另一半則分派給完顏銀術可、完顏蒲家奴、完顏撒離喝、完顏石古乃等四位總管統帥。

此外,他還廣開才路,任命參謀官、書寫機宜、勾當公事、管勾文字準備差使等百餘人,並選拔三省、吏部、戶房等官員數十人充實幕府。

此時的金國年輕一代貴族,以完顏亮爲首,亦不甘落後。

他們深知此戰關乎金國存亡,更關乎自身前程命運。

於是紛紛請纓參戰或擔任幕僚之職,願爲抵禦大元入侵貢獻自己的力量。

金兀朮見此情景,心中甚慰,他知道這些年輕人的加入將爲金國帶來新的活力與希望。

於是他便放手讓他們去施展才華,共同爲保衛金國而戰。

在這場關乎國家命運的決戰前夕,金國上下同仇敵愾,誓以熱血捍衛家園。

金兀朮隨即頒佈了一道冷酷無情的命令,他將視線擴展至高麗、塔塔兒、扎只剌、合底忻、山只昆及汪古等外援部族,宣告所有參與這場終極戰役的將士家屬,無論出身,均需遷移至金上京城,以確保其安全並集中管理。

金兀朮當衆立下鐵誓,若金軍此番無法力克強敵,留守的勇士將無情地執行最後手段,讓上京城化作火海,所有居民隨金國一同殞滅。

金兀朮不僅對別人狠,對他自己也狠,他將他的一家老小,全都關在他在金上京的家中,讓人在他家四周堆滿柴火、火油、火藥等物,言明,一旦他們戰敗,就派人點燃自家,燒死自家老小,爲金國殉國盡忠。

金兀朮此策之毒辣,令人不寒而慄。

這簡直比項羽破釜沉舟還徹底。

而且,金兀朮以家眷爲質,牢牢拴住了每一顆可能動搖的心。

此舉之精妙,在於它構築了兩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其一,它像一道無形的鎖鏈,束縛了那些心懷異志者的手腳,讓他們在親情與忠誠的天平上,不得不選擇後者,以免牽連家人與部屬,遭受滅頂之災。

其二,它如同戰鼓,激勵着每一個踏上戰場的金人,他們的背後是家人的安危,唯有捨生忘死,方能保全所愛,這份沉重的責任化爲他們前進的動力,使金軍上下一心,同仇敵愾。

然而,此令一出,也非全然順遂。

汪古部中不乏桀驁之輩,他們視此舉爲莫大侮辱,認爲金兀朮此舉是對其忠誠的質疑,紛紛揚言要帶家人離去。

金兀朮聞訊,毫不留情,迅速鎮壓,將叛意初現的汪古男子盡數斬殺,而他們的女眷,則被作爲獎賞,分給了協助執行的塔塔兒部的勇士,但這一切需待金軍凱旋之後方能兌現,她們亦被先行安置於上京城中。

隨着金兀朮的雷霆手段,金軍迅速重振旗鼓,內部矛盾得以平息,戰力空前凝聚。

與此同時,金上京城的每一條繁華街巷都被一張張招募勇士的告示所覆蓋,它們以金兀朮之名,廣邀四方英雄,不論民族,不問過往,只要心懷家國,皆可報名參軍,共赴國難,且待遇優渥,足以吸引無數熱血男兒。

一時間,金上京城內涌動着一股激昂的愛國熱潮,人們紛紛響應號召,誓要守護這片土地,與金軍並肩作戰,抵禦外侮。

金兀朮的這一系列舉措,雖手段狠辣,卻也在短時間內重塑了金國的軍心和民心,爲即將到來的決戰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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