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從牢底出來,走上石梯,目光所及遍佈昏黃,兩面的石壁上佈滿了水汽,靜謐無聲的四周,只剩水汽滴在地面滴答作響。她提着劍一步步緩慢地走着,整個人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這與來時淡定從容的她大相徑庭,雲嵐的話或多或少都在她心底留下了些波瀾。
真的有紅衣人麼?
木子心中想着,腦海中便不禁浮現出了白帝那張生人勿近的面癱臉。在他的臉上,沒有絲毫七情六慾的影子。美則美矣,可惜太冷靜了,靜得有些怕人。
木子突然覺得有些驚訝,驚訝於自己已經許久沒想起這個人了,可一旦想起,他的五官卻依舊清晰無比,形態體徵也皆歷歷在目,好似從來不曾忘記。
十年了,白帝之名依然在,可他已經十年沒有在蒼生面前露面了。有傳聞說他在閉關,也有人說他隻身前去妖族平亂……各種各樣的流言都有,可輿論的導向都只證明了一件事。
沒有人願意相信白帝已經死了。
但就算別人不知道,木子卻知曉,雪卿早已被自己出賣給了雪族女王,想來早已死在了雪族女王手中,不復存在了。
想到這,木子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只覺往事如煙不必再提。
於是依着她的性子,最終還是決定去山洞看看。
木子足尖點地,穿梭在山間,很快便來到了後山山洞前。山洞外表和從前一般無二,木子定了定神,撥開枯葉往裡走去。
洞中有一方涼蓆,一個石桌,石桌上擺着一方硯臺,四周的景緻比她想象的要乾淨,但除此之外絲毫沒有別的發現,更加別提紅衣人的事了。
分明什麼都沒有,雲嵐爲什麼要說謊?難道是……
調虎離山!
木子念之所及,心中一驚,立刻便是要往水牢趕,就在這時,角落一抹鮮紅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木子走過去,才發現是角落裡的一堆稻草上染了幾滴血,血跡像是噴薄而出,可卻在中間戛然而止,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阻隔了一般。木子仔細查探,便發現了越來越多的不對勁,五一不昭示着此處應是設下了結界。
木子有了主意,隨即便拿劍指向牆面,同時口中唸唸有詞,頃刻間,便見石壁如玻璃一般破碎,無形的阻礙消失殆盡,露出來一扇石門。
木子未加細想,便推開了門,剎那間,白光刺目,門外的世界豁然開朗。
洞外的景色別有洞天,就像一朵隱藏在大山中的空谷幽蘭,清幽靜謐,鳥語花香。
後院呈回字形,院子裡種滿了臘梅,花開正豔,滿園暗香浮動。一輪新月掛在空中,在月色的映襯下,一切都顯得那樣清冷。
現在是正午,怎麼會有月光?
木子強忍寒意,走在花叢中,空氣漸漸溼潤暖和起來,在院子深處,有一處嵌在地上的溫泉,白煙在空氣中蒸騰。
水面飄着各色的花瓣,泉水中,一男子背靠在岸邊坐在池水中。一頭青絲緊貼在他的肩背上,溫熱的泉水氤氳襯得他身體遍佈紅暈。
男子轉過頭,半邊臉對着木子。只見他眉眼溫潤,與他胭脂酒色紅的面頰搭配在一起,極爲誘人。他雙目含笑,殷紅如血的嘴脣一張一合,輕笑道:“你還要看多久?”
低沉且富有磁性的男聲打破了這一室的平靜,徑直擊在木子的胸口上。她自詡見過不少男人的身體,其中更是不乏美男。可這卻是第一次覺得口乾舌燥,心頭小鹿亂撞,一時間竟忘了應答。
男子見她這般反應,更是一陣輕笑,他向木子招了招手,“你過來。”
木子聞言,彷彿就像着了魔一般走過去,怔怔的停在泉邊,看着水中人的背影,久久回不過神。
男子暗笑,眼波流轉間,驀地伸出手,一把便將她拉下了泉池。他看似輕柔實則有些霸道的攬過木子的腰,兩個人的身體便立刻緊貼在了一起。
“好久不見。”男子溫熱的話語在木子耳根炸響,將她從怔忡中帶回了現實。
木子只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不消幾刻便會煮熟了,於是連忙跳開去,與他拉開了一定距離。溼噠噠的頭髮交纏在一起,就連木子漂浮在溫泉中的衣物都還黏在他身上。什麼叫藕斷絲連?這就是了。
木子定了定神,仔細打量他。只見他眉眼帶笑,滿臉嘲弄,俊秀的五官讓她覺得很眼熟,但更讓她熟悉的,還是那副怡然天成的鎮定自若,那簡直就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噩夢!
“你是白帝!”木子心中一驚,不自覺喊出了聲。
“你……”木子剩下的話還沒來得急說出口,便被眼前人堵在了嘴裡。他趁木子一個不注意,便將舌頭滑了進去,激烈的吻着。木子既沒有抗拒,也沒有迴應,好像完全不知所措,無所適從。
水珠和着汗水沿着木子的脖頸滑落,落在池裡濺起了幾多細碎的水花。眼前人呵氣如蘭,炙熱的香甜點點沁入木子乾涸已久的心。溫泉裡的二人皆滿身水汽,木子有一瞬間的恍惚,只覺得眼前的此人忽然變得嫵媚起來,妖嬈百媚,讓人心神盪漾。
這是在做夢罷……
木子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見白帝的情景,那時的翩翩公子,在廊橋處宛若遺世獨立,絕塵脫俗。而這一刻的他,不管是真是假,不管他是不是白帝,只想讓自己把一切都暫且拋到一邊,按照身體的本能去放縱一次,就一次……
木子有些情動,雙手不自覺挽上了他的脖頸。可就在這時,雪卿眼中的柔波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清冷孤寂,彷彿從一個火山瞬間變成了千年寒潭,平靜無波,毫無生氣。
他放開了木子,替她理好了衣衫,“天氣冷,把衣服穿好。”說完,他掐了一個法決,將木子送上了岸。
木子愣住。
乾爽的衣物彷彿在告訴自己,將將的一切不曾發生,自己也從未下過水。可如果剛剛沒有發生那一切,自己的身體又怎會有這般反應?
木子攤開手掌,只見手心溫熱,全身泛紅。木子有些怔忡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反應,這是從前不曾有過的情動,所以,這一定是個夢。
如果是夢,那我可以無所顧忌,爲所欲爲了,是嗎?
木子想着,只聽水中的男人又道:“走吧,這只是個夢。”
他的語氣略帶調笑,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木子那愈加火熱的雙眸。
“忘了我吧,我本不該出現在你的生命裡。”
雪卿說完,只見木子仰起頭來哈哈大笑,笑聲中盡是嘲諷之意,也不知是笑自己還是笑他人。木子笑了好一會,突然俯□貼近了雪卿,伸出手去勾起他的下巴,輕聲道:“既然是夢,那我就可以爲所欲爲了?”
說完,木子翻身下水摟住了雪卿的腰,將他緊緊抱在懷裡,兩人身體間便只隔了一層早已溼透的衣衫。這次輪到雪卿怔住,他似乎完全沒有料到木子會突然來這麼一手。
周身水花肆漾,在這寧靜的夜裡顯得尤爲動聽。
作者有話要說:居然被鎖了……明明沒有身體以下啊……~~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