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梨子聽完,立刻垮下臉,“我纔不要叫梨子。”
“少廢話,這裡我說了算。”木子定神,拉了拉手腕的絲線,紅芒燃燒,一閃即逝的沒入了玉梨子的眉心。
玉梨子跳腳,抱頭亂竄,疼得嗷嗷直叫:“你太野蠻了!欺負弱小孩童會遭天譴的!”
“本大爺在天譴里長大的,讓雷劈中我一個試試?”木子一把將他拎起,提到眼前惡語相向:“快把這扇破門打開!”
“只有郁離子能打開,我打不開。”
“你不就是郁離子?”
玉梨子耷拉着耳朵,小聲叨叨:“我是能吃的梨子……”
“你說什麼!”木子實在無心同他廢話,直接左右開弓,只聽‘啪啪’兩聲,巴掌霎時在他臉上開出了花,“不要以爲我會對小孩子心軟。何況,你的年紀抵我一百個有餘。”
玉梨子噙着眼淚,吧嗒吧嗒地看着木子,一臉的不可置信。
“開不開?”
“……開。”
“聽話纔是好孩子。”木子一改怒容,溫柔的將梨子放在地上,起身前還拍了拍他的臉蛋兒。玉梨子十分不甘的推開了門,本有千斤的鐵門在他手中如若無物,輕輕一推就開了。門裡的世界與門外並無不同,依舊粉雕玉砌,令人賞心悅目。只可惜,宮內空無一人,有一分死寂的悲涼。
木子打量着四周,並未發現之前着紫衣的男子,不禁有些失望。
“那個紫衣人呢?”
“不知道。”玉梨子撇撇嘴。
木子高擡右手,眯起眼睛,“不知道?”
“不要打臉!他、他在後殿。”
“乖。帶路。”木子變臉之快,令玉梨子十分惶恐,顫悠悠地走在前面,“你何時知道我是郁離子的?”
“種種跡象都很可疑,非要具體確定的話,那便是聽你說起帝宴時,你的神情。”
玉梨子一愣,“我的神情怎麼了?”
“那是一種,一種深深地……愛護?就像老鷹庇佑小雞,大抵如此。”
“那是自然,我的師弟我必當守護。”玉梨子不無驕傲的擡起下巴。
木子撓了撓太陽穴,思索了片刻,道:“有件事爲師不知當講不當講。”
梨子一拂袖,“但說無妨。”
“帝宴好像不需要你守護。”
“哼。”玉梨子冷哼了一聲,一副‘爾等凡人’知道什麼的模樣看了木子一眼。
“你不相信?你大可出去看看,帝宴所造的三十三重天與你的落英宮相比,究竟有何不同。”
“荒唐!我師弟已死,哪裡來的什麼三十三重天上天,休要胡言。”
木子乾笑了兩聲:“你不信就算了。”
二人說話間已經來到後殿,池塘院落,魚兒悠悠哉哉,三兩條結伴遊過。玉梨子見了它們好似十分開心,不知從哪裡弄來了幾顆食糧撒在塘裡,魚兒便紛紛上前哄搶。
“小花呢?”
“她也走了啊……”
玉梨子坐在塘邊,神色黯然地看着荷塘發呆。木子走上前敲了敲他的頭,“小花是誰?”
“小綠的女兒,一隻金鯉。”
“小綠又是誰?”
“小黑的女兒,一隻蒼鯉。”
“……生死有命,節哀。”木子揉了揉額頭,覺得跟他交流很有些困難,於是退到一邊,向角落的石屋走去。
木子推開門,騰騰藥草香便撲面而來。巨大的水晶棺內向外冒着白煙,她湊近了才發現,關內躺着一個人,一個非常漂亮的人。他面容青澀,臉蛋紅潤,但似乎再也無法坐起,無法說話了。
紫衣男子正手執醫術,站在棺槨旁倒騰什麼,見木子突然探進來,顯得有些吃驚,“你……”
“這就是那個活死人?帝宴?”木子咧嘴一笑,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紫衣男點頭,俯視木子,見他一身黑不溜丟很是滑稽,便略有些高傲道,“你是何人?”
“我就一普通人,不足掛齒。我叫木子。你呢?”
平凡的容貌,平凡的衣着,還有土不拉幾的名字。男子冷哼一聲,不再搭理她,轉過身繼續翻醫書。
“你在看什麼?”木子湊過頭,“……如何保持屍身不腐?”
男子皺眉,直覺木子呼出的氣體噴在自己脖頸上,顯得十分噁心,於是向前邁了幾步,走到藥籃旁開始搗藥,不動聲色將自己與木子的距離拉得很遠。木子聳聳肩,並不急着與他搭訕,轉而將石屋細細打量了一番,發現除了帝宴的屍體外,這裡真是一窮二白。百無聊賴下,她將魔爪伸向了‘帝宴’。
“原來□□神君長這個樣子,怪不得《三界賦》裡說我們都是帝宴的子孫,和我長得還真有些像哩。”木子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然後獰笑着將手伸向‘帝宴’的衣服,“讓我看看你究竟是男是女……”
“住手!”
“休得無禮!”
連着兩聲大喝在木子頭頂響起,紫衣男和玉梨子皆是一副驚怒。
“不過是個冒牌貨罷了,你們緊張什麼?”木子揉了揉耳朵,“小心肝兒都被你們喊破了。”
紫衣男見了梨子,恭敬行了一禮。玉梨子皺眉,露出難得一見的正經,“你說誰是冒牌貨?”
“他啊。”木子指了指棺槨,“他不是帝宴。”
“胡說,我與師弟同寢同食,他如何在我眼皮子底下偷龍轉鳳?”
“爭辯沒有異議,是與不是,一試便知。”木子從腰間摸出匕首,直指‘帝宴’額心。
“不要!”
“不——”
二人拼命攔阻,卻沒能阻止木子瘋狂的舉動。屍身在遇劍的一瞬便化成了菸灰,碎成粉末狀落在棺槨裡,不一會,連煙都消散不見了。
“怎麼樣,我說了他是假的吧。”
“你……”玉梨子周身突然泛出絲絲鬼氣,他的髮絲凌亂,四散飄着,鬼氣越飄越遠,周遭的景緻漸漸的變了。天空變得灰暗陰沉,房屋變成廢墟,花草皆已凋零,到處是化爲白骨的屍首。
玉梨子極是驚懼,張大了嘴咆哮道:“我的落英宮,我的皇宮——”玉梨子雙目黝黑,伴着他的絲絲鬼氣顯得十分可怖,“想走?我要你們通通陪葬!”
“他已經瘋了,”木子擋在紫衣男的身前,“他跟我簽了血魂契約,傷不了我。”以木子爲圓心是風平浪靜,一丈外的景象卻已是狂風暴雨。玉梨子飛在半空中,整個世界爲之坍塌。
紫衣男有一瞬的吃驚,轉而神色一黯,“傷不了你又如何?我們到底出不去。”
“你也是拿了羊皮殘卷來的?”
男子點頭,“我已經記不清,來這裡已有多少年月。”
“你可有發現什麼?”
“這裡其實是一個陣,若想出去必要毀滅陣眼。原先我以爲陣眼是帝宴,但礙於郁離子法力高超故而不敢輕舉妄動,但如今帝宴已經灰飛煙滅,想來陣眼也不是他。”
木子冷哼一聲,“玉梨子如此自負,怎會將陣眼假手他人?我看,陣眼就在他身上罷!”說着,木子凝神祭起手腕的血脈,將玉梨子從空中扯下。玉梨子落在地上,奮力掙扎,但饒是神智如何不願意,身體還是隨着血脈向木子靠去。
“你想幹什麼!”
木子摸了摸下巴,“帝宴死了這麼久了,身體都已長成少年模樣,你活了這麼久反而是個小童子,你這副身體,着實有趣。”
玉梨子雙眼瞬時回覆清明,透出一股驚懼,“你想對我做什麼!”
“切開看看,裡面有什麼。”木子笑了笑,手執匕首緩緩靠近他。梨子的眼神越來越驚恐,直至木子手起刀落,驚恐地神色還刻在他的眼中。
沒有想象中的血光四濺,血肉橫飛。玉梨子的腹腔是空的,原本該是人心的位置綴着一顆鴿血石,拳頭大小。木子將其掏出,不假思索便將其捏碎了。晶瑩剔透的血光像流沙一樣自她手心劃落,落在地上化爲了無形。周圍的景象伴着一起失了個乾乾淨淨。
木子定睛一看,發現他們已經回到了墓中。十二個娃娃依舊瞪着可怖的眸子,對着棺槨癡笑。木子心裡一突,連忙翻出棺槨,然後將紫衣人也拉了出來。出來後,她才發現在棺槨下方,原來擺放長明燈的位置,現在成了滔滔江河奔騰而過。
二人對視了一眼,點點頭,雙雙跳入河中。
片刻後,二人拖着溼噠噠的身體上了岸。紫衣人表情十分複雜,似乎覺得自己在做夢。於是跺了跺腳,發現一切都是真實後,恨不得仰天長嘯:“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是啊,還是帝宴的世界好。”
“你說,這裡是帝宴的世界?”
木子點頭,“上窮碧海下墜黃泉,三十三重天上琅嬛福地皆是他一手所創。”
“我離開這裡太久了……”紫衣人雙目微紅,眼角似有晶瑩,“多謝木兄救命之恩,重紫必當謹記。山水有相逢,來日必當重謝。”
“好說好說。”木子笑着擺擺手,目送他乘風而去。隨後將溼漉漉的外衣脫下,十分氣悶的擰着水。她嘆了一口氣,細細思量下,覺得自己很虧。除了驚魂,最後好像什麼都沒撈着。
“原來是個女娃娃。還是癟的。怪不得我看不出來。”
身後傳來一聲嘲笑,木子大驚回頭,發現空中正飄着一個赤條條的成年男子。透明的肌膚昭示了他是爲魂魄的本質。木子還來不及思量他那句‘還是癟的’是什麼意思,便見他臉一紅,雙手檔在胯/下,“你、你、你看什麼,姑娘家的真不害臊,快轉過去!”
“衆生皮相在我眼中皆如白骨,你這根也沒比人家的大多少,還怕人看不成?”木子十分淡定,發現自己手腕的紅線與他眉心相連,這才知曉眼前的魂魄就是玉梨子的本尊。
“你已經死了?”
“早死了。”玉梨子冷哼一聲,看了眼四周,“這就是你所說的帝宴的世界?跟我走時也沒什麼兩樣嘛。”
“這裡是凡間,”木子微微皺眉,胸中有些唏噓,擡手指向天際,道:“那裡纔是他所創的仙界,三十三重天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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