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趙天德應了應一聲,摸了摸鬍子,陷入了思索,似乎頗爲意動。
沒辦法,他的賢婿實在太優秀了,有勇有謀,他身邊不缺一身腱子肉的莽夫,可能出謀劃策的人太少。
最近趙天德也在反思,爲何他家族世代都只是個鎮西將軍,沒有加官進爵,很可能問題就出在歷代祖先都和他一般,只會掄刀砍敵,沒有一個能出謀劃策,制定大局的人。
以至於與西蠻、妖族交戰這麼多年,都只是保持着均勢,沒有太大的作爲,這樣一來,想進步就難了。
畢竟仙朝的授爵制度極其嚴苛,將軍府想獲得更高的榮耀,沒有更大的戰功,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把謀略無雙的女婿放到軍中,這種情況會不會有所改變?
趙天德心動了。
哪怕不爲了加官進爵,趙天德也有其他的考慮。
鎮西將軍這個位置,終究還是要傳承下去的。
雖說有仙朝有女子繼承爵位的傳統,可趙紅妝終究是修仙之人,以她的天賦,有朝一日必然是追求大道長生,這等俗世之事,肯定兼顧不得。
那麼鎮西軍的擔子,就只能落在秦良身上。
趁着自己還年輕,把秦良引入軍中,讓他在軍中培養自己的班底,展現出才能,將來掌握鎮西軍的大權,纔不會顯得突兀,也能服衆。
想到這裡,趙天德便滿意地點了點頭,趙德勞這一番提議,還真挺符合他的心意的。
聞言,秦良卻是愣了愣,一時間搞不清楚趙德勞安的什麼心思。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他便明白過來,心中冷笑不已。
捧殺。
在趙德勞心裡,這一次借勢發難失利,不過是運氣不好,千算萬算,沒算到秦良手裡有一顆留影珠,留下了證據。
於是趙德勞以進爲退,舉薦他爲校尉。
校尉可不是小官職,秩比二千擔,在大周仙朝,只比將軍低一品秩。
而且在仙朝,有將軍名號的官員,麾下不一定有兵馬,但校尉,卻是一定有軍馬的。而且編制從數千到數萬都有。
就如鎮西軍中,長騎校尉就只有五千將士,但射聲校尉,卻有一萬五千將士,不一樣的兵種,將士的數量自然不一樣。
秦良非軍伍出身,又不諳修行,毫無資歷可言,若驟然被命爲校尉,肯定難以服衆,甚至還會引發衆怒。
原因無他。
鎮西軍自將軍位下,只有校尉六人。
這是定製,許多人無論是資歷還是能力,都足以擔當校尉之職。但一個蘿蔔一個坑,在舊校尉在職一天,這些人就沒有出頭之日。
但如今天子賜予鎮西軍兩個新校尉的空缺,這些苦熬等機會的將官,無一不翹首以待。
秦良一無戰功,二無資歷,就將這兩個蘿蔔坑佔了一個,這些候選校尉心中能憋得住一口氣?
武將可不是文官,文官若覺得吃虧,充其量的暗中拉幫結派下絆子,伺機給對手製造麻煩,拉其下馬而已。
可武將手裡都是有刀的。
而且大部分能混上候選校尉的,哪一個不是武修?
半夜悄悄摸進的秦良的帳房,一刀剁去他的狗頭,也是大有可能。
當然,事情的弊端,自然更多,但秦良能想到的,自然是最要緊的部分。
那麼,此事就只能推辭了嗎?
秦良的志向不再世俗權力,有了神鼎,有了逍遙訣,他重新修行的可能性已經變得無限大。
其實最關鍵的是有神魂這個大隱患,秦良也很清楚,他想安安穩穩吃上一輩子軟飯,沒有半點可能。
飯太硬,搶飯碗的人也多。
他來這世界沒幾天,已經見識了盤踞在將軍府頂上的那一團沉沉黑雲,風暴隨時都可能出現,如果還抱着最初來到這世界那種幼稚想法,別說飯碗保不住,小命一樣難保。
在秦良看來,鎮西軍和鎮西將軍府一樣,都是他碗裡的菜,自然是不可能放棄的。
而且,鎮西將軍府正是依靠才鎮西軍才存在,一旦失去了鎮西軍,鎮西將軍府也就垮了。
秦良自然不可能會讓鎮西軍落在他人手中。
如今趙德勞準備捧殺他,可對秦良而言,這何嘗又不是一個進入鎮西軍的大好機會呢?
“此事甚合我意……唔,賢婿,你意下如何?”
這時候,趙天德也經過了充分考慮。
實際上他的考慮的問題並不複雜,就純粹覺得女婿的確是天縱奇才,不但現在可以幫他管理鎮西軍,也方便他將來繼承鎮西軍,考慮到這兩點之後,趙天德便覺得此事大有可爲。
在鎮西軍中,趙天德素來獨斷專行,凡是認定可行之事,便會雷厲風行,將其付諸行動。
但事涉秦良,趙天德可不好擅專,再怎麼也得跟女婿商量一聲。
聞言,趙德勞心中一喜。這下子,他不僅把秦良放火堆裡烤,也能讓趙天德與將士們離心離德!
“岳父大人,這可是大事,不可倉促。”
秦良的話,卻讓趙德勞的心微微一緊,只是聽到秦良扭捏表態,卻沒有拒絕,他終於心一鬆。
那是,這可是校尉高位,任憑是誰都會心動,何況一個被從山門趕出來,入贅到將軍府的一個廢物呢?
這個廢物,肯定想在軍中大展手腳,洗刷贅婿之身帶來的恥辱吧?
“呵呵,等你來到鎮西軍,就知道這位置不好坐了……”
趙德勞心中暗暗想着。
然而這時候,秦良卻說道:“岳父大人無妨將軍中校尉、長史、監軍、司馬等重職的要員召來,將趙校尉的提議讓衆人商議,若諸位都同意的話,小婿自然無不答應之理。”
聞言,趙德勞臉色一變。
以他對趙天德的瞭解,決定做一件事的時候,從來都是拍拍腦袋就下了決定,哪會跟衆人商議,這根本是不可能的好吧?
可如果趙天德聽從了秦良的建議,把鎮西軍的高層都調來開會商量,並且指明點出,是他趙德勞舉薦秦良爲校尉,到時候,淪爲笑話和衆人攻訐的人,不是秦良,不是趙天德,而是他趙德勞!
做出如此阿諛奉承之舉,還是個人嗎?
“這可怎麼辦?”
趙德勞心急如焚:“難道還能當衆反悔,一口咬死不是自己舉薦的嗎?”
趙德勞連連搖頭。他可是熟悉趙天德的品性,當面耍他的猴,別說他一個小小校尉,就算當朝一品,都會被他一巴掌給拍死!
“但凡有一人反對,小婿也不敢有佔這校尉高位的想法。”
秦良笑吟吟地說着,又從衣袖裡掏出了一顆留影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