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祥和的鳳凰嶺,忽然間被一陣嘈雜聲音攪亂了秩序,密林中反射出的道道寒光亮得刺眼,林峰與赫連茹雪身子一顫,不約而同握緊了手中兵器。
很快,在他們二人吃驚的目光中,從密林中走出來五個人,身穿白衣,手中擎着各式武器,目光冰冷,像審視獵物一樣注視着他們。
林峰臉色驟變。
“你們想幹什麼?”赫連茹雪畢竟做了多年大姐頭,哪會被他們的陣勢嚇倒。
一名手持雙刀的男人冷笑一聲,搖了搖頭,“你說我們幹什麼?這荒山野嶺,兄弟們守了四天,可把你們給盼到了,識相的趕緊把寶物交出來!否則,休怪我們不顧同門之情!”
“你是南宮克的人?”赫連茹雪冷聲走上前一步,瞳孔微微收縮。
“算你聰明,怎麼樣,修羅女?乖乖配合大爺,今天晚上包管把你伺候舒爽了,哈哈哈。”雙刀男人連連大笑,他身邊的人也極盡恭維,放聲淫笑。
林峰怒從心生,拄着長槍就要衝過去教訓這羣無恥小人,不料,赫連茹雪回頭對他微微一笑,伸手將他攔下,再回過頭時,已換上一副難以琢磨的嫣然笑容:“這位師兄,你想要寶物,自己過來啊,我告訴你在哪裡。”
雙刀男人面露喜色,剛要上去,忽然止住腳步,奸笑連連:“師妹,你別想耍什麼花招,公子就在這附近,今天你是不交也得交!”
“哼,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麼本事!”赫連茹雪冷笑一聲,臉色攸然一變,“嗡!”清鋒劍纖華畢露,遙指五人。
話已說開,今天的場面,不拼個你死我活難以分出結果,林峰強忍傷痛,與赫連茹雪並肩而立。
修羅女長嘯一聲,一道白色劍光閃過,搶先殺入敵陣。
雖然被困多日,但經歷連番絕境的赫連茹雪卻表現出驚人的戰力,精光連連暴射中,“繽紛劍法”開啓了第一招劍勢。
這時候的林峰,也對上了一名使劍男子,剩餘的四人全部圍攻修羅女,根本沒把他這個“廢物”放在眼裡。
“喂,我說,你還是棄槍認輸吧,想來那寶物也沒你的份,在這瞎摻和什麼。等兄弟們享受完這女人滋味,自然能分你一碗湯喝,省得師兄我動手,做無用功。”這名手抱七尺長劍的百花宗弟子搖頭微笑,從容自若,與林峰相隔兩丈,劍不出鞘,穩穩站定。
“敗類!”一聲怒喝,三曲槍當胸戳來,凌厲中帶着一點不穩,槍頭也微微顫抖。
白衣男子冷笑一聲,雙腳連踏,倒退如電,“鏗!”一聲清嘯,那七尺長劍脫鞘而出,劍芒迸射,頓時將長劍漲大不少,銀白的光輝耀眼刺目。
劍氣!修爲達致煉氣中期的標誌!
林峰不敢大意,長槍平舉,與對手相峙。
“小子,你我實力天壤之別,何苦受罪?師兄好意放你一馬,不要不識擡舉!”這白衣人並不進攻,在他看來,若取林峰小命,簡直易如反掌,先出手反而會辱沒他的身份。
“無恥狂徒!”林峰冷哼一聲,糅身而進,三曲槍抖出一朵梨花,虛中有實,直取白衣人手腕。
“哼!”隨着一聲不屑冷哼,那銀白長劍直豎而起,劍幕連成一排,守住身前方寸。
“錚——”一聲震耳的顫響,從這劍幕中奪路而出,激起漂亮的火花,汩汩流淌在空氣中。
白衣男子莞爾一笑,傲然收劍。
手持三曲槍的林峰踉蹌着收住腳步,雙手虎口處,鮮血橫流,這一次猛烈碰撞之後,他幾乎拿不穩槍桿。
“沒用的,以你微薄之力,連我的劍陣都破不開,憑什麼跟我鬥!”白衣男子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好像對林峰大加同情,“算了,看在你當年也是宗派棟樑,我祝方不難爲你,跪下來認個錯,饒你一命。”
“你說什麼!”低着頭大喘氣的林峰猛然擡頭,那一張面孔完全扭曲了,瞳孔中燃燒着無窮的恨意,似是變了一個人。
祝方一怔,轉而譏諷道:“廢柴就是廢柴,連耳朵都那麼不靈光。”
“你去死!”
長槍所向,白芒閃爍,林峰那破爛不堪的衣衫下,肌肉隱隱有紅芒閃耀,白衣男子來不及細看,急忙故技重施,意圖再次用劍氣將他震傷。
“叮!”“噗!”兩聲意外脆響迴盪在空地上,一道殘破人影在半空中悶哼一聲,倒飛數丈。
白衣祝方瞳孔放大,緩緩低頭看着自己前胸,那裡一柄長槍直插心口,綻放的血絲正蔓延開來,卻感覺不到痛楚。
“你,怎麼會……”咣噹!長劍自手中滑落,祝方的身子轟然倒下,他至死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會敗給一個末流弟子。
這一變故將混戰中的赫連茹雪等人驚醒,長劍匆匆一劃,震開衆人包圍,躍至林峰身旁。
“林師弟,你怎麼樣!”看到林峰的樣子,修羅女也連連變色,他那七竅之中,鮮血淋漓,右手腕耷拉着,想來已全部被氣勁震斷。
“師姐……”他的嘴角露出一個和煦笑容,用力睜了睜眼,“我,沒事。”
“你放心,師姐一定殺光他們,你在這裡等着。”赫連茹雪心中一酸,隨即臉孔一寒,轉過身來,冷冷望着那四人。
祝方之死讓四人始料未及,誰也沒想到第一個倒下的是他,而兇手竟是人人都不當回事的林峰。
四個人終於開始正視眼前的局勢,不再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個個凝神戒備,刀劍全部出鞘。
寂靜的山嶺空地上,殺氣瀰漫。
惡戰一觸即發,忽然,林中傳來陣陣聲響,似有大批人馬趕到。
赫連茹雪臉上露出神秘笑容,而那四位,竟也相視而笑,退後幾步。
呼啦!原本平靜的山嶺,突然間冒出數十人來,陣營分明,一撥全是英姿颯爽的女孩,另一撥竟以風度翩翩的屍公子南宮克爲首!
這些人看到地上躺着的祝方,面部表情皆是一驚,隨後又慢慢釋然。
“呵呵,沒想到,赫連師妹竟然真的找到仙府了。”屍公子鐵扇一展,走上前去。
“哼,南宮克,從今往後,你我誓不兩立!”赫連茹雪不再和他客套,轉而向那羣所屬部下喝道:“你們速速過來,爲百花宗除此大害,這種狼心狗肺之人,人人得而誅之!”
“哈哈哈!”屍公子仰頭長笑,目光一冷,“赫連茹雪!你還沒看清形勢嗎?如今這外宗,只有我說了算,今天我南宮克倒要看看,你怎麼誅我!”
“什麼!你,你們!”修羅女雙眉一跳,氣得嘴脣發青,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赫連賤人!我勸你還是乖乖依了公子,免受皮肉之苦。”說話的是一名手持長鞭的女子,媚眼輕佻,嘴角上揚,言語間多有得意之色。
“原來是你!江白鳳!”赫連茹雪面對這異變,激動之餘,很快又穩住心神,“你們一起上吧!南宮克,還有你!”
屍公子笑而不語,兀自踱了幾步,正沉吟着,那地上躺着的半死人林峰卻掙扎着爬起來,一步步緩緩走向祝方那裡。
赫連茹雪身子一震,“林師弟……”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看着他一下下拔出三曲槍,挺直脊背,然後,怒視衆人!
面對這數十位實力遠遠高出他的同門,那一抹目光凜然不懼,昂首向天!
“小林子!”左側山林中一聲悲呼,杜鬆鬆跌跌撞撞的跑出來,身上血跡斑斑。
三人並肩而立,都將生死拋在腦後。
“好啊,兄弟情深哪!”南宮克以扇拍掌,面露譏笑,“各位同門兄弟,容陽子前輩的寶物就在他們身上,大家一起上,活捉他們!”
人爲財死,衆人一擁而*他們團團圍住,此時南宮克這方人多勢衆,單憑赫連茹雪與杜鬆鬆根本無力抗衡,而林峰早已被看作將死之人,不足掛齒。
眼見三人就要束手待斃,那萬里穹霄、高天之上,一道紫色劍光風馳電掣,瞬間穿越千里之遙,從衆人頭頂劃過。
“放肆!”與那劍光同時出現的威嚴怒喝,如滾滾天雷,轟然炸響!
衆人被震得眼冒金星,抱頭痛呼之時,那道紫色劍芒直插遠處山巔,“轟隆!”一聲巨響,山崩地裂,石塊橫飛!氣浪滾滾!
這個時候誰還有心思殺人越貨,一個個雙手抱頭,竭力忍受那靈臺震顫之苦。林峰也不例外,身受重傷的他遭此一擊,七竅再度血流不止。然而,雙腿卻像生了根一般,直挺挺佇立在這慌亂場面中,身軀巋然不動!
虛空之中,一道飄逸身影踏着紫色劍光而來,此人劍眉入鬢,相貌不凡,看上去僅有二十多歲,長髮披肩,身形高大挺拔,一身青灰長袍更增添幾股書卷氣。
這年輕人朝林峰三人看了幾眼,英俊的面孔霎時罩上一層徹骨冰霜,冷的逼人。
“你們的膽子真不小啊!”他的目光從場上一一巡視,每一個與這眼神交匯的百花宗弟子,都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發自靈魂的顫慄。
“以衆欺寡!殺戮同門!你們的眼裡還有沒有律法!有沒有天道!”青衣年輕人指着頭頂那朗朗乾坤,大聲質問。
沒有人敢吭聲,屍公子南宮克更溫柔的像只貓,大氣也不敢出。
一片難堪的寂靜。
頭一次看到這移山倒海之力的林峰,心中已翻起滔天駭浪,如有這等境界,天下之大,誰人敢欺?
天邊,又一道金光疾射而至,衆人偷偷斜眼看去,來人髮髻斜插,衣衫凌亂,三四十歲,生得一副山羊鬍、吊角眼,不曾仙風道骨,倒似市井賭徒,那腳下踩的,竟是一串五色錢幣!
“逸遠師兄,何必管這些徒子徒孫的小事,你我還未分出輸贏哩!”此人只在場上掃了一眼,便摸出一把骰子,擡手便撒。
“錢才,你!哼!”那青衫年輕人袖子一拂,紫芒仙劍刺破長空,瞬間消失在雲層中。
“哎!別走呀!”那叫錢才的猥瑣中年人嘆了口氣,收起掌中骰子,同樣絕塵而去。
鳳凰嶺上,衆人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收場。
“我們走!”南宮克特別灑脫的揮了下手,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鐵扇輕搖,揚長而去。
他這一走,那些狗腿爪牙紛紛退避,方纔熱鬧紛繁的山間立馬安靜了許多。
赫連茹雪凝望那天際白雲,悄然鬆開了掌心深藏的一紙符籙,目光中閃過一道異芒。
“咕咚!”壓力一散,林峰終於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小林子!你怎樣!”蓬頭垢面的杜鬆鬆大驚失色,一把扶住了他。
“沒,沒事。這次,多謝你了。”林峰擠出一個滿是鮮血的笑容,想要努力站起來。
赫連茹雪輕飄而至,扶住他的另一邊手臂。
“林師弟,我真佩服你的勇氣。”修羅女笑道。
杜鬆鬆此時才注意到赫連茹雪的動人丰姿,乾咳一聲,接道:“是啊,我剛纔的腿都站不穩了,你這傢伙,竟然能面不改色,你沒瞧見剛纔南宮克那熊樣,就差把頭鑽進老鼠洞了!”
“呵呵……”在這羣山密林之中,三人暢懷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