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之濱,夜郎灣依舊喧囂熱鬧,林峰、池闓、羽曦三人正徜徉在這不夜城中。這一次回到宗派,師兄們熱情猶在,但林峰總感覺有些地方變了樣,說不出是什麼原因,但師尊、師叔的處事方式都透着怪異,就連羽曦,他似乎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這種擔憂讓林峰如芒在背,說不出的奇怪。
在應允了這樁婚事之後,他急匆匆離開齊雲山,一則要儘快找到厲蚩,二則尋找機會再探九龍殿,取回那最重要的玉璧芥子,此外,在這趟出山途中,他要搞清楚幾件事情,掌門君無忌究竟是閉關了還是遭遇不測,百花宗在這十年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池闓很樂意與林峰同行,在地底困了這麼久,他正愁沒機會去大千世界好好走一遭,和厲蚩當初來到夜郎灣一樣,池闓對一切事物都充滿好奇,但是他並不莽撞,走馬觀花,只看不動,很讓林峰放心。
夜半,林峰又一次一個人漫步在海灘上,心神不寧,總感覺在暗中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注視着他,但每次裝作不經意回頭時,卻什麼都沒有。
“莫非是我的錯覺?”不只一次,林峰在心中反覆思考這個問題,危機感揮之不去,如同鬼魅一般潛伏在左右。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池闓早早在客棧中歇息了,羽曦也因旅程勞累安睡了,黑夜無星,烏雲密佈。
翌日清晨,將萬千思緒整理完畢的林峰長身站起,與池闓、羽曦會合,直奔連天島而去。
連天一十二島,湖光山色一覽無餘,清風拂面,桃李成蔭,比十年之前判若兩地。
“呵呵,這一定是赫連師姐的功勞。”林峰俯視遠方羣島,面色欣慰,時間能改變一切,連天島當年可不是這番景象,處處迷霧封鎖,閉島不接外人,島主無權,屬下割據分地。
“哦,那裡是紫薇島,你們看!”曾經的荒蕪島嶼眼下樓宇林立,大派之風顯而易見。
三人落下雲端,就有島上弟子迎上前來,態度恭謙,問明來意後,急忙向上通報。
“羽曦,等一下你不要吃驚。”林峰神秘笑道。
“哦?什麼事?”羽曦的眼神有些閃爍,心神不定,不知在想什麼。
“先賣個關子,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林峰打起了啞謎。
三人等候不到半炷香,一羣身着八卦素衣的青年男女從島上魚貫而出,列陣排成兩行。
“林師弟,真的是你?”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金冠霞帔的赫連茹雪急匆匆而至,不敢相信這英偉男子就是當年的倔強少年。
“師姐,是我。十年不見,你一切可好?”赫連茹雪眉目妖嬈,有一種成熟女性的動人魅力,林峰一眼就看出她已不是當年的青澀少女,不像羽曦這般有着處子的嬌羞和儀態。
“哈哈哈,我就知道啊,你早晚會找上門來,怎麼樣?阿雪,我沒說錯吧。”又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高大的身軀如蒼柏一般,正是多年不見的厲蚩。
“你,你們兩個?”讓林峰沒想到的是,厲蚩與赫連茹雪竟已結爲夫妻,共同生活了這麼多年。
“怎麼?你看不起本大人?”厲蚩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口吻,摟着赫連茹雪的香肩,目光卻看向了羽曦。
“哈哈,哪敢,哪敢,師姐,還不歡迎我們?”林峰笑着和厲蚩打起哈哈。
赫連茹雪嗔怪瞪了厲蚩一眼,甜笑道:“快請進來,這位是羽曦師姐吧?這一位是……”
“唔,我來介紹,這是池闓,與我患難十年的兄弟。羽曦,芙蓉峰秦師叔座下弟子,已與小弟有了婚約。”林峰大方介紹道。
厲蚩不停咂嘴,搖頭嘆氣,嘴裡不知道嘟囔着什麼。赫連茹雪急忙上前與二人示好,一行人浩浩蕩蕩向島上大殿行去。
“原來是這樣,哼!九龍殿如此不守信義,林師弟莫急,我加派人手,與你一道前往蠻荒,踏平妖族!”赫連茹雪聽完林峰的遭遇,霍然站起身來,目透殺氣,聲厲俱色。
“幾條小龍不足掛齒,有本大人出馬,什麼擺不平?”厲蚩嘿嘿笑着道。
“若是僅有滕歧等幾兄弟,我與池闓便能對付,但當日一戰,九龍殿竟有始祖龍現身,一直追殺我們到齊雲山,若不是有一位神秘高人出言驚退他,百花宗恐怕要因此掀起一場浩劫,我林峰也成了千古罪人。”林峰一邊講述這件蹊蹺的事情,一邊不經意間觀察羽曦的神色。她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目光如常,讓林峰再次懷疑是不是多慮了。
赫連茹雪皺眉道:“始祖龍?十絕劍都無法對付?”
“師尊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太上長老仗着仙劍出手,都差一點吃了大虧。師姐若不親眼見識,不知這始祖龍的厲害,當真是修真界一等一的兇物,比魔祖不相上下。”林峰嘆了口氣。
一時間大殿中寂靜無聲,厲蚩也板起面孔來,自語道:“若是老丈人還在,有兩個始祖龍也給他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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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怎講?赫連伯父他……”林峰不由驚訝道,他一直想詢問赫連連天的近況,還未曾開口。
“爹已於三年前飛昇上界,對了,臨走時,他還有話要我轉達你。”
“什麼?赫連伯父他,他飛昇了?”林峰大驚道。
“這有什麼稀奇?本大人就是從上頭來的,老頭子修爲高深,參透心魔,飛昇理所當然。”厲蚩撇撇嘴道。
赫連茹雪瞥了他一眼,笑道:“爹爹說,他在仙界等着與你把酒言歡,他這一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在飛昇時見到你。”
“伯父太高看我了,我何德何能,慚愧。”林峰搖搖頭,繼而問道:“師姐若有心相幫,我們便早些動身前往九龍殿,不知你意下如何?”
赫連茹雪臉色一整,佯怒道:“師弟難道以爲我在敷衍你?厲蚩,你和師弟他們一同前往,我再召集幾位長老前來協助,就算鬥不過那始祖龍,也要替你討一討公道。”
“小意思。”厲蚩不以爲意的應道。
正在這時,殿外有人疾步走來,向赫連茹雪報道:“稟島主,外面有一個和尚求見。自稱浮陀寺僧人。”
“浮陀寺?請他進來。”赫連茹雪微微頷首,端坐在主位上。
不一會兒,一名白袍中年僧人信步走入殿中,高聲頌了句佛號,向殿內環視一圈,朗聲道:“貧僧覺癡,奉掌門方丈之命邀林施主前往鄙寺一行,方丈有書信在此,請林施主過目。”
這僧人倒反客爲主,不與赫連茹雪打招呼,逕直找上了林峰。
“你怎麼認識我?我剛到連天島,你們浮陀寺就有人知道我在這裡?”林峰頗感奇怪,浮陀寺行事太出乎意料了,似乎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貧僧只是奉令而行,多有打擾之處,還望島主海涵,告辭。”這僧人並不多言,也不回答林峰的問題,將書信交與林峰手上,緩步退了出去。
“這人好生奇怪。”赫連茹雪皺眉道。
“看看信上寫些什麼。”羽曦出聲道。
林峰打開信札,略略一看,神色如常,向衆人道:“智上神僧邀我前去精研佛法,但眼下我脫身不得,恐怕也違了人家的好意。”
“呵呵,師弟盛名在外,浮陀寺大概正要與你親近呢。我看,不如暫且緩緩,去上一趟,說不得能有所收穫。”赫連茹雪提議道。
“這話有理。”久不作聲的池闓也表示贊同。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我就先往浮陀寺一行,應該耽誤不了多久。羽曦,你不如在這裡等候,浮陀寺不許女眷進入,不要壞了他們的規矩。”林峰道。
“好。”
“師弟,你今日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我與厲蚩一起送你們。”赫連茹雪道。
“如此甚好,有勞師姐了。”
當晚,赫連茹雪爲林峰等人接風洗塵,大擺酒宴,廣結連天島衆新秀、元老,以盧坤爲首的連天島長老不斷向林峰、池闓舉杯敬酒,賓主言談甚歡,直至深夜方纔撤去宴席,各自回房歇息。
雖然飲下不少酒,但林峰睡意全無,盤膝坐於房中,修煉拓天訣。“師弟,開下門。是我。”門外,赫連茹雪的聲音悄悄傳了進來,這麼深的夜,她竟然還來拜訪,定有要事,林峰心中一緊,起身打開了房門。
一同前來的還有厲蚩。夫妻倆進門之後,厲蚩手一揮,佈下了一個淡藍色法陣,將三人罩在其中。
“師姐,究竟什麼事?”
看到厲蚩不同尋常的舉動,林峰更感事情不簡單,隱約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結果。
“你不要大呼小叫,讓那女人聽到,就壞了大事。”厲蚩一改嬉皮笑臉的樣子,面色嚴肅。
“怎麼回事?你說的是羽曦?”林峰心頭一顫。
“不錯,師弟,你要有所準備,她恐怕連自己都不知道,已被佔據一縷心神,隨時隨地,都能被那人窺探到你的一舉一動。”赫連茹雪臉色嚴峻,鄭重說道。
“什麼!你們如何得知?有沒有搞錯?”這時,他還不敢相信厲蚩與赫連茹雪的判斷,心中存有一絲僥倖。
“錯不了。本大人從看她的第一眼開始,就知道有人在窺視,嘿嘿,就算他有通天本事,也想不到我厲蚩也是上界中人,脫胎換骨,除佛尊真身降臨,誰也認不得我。但是你要加倍小心,此人修爲之高,不在我當年全盛時期之下,究竟是誰,我現在還不能肯定。百花宗你不要回去了,此人一定對你有所圖謀,你說的那位隱士修者,很有可能就是這幕後操縱的黑手!”厲蚩正經起來,分析的滴水不漏,卻讓林峰從頭涼到了腳,如果真是這樣,那燕東絕肯定已遭同樣的毒手,宗派之中,還有誰是一清二白的?宗門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