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許恆再次來到前往小天的巨崖之上。
呂純陽交代許恆之時,並沒給出什麼時限,但是許恆自己也不願拖延太久,做足準備,便即着手除去此害。
他將今日前去領受的法旨,展示給了石人,得到准入之後便再次踏上雲橋。
當足下的虛浮化作實感之時,許恆也第二次進入到了小天之中。
隨着時間推移,更多的同門在入口處留下標誌,其中蘊含的信息也變得充足、清晰起來。
許恆轉了一圈,很快辨明方向定了去處,選的卻是一個註明了靈機、物產都頗爲貧瘠的地界。
貧瘠,代表着去往此處的同門會更少些,這對許恆而言反而更佳,因爲他要做的事顯然不宜將同門捲入其中。
許恆一甩袖袍,大步行向前去,未久眼前忽然開朗了些,因爲前方正是一處懸崖,崖下再往前去都是平原地貌,也就是那貧瘠之地。
許恆站在崖上朝下望去,眼前依然被霧氣遮掩着,他當然什麼也望不見。
但他只是不徐不疾,在袖中掏出了一個燈盞,燈上無火,不過盞中有油,這是他以上次探索天穴的功德,在門中兌得的‘地肺火元’。
此物只需一絲,便能助長火勢,更能燃燒十分長的時間,正是許恆爲了施法做的準備。
他往燈盞之上輕輕一吹,一口法力落在其上,頓時便有焰浪卷出,朝着懸崖之下飛去,看上去彷彿一道火線,延伸往了迷霧之中。
許恆雙目微闔,仔細感受着,火線所經過的一切,都以一種類似神念感知的方式,被他在心中‘看’見了。
他知道火線已經落到地面,並往平原之中一路而去,直到自己無法掌控之處。
許恆微微點了點頭,卻沒睜開雙眼,而是掐起法決,伴隨法力運轉,忽然淡淡吐出一字:“疾!”
只見一抹焰光,自他足下升起,須臾覆蓋全身,緊接微微一凝,竟是落入了那火線之中,旋即沿着火線疾騁而去!
上次地底一行之時,許恆便感覺自己觸摸到了‘化火’的門檻,只是自己的法力遠不足以支撐,即使如今又有進境,將玉鼎爐、三昧火都修了出來,依然不夠。
許恆預計自己真的想要化火飛遁,最少也要凝煞煉罡之後,纔有可能做到,不過這不妨礙他做些嘗試。
這三日裡,研究遁術是許恆的重中之重,終於被他研究出來,可以藉助已經成形的火焰,遁於其中,比之自己憑空飛遁,要快上三倍不止。
許恆遁入火線,直如追雲逐電,轉眼已經到了平原深處,重新現出身來,不由握了握掌,露出滿意之色。
此法雖然需要前置準備,妙用卻是不少,許恆可以設想,自己鬥法之時若是不敵,便可以往各個方向放出火線,對手若是一個疏忽,便會被他遁了出去,若到高深之時,真能化火而遁,揮灑之間漫天流火,更是變化莫測,天下何處不可去得……
即使是在眼前的處境中,也是極有助益的。
許恆目光落在手中燈盞之上,再次一吹,便有一道道火焰飛出,飄往四面八方,以相差彷彿的間距,散落在了各個方位。
如此一來,許恆便彷彿在這迷霧之中點起了星星燈火,哪裡生出異變都在感知之中,而若有個不對之處,火光瞬間處處連結,脫身也更從容幾分。
做足了佈置,許恆便靜靜等待起來,只是一轉眼間,三個時辰便已過去,那純白氤氳卻是始終沒有現身。
許恆想了想,卻沒急着氣餒,而是沉氣搬運起了法力,於是伴隨他的動作,煊赫玄光再次沖霄而起!
他如今的法力,比之上次進入天穴,又更精純了許多,放出玄光真有一種大光燭空,照澈天地的氣勢,若是平原之上還有他人,定然會有察覺,濃濃霧靄恐怕也難掩蓋得住。
那物若真對許恆有所圖,絕不可能沒有察覺。
果不其然,許恆釋放着玄光之後,至多不過半個時辰,心中便忽然一動。
他不由朝側望去,那個方向的‘燈火’,正以極快的速度片片熄滅,而且轉瞬之間,便已到了近處。
這麼近的距離,許恆已不需再借燈火感知,只是極目去看,果然便見那道純白氤氳氣勢洶洶,滾滾排開霧氣而至,來勢甚至要比上次更加迅猛!
許恆雙目微微一眯,露出凝重之色,緩緩張開了左手,露出了掌心的符籙。
卻沒想到,那白氣不知是察覺到了兇險,還是‘覺得’許恆巍然不動,內有古怪,來勢忽然一轉,卻是換了一個方向而去。
許恆面色不由一變,因爲那白氣並不是要逃,而是在瞬息間,將他佈下的燈火吞沒了近半。
許恆立即意識到不能坐以待斃,否則若是符籙不奏效,自己沒了燈火之陣,想要脫身都難,當即將牙一咬,卻不是立即遁去,而是不退反近,駕起焰光朝着白氣的方向迎去!
他要在燈陣盡滅之前,完成了呂純陽的交代,如此無論能否除去此害,自己就算脫身離去,也能做到心念通達。
許恆念頭電閃而過,已將距離拉的極近,眼看那白氣似乎反應過來,開始朝着自己涌動,心中卻是冷靜到了極致。
“着!”他張手在前對着白氣,沉聲吐出一字,猛然激發了掌心符籙!
也許百分、千分、萬分之一個剎那間,也或者甚至時間都停止了,只有一道金光閃動,彷彿天人落筆,寫下了一個‘口’字,將白氣圈在了其中。
“成了?”許恆精神一振,放眼望去,那個‘口’字,彷彿烙印在了虛空之中。
無論他從任何角度去看,這個口字都清晰的浮現在眼前,而若將其中的白氣,亦或者說神庭天將,視作一個‘人’,便似乎成了一個‘囚’字。
“畫地爲牢麼?”許恆正猜測時,那個口字忽然變化,空間開始縮小起來,隨之其中的白氣也似受到了什麼束縛一般,只能朝着中心凝聚。
一時間,白氣濃郁到了極致,但隨着變化的進展,空間漸漸縮小到了一個範疇,它又似乎開始消散了般,隱隱現出了其中之物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