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邀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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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邀鬥

空中宏音大作,氣爆如雷,震得雲靄四散,不成形質。

隨着最後三名大羽武士被一掌乾脆拍死後,陳珩也收起法力,自極空飄身而下,與趕來的沈澄等人稽首見禮。

“若非真人特意出手相救,只怕我的這條性命,都要留在葛陸當中,着實是不知該如何言謝。而我今番才總算是親眼見識了罡煞武道的厲害,不愧同爲玄劫正傳!”

在陳珩與那四個玄鯨派真人寒暄一番後,沈澄搖一搖頭,也是忍不住一嘆,看向陳珩誠懇感慨道:

“不過真人分明成丹未久,卻能夠在今日鬥法當中壓下崔鉅一頭,以此看來,將來的那場丹元大會上,真人定是能勝過九州天驕,奪得大比頭名。

便連魔宗那位久霸歲旦評榜首,聲名遠揚的陰無忌,應也並非真人抗手!”

陳珩笑道:“沈兄不計辛苦,特來羲平地助我,這不過是應有之意,何須多言,至於崔鉅……”

說到此處,陳珩略一正容,言道:

“我觀這位在方纔並未用盡全力,若真生死相搏,此人手段比之今日,當凌厲更多,如最後那道拳印,倒似是真武九印中的燭陽印。”

沈澄聞言一訝,連韋源中和那幾個玄鯨派真人也是紛紛支起耳朵來,欲一聽陳珩見解。

然而陳珩未說幾句,忽停住嘴。

他垂眸看了看地面,臉上若有所思。

此處的大地山崗盡是暗紅一片,好似血染。

地表裂縫內不時便有灼煙飛出,絲絲縷縷,直上雲頭,除了些稀稀落落的枯木衰草,便再不見什麼生機。

衆修順着陳珩視線看去,見這時地面似在微微顫搖。

起初只是零星的土屑碎石在一彈一跳,濺到及膝位置來。

少頃,這震感便愈發強烈,地表喀喀龜裂。

最後隨着嗡隆一聲巨響,無窮的濁煙滾滾竄出,彌布數十里天光,轟然遮去視線!

“不好了!是那頭火煞要破封出來了!”

一個面闊眉濃,須鬢盡赤的玄鯨派真人會意過來,大吃一驚。

地底的這頭火煞雖爲太歲大妖的一點精魄,但也絕不好對付,當初還是玄鯨派上代祖師親自出手,纔將它捉拿住,以大法力配合十六口法壇將其封在了地底。

前番班肅作亂時,十六口法壇被此人毀去過半,幸有沈澄和韋源中趕來援手,纔將局勢穩住。

按理來說,只需再過上半個月功夫,地底的火煞便又會被重新鎮壓沉睡,那時便也無礙了,玄鯨派也可慢慢去重布法壇。

可偏崔鉅又來走上一遭,同樣毀了不少法壇去。

這便如是火上澆油,那火煞終是脫離了封鎮,要徹底現世了!

“此妖甚兇,我等——”

那赤須真人驚恐,下意識便想招呼衆修暫避一避。

但見沈澄和韋源中都並不挪步,眼中只有一絲好奇,而陳珩更是神情泰然、安之若素。

赤須真人和另三位同門對視一眼,臉上不禁有一絲尷尬,最後還是勉強壓下心中懼意,留在原地。

地面搖動愈發劇烈,最後伴隨“轟隆”一聲震響,一條狹長赤影終撕開土石,一尾便將不遠那方矮丘抽碎,轉瞬便竄到了天中,發出聲聲欣喜尖嘯。

陳珩見那赤影長約四十餘丈,頭角上有烈焰纏繞,似是牛角蜈蚣模樣。

只不過此妖下半截身子卻與上半截迥異,晶瑩潤澤,好似已變作了丹玉模樣,隱隱可聞得一股馨香從內傳徹開,叫人口舌生津。

“都說玄鯨派上代祖師將火煞封鎮地底,是欲將此妖殘軀煉作一枚大藥,如今看來,他應是想煉出一枚韶炎玄丹來,觀其模樣,功已過半了。”

陳珩定睛,細細思索一番,心下便也有了明悟。

而火煞在脫困而出後,首要之務自是吞噬血肉靈機,好去彌足積年的虧空。

見陳珩一衆人就在近旁,它喜悅將身一扭,就張大了嘴,猛然咬來!

“好畜牲!”

韋源中暴喝一聲,舉錘就要迎上。

這火煞雖說千年前能與玄鯨派上代祖師鬥個旗鼓相當,玄鯨派費了頗大力氣,才順利將其拿下。

但畢竟一晃千年,時移物換,如今的火煞半截軀殼都被煉作大藥,又因封鎮多年元氣大損,早已不復昔年的兇威了。

“韋君有傷在身,我來罷。”

陳珩微微搖頭,身後五色光華飛出,結成一隻大手將襲來的火煞牢牢抓住,如捏小蛇。

此妖自不甘願引頸待戮,死命扭動身軀,從穴竅毛孔中噴出烈火毒煙來,嘯聲如潮,但縱它如何賣力掙扎,也無法輕易震開大手。

這一幕叫幾個玄鯨派真人心中敬畏更深,心下也是一定,將暗自提起的法力悄然放下。

數息功夫後,忽有一片靈幕跨空而來,楊克貞、蔡慶和玄鯨派老祖董渠三人聯袂而至。

在見得火煞被大手死死捏在半空的這幕,玄鯨派老祖董渠吃了一驚。

他眸光閃爍,面露猶豫之色,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楊克貞開口叫道:

“真人!”

陳珩會意一笑,五色大手驟然一個發力,將掌中火煞猛擲向雲頭,直拋至數百丈雲穹。

楊克貞將麈尾甩動,銀絲望風便長,好似一掛白瀑自天中瀉出,不待那火煞反應過來,它便被捆了個嚴嚴實實。

在被縛牢之後,此妖不由自主仰起腦袋,自口中徐徐噴出一縷幽幽白氣,然後便頭顱低垂,沉沉睡了過去。

做完這一切,楊克貞也不多耽擱,忙下了雲頭迎向陳珩,蔡慶和董渠緊隨其後。

而在與彼此見禮過後,楊克貞也是將方纔之事細說了番。

當談至蔡慶以一道羅黎兇煙近乎將金宗純當場打殺之時,陳珩眸光一動,稽首一禮:

“若非金宗純突兀遭劫,崔鉅也不會亂了心神,今日之事,我等着實還要多謝蔡窟主出手相助。”

“怎當得真人如此施禮!真人稟水火之精,靈汞投化,反濁歸清,轉轉增光後終證一品龍虎,如此上乘之道軀已是脫離於質,無有礙也,便無老朽相助,那崔鉅也萬不是真人敵手!”

蔡慶滿臉堆笑,拍胸恭維道:

“自真人法駕臨於葛陸那時,老朽便有心前來拜會,一睹上宗真傳風采,只嘆時候不到,不敢冒然登門,如今總算聞天音在耳,老朽縱死也是無怨了!”

一旁董渠聽得這話,忍不住腹誹:

“雲慈窟蔡家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麪皮!還玉宸上宗,你當你也是玉宸底下道脈?”

就在蔡慶絮叨不休之際,董渠則藏了滿腔的心事,欲言又止。

過得半晌,心下一嘆,他終還是下了決心。

但當他正想稽首進言時候,蔡慶的嘴卻還未停下。

這叫董渠一面在暗裡將這老道罵了千百遍,一面感慨陳珩倒還真是溫文隨和,易地處之,他早將蔡慶打得跪地,叫他閉上嘴了。

“真人容稟,貧道有一事相求!”

過得半晌,好不容易董渠終找住一個時機,上前快速一禮道:

“我玄鯨派經此一役,傷亡甚慘,只恐再無力封鎮火煞,爲防此妖再破鎮而出,流毒人間,又增殺孽,貧道願將此妖獻給真人,還請真人收下。”

此話一出,場中寂了剎那。

蔡慶張張嘴,表情古怪。

“火煞已是玄鯨派的一樁重寶,且如今你我互爲友盟,在此事上,我並不願爲惡客。”

陳珩看他一眼,搖搖頭,淡聲道:

“董真人無需多想,安心便是,且我成道時,也並不需此物。”

董渠聞言不免驚愕,怔了一怔,下意識又看向沈澄。

沈澄同樣搖頭道:“我也用不上此物,董真人不必客氣。”

韶炎玄丹的確是一味難得神丹,若非如此,玄鯨派上代祖師也不會冒險將全盛時期的火煞擒下,又苦心佈局千年。

因此丹對於成就元神法相可謂大有裨益,一旦修道人到得金丹三重,根性圓滿之際,那時倘使能服下一枚韶炎玄丹,便有五成機率去跨過元神壁障,順風順水,證就中等法相。

不過韶炎玄丹固是有無窮好處,但也終究有一樁不美。

那便是若修道人的資性極高,有望去證就上等以至是古籍傳聞中的至等法相。

那他們服下此丹,效用便微乎其微,幾乎忽略不計,甚至還會因多出的丹力擾亂身中水火,平添上一樁麻煩。

“倒是我想得差了,這兩位皆是上品金丹,其中陳真人更位列真傳,一個或有可能的中等法相,自然難被他們放在眼中……”

此時的董渠轉念一想,也是會意過來,自覺一路上心緒不寧,倒是平白鬧出個笑話來。

葛陸之人只曉得上代玄鯨祖師辛擒了火煞,是要作煉丹之用,但卻不知上代玄鯨祖師究竟想煉製何丹。

而若早清楚那是一枚韶炎玄丹,恐怕崔鉅也都懶得來走上一遭了。

畢竟此人走得是罡煞武道路數。

有助於證就元神法相的奇丹,對他而言,那更是無用……

“上宗俊彥看不上韶炎玄丹,也在情理當中,可董渠這廝如此大方,怎也不問問老夫?你玄鯨派得以保全丹藥,老夫難道就沒有出力了?”蔡慶暗暗咂嘴,心底嘀咕一句。

之後在楊克貞親自出手,將火煞重新鎮回地殼深處不久,遁界梭忽以心神傳訊過來。

陳珩聽完之後,臉上神情並無什麼變化,只對衆人道:

“適才爭鬥時候,班肅領兵出了北屏山,欲佔回戚方,但已被薛敬、汪紜兩位真人逼退。”

“無用功罷了。”楊克貞搖頭。

“如今崔鉅既已親身來此,局勢便也明朗,所謂兩軍相爭,非獨力戰,更以謀取,玄鯨與雲慈兩家山門均距戚方頗遠,今日之事,我恐崔鉅不肯干休。”陳珩目光轉過,言道。

蔡慶聽出了陳珩這是欲兵馬合營的意思,剛想一笑,身旁董渠動作卻快了他一籌,已是躬身執禮,連連點頭。

難得有人在此事上比蔡慶更先出頭,蔡慶不禁吃了一驚,但也絲毫反應不慢,緊隨其後連表忠心。

“我得兩位相助,何愁葛陸不平!”

陳珩微微一笑,將兩人扶起,道:

“還望戚方帳中一敘,我謹爲兩位引見各位羣賢,請。”

……

……

就在蔡慶、董渠各回了山門,忙收拾兵馬家當趕往戚方合營時候。

另一處,北屏山中。

崔鉅在以一道普運寶霞裹了金宗純軀殼,止了傷勢,又吩咐下人將金宗純安置妥當後。

他也是來到主殿坐定,一揚手,發出道符訊。

少頃便有一班修士上得殿來,納頭便拜,口呼“主上”不已。

而階下爲首那人生得濃眉豹眼,披髮垂膝,身穿鎖子烏金鎧,腰懸兩對畫戟,隱隱然殺氣橫生,其氣機更是階下衆修之最,宛如一尊護法金剛神將,器宇恢弘。

“班肅,看來你功行倒是又增進不少。”

崔鉅目光一掃,看向那爲首修士,略一點頭。

能夠以一己之力攪亂一陸,縱這背後少不得崔鉅部曲的幫襯,但也足見班肅的不凡了。

事實上縱在崔鉅麾下,班肅也是修爲最強的那幾人之一。

此人年少得伯陸上代地君親自授法,自始至終走得都是罡煞路數,而非神魔武道,而在老地君身死後他又果斷投向崔鉅,蒙崔鉅賞識,授下了不少寶藥神通。

時至今日,班肅已是武道金身中人,可以比肩正統仙道的元神之輩。

無論是聲名遠播的靈應觀汪紜又或同虛山那位已遁去天外的元神老祖。

單對單的話,這偌大葛陸從來還無一人可勝過班肅,至多也不過勢均力敵罷!

“若無上主厚愛,僕怎敢奢望今日。”被點到姓名的班肅將頭深深埋下,意態甚恭。

與粗豪外貌不同,他心思極是細膩。

見金宗純方纔那副慘狀和殿上崔鉅神情稍沉模樣,雖崔鉅還未開口說些什麼,但班肅也隱約猜得了一二出來,不禁心下嘆息。

拔除玉宸道脈、攻伐葛陸雖是崔鉅的吩咐,他班肅不過奉命行事罷,但手底沾的血和府庫裡的好處,那些可是真實不虛的。

玉宸若要追究下來,他必然是首當其衝,難逃罪責!

事已至此,班肅也只能指望崔鉅將陳珩驅離此域,那樣他才方好安坐團陽國,高枕無憂。

可現在來看,崔鉅似並未佔到什麼便宜,還隱隱吃了個虧。

這倒讓班肅心頭不免沉重,添上了幾分焦急……

而眼下崔鉅在將衆修召集後,他只是拿出幾套陣旗,叫班肅親手佈置下去,又詢問了一番雲慈窟蔡慶的底細,便也未再多言什麼,揮手令衆修散去。

班肅小心領諾,躬身退出主殿,直至出了數裡外,他纔拿起陣旗飛身上了雲頭,朝四下看去。

在他視野內,雖見這座與北屏山地脈相連,直有遮去天穹勢頭的“土府滯味變景大陣”看似雖完好無損,但內裡卻隱現裂痕,陣紋黯淡,連地氣都不太能拘住了。

不久前大陣被玉宸兵馬生生打出了一個豁口,旗門崩開。

之後雖被山中武修拼死合上,但終究還是不如先前,元氣虧損。

若此陣被破,就不必再提什麼反攻之機了。

班肅等人除了逃去團陽國中束手等死外,也再無另一條路可言……

“崔鉅若是敗了,到底還有真武山在後頭爲他撐腰……可真到事有不諧那時,此人會爲我而出頭嗎?”

就在班肅立在雲頭沉吟之際,幾道血色長虹也是劃空而至,往班肅身前一落,顯出幾個武道烘爐的身形來。

幾人相視一眼,都是滿臉憂色,誰也未先開口。

最後還是一個綠甲男子搖搖頭,朝班肅拱一拱手,率先打破沉默:

“國主何必如此!今北屏山大陣雖說殘損,但有了崔真傳帶來的這幾套陣旗,形勢總歸可以暫穩了,且那陳珩既帶來如此之多兵馬,崔真傳沒道理會不做應對。

我想真武山的雄兵定已在路上,諸位可莫要忘了,這羲平地總歸是距離真武天更近!

附近數座地陸當中,都有真武的大道脈駐世,便連那三世天當中,也是有一座真武道脈玄水觀在!

他陳珩縱再是手段了得,可在這片地界中,他的底蘊總是比不得崔真傳,崔真傳若真動起怒來,向真武山的同門請援,陳珩的這點兵馬,又能濟什麼事!”

這話起初還只是寬慰之言,但說到後頭,連綠甲男子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自己都難免振奮起來,心潮澎湃。

班肅冷眼看着衆修歡喜附和,暗暗一嘆。

他是親自去過真武山的人,目睹過陽世大天究竟是何等隆盛昌繁,大宗的真傳又是何等威風。

區區一片葛陸,便在羲平地中也絕不出彩,伯陸的那幾個大宗都將其視爲雞肋,不甚掛心。

可就這地界,今番竟是惹來了兩位大宗真傳和幾個長老,數萬道兵力士列陣相對,戰鼓雷鳴!

既非單純爲逐利而來,那便也只能爲了爭名了。

可若是後者,崔鉅便也絕不會主動向一衆同門請援。

那意味着崔鉅自認並非陳珩敵手,在暗中低頭了。

“還未到喪氣時候,真武山善煉護法道兵之名,我在未成道前都隱有耳聞,說不得……”

此時身旁幾個武道烘爐正議得熱火朝天,班肅也不欲掃他們的興,只是握一握拳,暗自言道。

不過班肅倒也明白,他這一念頭也不過是在寬慰自己罷。

觀其形勢。

今番這事態,只怕終究難以善了……

……

而勢頭髮展倒也真如班肅所慮。

不久後真武山數萬大軍破界而來,其中不僅有長老段圭,陳崖、杜瞻等一衆真武俊彥,便連朱景天的韓印覺,也是帶了不少家將部曲前來助陣。

不過崔鉅對後者的到來卻似是隱覺無奈,只對韓印覺禮敬,不過自始至終,都未讓他的人手上前助陣。

兩方鏖戰月餘,互有折損,但也終未分出什麼勝敗來。

玉宸一方雖佔據上風,但也未能徹底攻破北屏山。

而因有山中大陣遮護,真武衆修也在這如潮攻勢下勉力抗了下來。

不過其中若論最爲憋悶的倒屬崔鉅。

他與陳珩在這期間也是鬥了不下十回,無論是使出怎般手段來,他也難將陳珩壓下一頭。

相反在屢次鬥法中,因見崔鉅自創的那記隔垣印具有洞穿大多法衣靈光,直擊肉身臟腑之能,陳珩心有所感,將那“龍虎金衣”道術同樣也是改進不少。

若說先前的龍虎金衣是一類護體靈光,雖立意高明,有幾分陰陽未立之性,但也絕攔不住隔垣印的攻襲。

那如今的龍虎金衣好似是自身內蘊蓄而出,彌於體外的一口先天元氣。

隔垣印十成氣力轟出,大半都要被金衣卸力消去,只有四五成能打到實處,但這也濟不得什麼事。

且愈是鬥法,崔鉅便愈有體會,若再給陳珩數年功夫琢磨,只怕連那四五成都難,至多隻剩二三成罷了。

如此顯然是將崔鉅當做一類磨刀石,來淬鍊他自家道術。

崔鉅見狀自然生怒,怫然不悅……

……

這一日。

玉宸一方的中軍大帳中。

一個作爲使臣前來的武道烘爐在遞了符書後,也不敢在此地多留,拱手一禮,便連忙出了營去。

陳珩見那符書以素錦爲底,金絲鑲邊,甚是華美模樣。

揭開一看,那數百蠅頭小字卻好似忽活過來了般,在紙面躍動不休,好似一個個武士在持戈荷戟,且一股武道念頭亦是震盪騰起,陽剛若火,磅礴洶涌,壓得帳中幾個修爲稍弱的修士背脊繃緊,腦中一空!

陳珩屈指一彈,霎時一聲清越劍鳴,將那武道念頭攪個粉碎。

他將符書看完後,微微一笑,若無其事將其遞給左下首的薛敬,道:

“看來崔鉅等不住了。”

薛敬接過一看,臉上也是露出一笑,搖一搖頭,將手中符書繼續傳下。

少頃,待得帳中之人都閱過一遍後,此時氣氛比之先前已大爲不同。

喜悅者有之,疑惑者有之,訝然者有之,但更多人還是面露了然之色。

“崔鉅此番還正式遣節遞書,一別往常,雖看似是約鬥了,但其中不會藏着詐吧?”

蔡慶滿臉狐疑,嘀咕道:

“好比鬥得一半,真武山那處便一擁而上了?”

汪紜失笑:“蔡真人說笑了,堂堂大宗真傳,怎會如此不要體面?依我看來崔鉅今番如此正式,只怕是打着決勝的心思,無論是輸是贏,葛陸之爭恐怕都當有個定論了!”

“真武山那處還未傷筋動骨呢,崔鉅便已等不得了?”

蔡慶愈發不信,搖一搖頭。

陳珩沉吟片刻,開口道:

“不論崔鉅是何打算,也都無用,他若想堂堂正正決出勝負來,我自當奉陪,而他若想使些鬼蜮伎倆,我亦不懼。”

說罷,他看向帳中諸修,鄭重行了一禮,道:

“三日後的午時,我當與崔鉅正面一戰,倘使此役能定下葛陸局勢,固然最好,縱不能,也可一挫敵方心氣,屆時還要勞煩諸位爲我掠陣。”

帳中一衆修士聞言正容起身,紛紛回禮道:

“謹遵吩咐,敢不效死!”

而時日一晃而過,這一日,中軍大帳內的陳珩驀然睜了雙目。

他將袖一揮,便化劍虹一道須臾飛上雲頭,一旁的薛敬、楊克貞等人驅光跟上,緊隨其後。

此時以北屏山下那條寬闊的馱銅江爲界,兩方人馬已呈相持之狀。

旌旗戰舟等隆隆密佈,若兩扇巨大畫屏展動,一眼都難望到邊,氣息滯澀之下,似連雲下江水都流動不暢,慢了半拍。

“來了。”

安坐玄臺上,正閉目養神的崔鉅忽眼簾一掀,道。

不遠處的韓印覺順着崔鉅視線望去,忽見一道劍虹也不知起自何處,須臾便越過重重疊疊的人馬,來到陣前。

劍虹往雲上一落,一個玄衣金冠、神姿高徹的道人便顯出身形來。

他看向此處,目中神光湛然,若燦燦流霞,這倒叫韓印覺微微皺眉,不自覺暗撫袖中那方寶鼎。

“八派六宗,真是惹人厭煩!而玉宸先前已死了一個君堯。如今又多出這樣一尊人物?聽聞連嵇法闓都已從魔窟脫身,重回了玉宸,這門派,這門派……”

韓印覺也不知是想起何事,眉間涌起一抹冷色。

值此之際,陳珩同崔鉅在略一見禮後也是朝遠空飛遁而去。

雙方直行了數個時辰,來到一片罕有人跡的荒原上,這才各自將雲頭按住,停了下來。

“此地過去不遠,便是霄海,而跨過霄海,就到伯陸了。”

崔鉅道了聲,看向陳珩:

“此地如何?”

“甚好。”陳珩頷首,伸出一隻手示意:“請。”

見得此幕,崔鉅按住腰間長刀,陡被激起心中洶然戰意。

他雖欲開口道明,便以此役,無論勝或敗,雙方都不必再多糾纏,就此徹底定下葛陸之爭來!

但一想起數日前因久戰無功自宗門處降下的那符檄,和在見了那符檄後,陳崖、杜瞻等人欣喜難掩的神情。

崔鉅沉默閉了上眼,掩了眸中複雜神色,再睜開眼時,只同樣道了聲請,眸光冷厲如刀。

兩人身形雖不動,卻有青紫雷霆與血氣金光頓然暴起,激撞一處!

轟隆!

空中只聞一聲推山倒壁的巨響。

靈機破碎,雲光塌陷,洶洶濁煙霎時瀰漫開來,將人視線遮去,不辨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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