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部分官僚主義極強的官員,正在爲自己未來的‘政治生涯’暗暗嘆息之際。與此次事件,根本不搭邊的肖大官人,已然一頭扎進了事發現場內。
火災中,真正被燒死人的佔比極低。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被煙燻、一氧化碳中毒而亡。對於所有人來講,避免與火焰直接接觸,已成爲了保命的常識。除非那些讓人猝不及防的災難突然而至時,纔會葬身火海!
可在一個相對密封的環境裡,火焰的劇烈燃燒,會加速空氣中本就變得稀薄氧氣的體量。燃燒所產生的二氧化碳,又迅速通過化學反應生成有毒氣體‘一氧化碳’。
這一系列的反應,亦使得身處這個密封環境中的受害者,越發的絕望。
他們在絕望中,期許着希望。在渴望中,期盼着奢望,最終一點點的失去意識……
這與肖勝之前所經歷的種種,太過於相似了。
他從不自詡自己是‘神’,他只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罷了。正是因爲他理解這些人的心理變化,他纔會義無反顧的衝向了這火海。
不是爲了所謂的‘見義勇爲’,而就是爲了自己‘心安理得’。
如果他現在就在陳寨村,那他只能唏噓、感嘆,望塵莫及……
可現在他就在現場,所以他絕不能眼睜睜的望着這一切持續‘惡化’下去……
正因爲如此,他才一頭扎進去的如此‘義無反顧’。與名譽無關,更不關係至責任,僅僅是人性使然。
肖勝的這一行爲,在所有人心中都留下了一個‘偉岸’的印象。
把這一切都盡收眼底的楊國忠,嘴裡喃喃的對身邊幾人說道:“這也許就是我們這幫老傢伙如此看中他的緣故吧?好的不純粹、壞的不徹底,但最少保有一顆赤子之心。”
說完這話的楊國忠,再次掏出電話催促着駐軍內的消防車。同時,有些違規的調用了一個連的兵力。
事態不能再這樣‘惡化’下去,否則,這起火災極有可能如同‘多米牌’那樣,起到連鎖反應。這一點,楊國忠他們清楚,淮城的市領導們更爲明白。
‘咣噹……’
‘轟隆隆……’
用力推開阻礙自己前面的擋格物,待到肖勝剛做完這一切時,已經被燒的軟化的車間框架,發生了小範圍的坍塌。眼疾手快的這廝,迅速竄了出去。
待到他再次站穩身子後,隔着溼圍脖大喊道:“這裡還有人嗎?”
這樣的呼喊一臉喊了數次,直至在廠房還未塌陷的一處旮旯角處,聆聽到了一陣弱弱的聲音。
“有,有,我們在這……”
當肖勝聽到‘我們’這兩個字時,心裡頓時‘咯噔’一下。這個詞的另外一層深意,就是被堵在那裡的不止他一個人。
‘嘩啦啦……’
用被溼水浸透了的袖口撥開了擋在前列,還在熊熊燃燒的夾板。當肖勝‘翻箱倒櫃’般,清理出一條生命之路時,看到了六七名圍集在一起,不少已經休克的員工。
他們都是質檢部門的人員,距離逃生口比較遠。突然爆炸時,他們被死死的堵在了這間簡易隔離出來的空間裡。
此時,這裡大部分區域都已經被燒燬,很難再判斷出之前是個獨立的空間了。
“你是來救我們的嗎?我是星宏的老總,你先救我出去。我給你錢,我給你很多很多的錢,我不想死……”
此時,一名穿着打扮在平常都絕對‘上檔次’的男子,從一旁爬了出來。長時間的吸進一氧化碳,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極其虛弱,已經瀕臨休克的邊緣。
不僅僅是他,旮旯角里這七個人,全都是這個狀態。特別是女人,有的已經開始吐白沫了。這是輕度中毒的跡象。
“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先救我老婆出去吧。她纔有身孕,你先救她出去。”
剛剛喊救命的那個男子,艱難的跪起身,有氣無力的想要朝着肖勝‘朝拜’,就是希望他能把自家懷有身孕的媳婦救出去。
而聽到他這話的那名星宏副總,駛出吃奶勁的揣着這男子一腳道:“媽嘞戈壁,你是不是不想幹了?必須我先走,不然……”
‘啪……’
衝上前去的肖勝,朝着這位副總就是一巴掌。
乾脆且響亮的巴掌,霎時間讓本就虛弱的這位副總,整個人差點直接休克在那裡。捂着側臉的他,雙眸委屈的望向肖勝,惡狠狠的對其說道:“好,別等老子出去了。一旦我出去了,老子弄死你。”
在對方說這話時,肖勝已然橫抱起了那名懷有身孕的女子。待其說完這話,肖勝一邊轉身,一邊幽幽的回答道:“進來的就我一個人。你們這那麼多,少救一個也在所難免嗎!別出去了,就在這好好的秀你‘副總’的身份吧。”
說這話時,肖勝抱着女子已然朝着門口衝了出去。
而聽到他這話的‘優越男’,整張臉面如死灰。扭過頭的他,齜牙咧嘴的對身邊人吼道:“馬上先救我,不然……”
“不然個狗屁……老子不在你這幹了。”伴隨着其中一個人起鬨,另外幾人紛紛響應。霎時間,本就毫無生氣的男子,瞬間焉了下來。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喊道:“各位同仁,哥哥姐姐、叔叔伯伯們,我是上有老下有小啊。你們就可憐可憐我吧……我給你們加工資,活着出去就加工資……”
……
工廠車間外,親自奔赴第一線的韓朗,與衆救火人員一起滅火。雖然他們無法有效的減弱火勢,但最少卻能控制火勢的蔓延。
在他的組織下,緊挨車間的幾處易燃區域,都被強行破拆。今晚如此大風之下,如果不緊急做出這樣的舉措,只會讓火勢急速蔓延。
“媽,肖勝已經進去五分鐘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站在外圍的韓亞妮,表情急切的詢問着身邊的劉芝蓉。後者亦比她更着急的望向火海,但嘴上卻說:“快了,快了。肖勝他是屬猴子的,火焰山是困不住他的。”
此時,劉芝蓉也用《西遊記》裡的典故,來寬慰着自己和他人。
而聽到這話的葉薇,下意識反問道:“肖勝不是說他屬馬的嗎?”
當韓亞妮聽到這話後,瞥了自家表姐一眼,隨即推了她一把道:“我媽這是借喻。姐,你是不是冷啊?你的身子怎麼抖得這麼厲害?”
待到韓亞妮說完這話,劉芝蓉下意識湊到了葉薇身旁,單手搭在了她的額頭上。
心裡有鬼的葉薇,連忙躲開道:“我沒事!姨,我沒事。”
其實,此時的葉薇,亦比她人更加擔心肖勝的安危。這種‘揪心’且撕心裂肺的痛楚,讓她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恍惚’的狀態。
緊握着手中那屬於肖勝扎皮了的錢包,緊咬着紅脣的葉薇,目不轉睛的盯着那片火海。嘴裡不知一遍的祈禱着什麼。
“你一定要活着出來,一定要……”
“誰稀罕給你照顧父母啊。你不活着回來,我憑什麼照顧他們……”
心裡雖然這樣發着‘牢騷’,可她無比清楚,自己這萬蟻濁骨的感覺,很直觀告訴她自己——對於這個懷揣着赤子之心的男人,她再也無法用對待普通朋友的那樣感情去面對他了。
不能算愛,如果連喜歡都不願承認的話,那就是好感……
第一次,人生第一次對一個男人保有好感。
這是她打小因爲‘父母鬧離婚’後,第一次對感情世界充滿了期許……
‘嘩啦啦……’
就在衆人期盼着肖勝安然歸來之際,原本被火牆所封鎖的側翼,突然竄出了一個火人。
此時的他,用溼襖緊裹着懷中的一名女子。也正因如此,他的身上沾染着不少火焰。
“救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