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陳泰順駕車折回陳寨村時,肖家三張圓桌已經擺滿了涼菜。
蒸籠裡也預備好了,馬上要呈上去的蒸菜。
陳泰順這邊剛下車,便被哥幾個拉到了第二桌的主位上。
“都別忙活了,差不多就行了。春節就講究個團團圓圓,我們在這吃,你們在那忙活算什麼?”
伴隨着‘一家之主’的肖父發話,早就在鍋裡的熱菜、蒸菜被衆人一一都端了上來。
“螞蚱,把炮放了……”
“好嘞……”
‘噼裡啪啦……’
在熱熱鬧鬧的氣氛下,除夕的這場團圓飯正式開始了。
期間,陳泰順一直想拉着肖勝說些什麼。可沒等他開口,哥幾個便架着老大哥的他,跑到第一桌去敬酒了。
而肖大官人則‘退而求次’的舉着酒杯和酒壺,跑到了第三桌女眷這邊敬酒。
美名曰:婦女能頂半邊天。
然後兩杯酒下肚後,道出實情道:“在肖家掌握口糧和經濟大權的還是我娘,把我家老頭子哄高興了,最多就是少踹我兩腳。可把我娘哄高興了,不缺吃的,不缺零花錢……”
肖勝的這一番話,着實引來了小壯等人的‘起鬨’。扯着嗓子的房小壯大喊道:“叔,勝哥這話你能忍?”
“對嗎叔,我把廚房的‘屠龍刀’給你拎過來咋樣?”唯恐天下不亂的螞蚱,也隨之附和着。
霎時間,與衆多男性‘背道而馳’的肖大官人,深陷衆矢之的的境地。
可即便如此,樂在其中的肖大官人,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
“都別一個個裝得跟大灰狼似得,回家關上門,哪一個不是怕老婆的主?你們知道男女比例現在有多大嗎?你們知道現在娶個媳婦有多貴嗎?還跟真的似得,嫂子今晚把門反鎖着,讓我大鵬哥睡門外。讓他得瑟……”
邊說,邊倒酒敬她一杯的肖大官人,那是毫不含糊。
待到哥幾個在長輩的那一桌敬完之後,也都隨着肖勝一同擠到了第三桌。一改剛剛‘大男人主義’的嘴臉,各個是嬸子、姐、嫂子的叫的那個親切……
一圈下來,都沒吃菜就幹喝了數十杯的肖勝,此時顯得頗爲亢奮。
單手搭在陳鵬舉肩膀上,一本正經的對哥幾個說道:“哥幾個,以後無論咱們混成啥樣……對不起誰都可以,就別對不起生咱們的娘,和爲咱們生孩子的娘們。這是做男人的底線,來,共同再敬這羣可愛又可敬的‘婦女’們。”
待到肖勝說完這最後一句話,起身的肖母推了他一把道:“你會不會說話,什麼叫‘婦女’啊?”
“我說錯了嗎娘,女人過了十四歲在法律意義上都被統稱爲‘婦女’。不要對婦女這個詞有偏執嗎。是吧葉主任,有時間給我媽科普一下。”
“就是,就是!”
被衆人起鬨的葉薇,臉色燒紅的瞪着肖勝。
“小靜靜,勝哥哥衷心祝你,新的一年鵬程萬里,高中狀元。讓你娘也‘守得雲開見月明’。”
“謝謝,勝哥哥。”
肖勝最後一杯酒,才敬的趙綺紅。此時,其他女性同胞們也都被幾個大老爺們圍着,亦使得肖勝等同於單獨面對趙綺紅。
“紅姐,自我介紹一下,逼人肖勝,字‘月明’。守得雲開見月明,嗯,你懂得。”
聽到這話的趙綺紅,倍感緊張的瞥了身邊趙靜一眼。發現她沒有往這麼看後,才瞪大眼睛道:“你個流氓……”
字眼雖然聽着不舒服,可語調着實妖嬈的撩人。
喝完這些後的肖勝,才轉身去自家父親那一桌敬酒。
無論是叔叔伯伯,肖勝都畢恭畢敬的雙手舉杯。可到了肖父這時,肖勝換了個大碗‘咕嚕嚕’的倒了一碗。
肖勝的這一行爲,亦使得在場的衆人紛紛側身矚目。
“又喝大了?”穩坐釣魚臺的肖父,面帶微笑的詢問道。
“爹,你知道我酒量的。我得先喝了這碗酒,纔敢給你說下面的話。”
說完,肖勝‘咕嚕嚕’的一飲而盡。
喝完,抹了嘴角的肖大官人,打了一個飽嗝道:“爹,在我的記憶裡,你這輩子沒怎麼跟人紅過臉,唯一的一次就是別人以我的小名‘狗勝’爲噱頭罵我是‘狗’。當時你那憤怒的樣子及話語,我記得很清楚。你說,狗勝不是狗,是俺肖家的男人。這是我有印象以來,是你唯一一次跟人差點動手的事情。”
“今天是啥日子?你說這些做啥?”
“我沒別的意思爹。你知道嗎爹,對於一個男孩來講,打小最大的夙願就是能向自家父親證明自己也是個‘男子漢’。更幼稚的是,那個時候總想着什麼時候能坐在你旁邊,遞你一根香菸、陪你喝兩杯酒。”
“你真喝多了。”抹着眼角的肖父,咧開嘴角的對身旁肖勝說道。
“沒覺得你老,就是覺得我自己長大了。有些事,你真的不需要替我扛着,我沒你想象的那麼脆弱和衝動。否則,也不會能從淮城全身而退了。耿大年再給你打電話,威脅也好、騷擾也罷……你告訴我,好嗎?肖家兩個男人,一個扛槍的,一個拎刀的,咱爺倆真不怵誰……”
待到肖勝吸允着鼻角說完這話時,已經從第三桌離席的肖母,連忙拉起了半蹲在那裡的肖勝。笑容尷尬的重複道:“狗勝,你真喝多了。”
“媽,我清醒着呢。我還沒跟我爸喝這杯酒呢!”轉過身的肖勝,微笑着對自家母親說道。
“喝,必須喝。俺家狗勝突然長大了,該喝一杯。”
說完肖父就用剛剛肖勝喝酒的碗,雖然沒倒滿,但最少也有二兩。父子倆一飲而盡……
“今晚,都好好喝!”
伴隨着肖父這高亢的一句話,院內的氣氛再次喧鬧起來。
而此時,坐在那裡的葉薇側過身向肖母瞭解着情況。當她得知,耿大年從昨晚開始,或是自己、或是僱人的一直在給肖父發威脅短信、打騷擾電話時,她就立刻回答道:“爲什麼不報警?”
“沒用的,沒有實質性證據,在大口鎮沒有哪個機構是敢去招惹耿大年這個‘老賴’的。”一旁的房敏,露出尷尬笑容的吐露出實際情況。
而當葉薇還準備說什麼的時候,過來伺候小場、給各位嫂子和嬸子倒茶的螞蚱補充道:“勝哥查了,電話是黑卡。即便有電話錄音,誰也無法證明打電話的就是耿大年。老東西一口咬死沒打,怎麼辦?只能涼拌……”
待到螞蚱客觀的說完這些後,葉薇沉默少許道:“那肖勝呢,肖勝準備怎麼做?他……”
“勝哥很淡定,會咬人的狗不叫。只有無計可施了纔會用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其實,他主要擔心的還是嬸子。說您老沉不住氣,有點啥事晚上都睡不着。”
當肖母聽到螞蚱這話後,長嘆一口氣道:“我到沒啥,之前我跟他爹不告訴肖勝,就是怕他衝動。現在聽到他是這樣一番態度時,我這心啊,也就放下了。大過年的,不講這晦氣的事。來,都吃。嬸子不會勸你們喝酒哈,以吃爲主。小靜,吃肉啊。瞧你那瘦胳膊瘦腿的……”
在場的除了肖母以及那幾名‘單細胞’農村婦女纔會相信螞蚱這一番話,葉薇和趙綺紅她們絕不相信肖勝就這樣算了。
也許,他真的這樣說過。可兩人比誰都清楚,有點‘愚孝’的肖大官人,視父母的‘安危’爲最大的責任。也是他口中,經常強調的底線。
底線被踐踏了,淮城勝哥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