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昏沉,寂靜如滅。
卓玉晚和蕭亦然相依而坐,感受着彼此傳來的溫度。
昏昏沉沉之間,他們彷彿聽到一首美妙的律動,清雅悠遠,觸動心絃。
“蕭亦然,你……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你也聽到了?我還以爲自己出現幻覺!”
卓玉晚與蕭亦然艱難的站了起來,極目眺望着遠處……然而周圍灰濛濛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看來真是幻覺。”
蕭亦然苦笑了一下,正感失望之際,耳邊再次傳來美妙的律動,讓人覺得安寧平靜,彷彿人生來去,皆是美好。
“這……”
二人面面相覷,心中突然升起一絲希望。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最後一搏。
轉即,蕭亦然攙扶着卓玉晚,朝着聲音傳來的地方尋去。
……
荒原大地,無邊無際。
蕭亦然與卓玉晚一路前行,漸漸走進了一片霧野,十丈之外混沌不清。
“蕭亦然,這裡是什麼地方?”
“應該是遺境腹地吧!”
“聲音是從這裡傳來的嗎?”
“差不多,我聞到一陣清香。”
“咦!?”
卓玉晚忽然頓住腳步,只見前方不遠處,空間扭曲,地面上突然升起一座白骨堆砌的山丘。
在山丘頂端,綻放着一朵血色的花骨,其形如傘,狀若龍爪,花瓣似針,無風自揚。
聲音是血色花骨傳來的,香氣也是。
見此場景,卓玉晚不禁愣了愣,雙目有些失神。
這是什麼花?
血色如罪孽,花開卻美好,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忘記所有的煩惱。
“醒醒,卓玉晚!”
蕭亦然連忙叫醒卓玉晚,用僅剩的靈力梳理着對方的身體。
“這是……怎麼了?”
卓玉晚心頭一驚,剛纔自己險些被一朵花給迷惑了!?
沉吟片刻,蕭亦然解釋道:“向死而生,彼岸花開……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彼岸花。”
“什麼!?這是彼岸花!?彼岸花不是傳說麼?怎麼會生長在這裡?!”
卓玉晚倒沒有懷疑蕭亦然的判斷,因爲她知道蕭亦然另有奇遇,知道許多辛秘。
只不過,這個地方死氣沉沉,沒有半點生機,怎麼可能有花生長?而且還是僅存在於傳說中彼岸花!?
古老傳說中,有一種花,生長在生死交界之地,生者服食,可通幽冥,亡者煉化,可渡苦海,直達彼岸。
然而傳說畢竟是傳說,從來沒有人真正見過,至少仙穹大陸上沒有傳出關於彼岸花的消息。
“彼岸花是存在的……”
蕭亦然忽然沉默了一下,而後繼續道:“這裡本該是生界,卻因死氣侵蝕,反倒成爲生死交界之地。彼岸花非常奇特,只有心如赤子之人才能發現此花的存在……”
頓了頓,蕭亦然復又道:“先前我們以爲自己會死在這裡,便放下了所有的心結和雜念,心靈剎那純淨,因而引起了彼岸花的共鳴。其實,我們聽到的旋律和香氣,都是彼岸花製造的幻象。”
“原來如此!”
卓玉晚恍然大悟,想起剛纔與蕭亦然相互傾訴的情景,心緒起伏不定。
這時,蕭亦然卻露出了笑臉道:“看來咱們的運氣還不算太差,能夠在這裡遇上彼岸花……只要我們分食了此花,無懼死氣侵蝕,便有機會離開這裡。”
“嗯。”
卓玉晚點頭應了應聲,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去拿,你等着!”
蕭亦然將卓玉晚扶到一旁坐下,然後朝着白骨山丘而去。
……
白骨深寒,凜冽如刀。
蕭亦然頂着寒意前行,一步一頓,異常艱難。
不一會兒,蕭亦然的身上便出現了一道道細密的傷痕,一滴滴血珠順着身體落在山丘上。
卓玉晚看着那個艱難前行的身影,心裡有些酸澀。甚至她剛纔還在想是不是要離開……如果能夠和蕭亦然永遠留在這裡,會不會比較快樂?
當然,卓玉晚很快就把這樣的念頭甩出腦海,她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怎麼能夠爲了兒女私情自甘墮落?
……
“啪!”
蕭亦然意志堅韌,最終登上山丘,摘下了彼岸花。
整個過程雖然艱難,可是卻非常順利。
“拿着吧。”
蕭亦然笑着把花遞到卓玉晚面前,身上已被鮮血染紅。
“……”
卓玉晚沒有接過彼岸花,反而默默取出靈藥膏爲蕭亦然塗抹上。
如此舉動,連蕭亦然自己都愣住了。
“卓玉晚,你……”
就在蕭亦然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忽然之間山搖地動,風雲變色!
“咔嚓!咔嚓!”
地面出現一條條裂紋,白骨山丘劇烈晃動。
轉即,在卓玉晚和蕭亦然驚駭的目光中,一尊十丈之高的白骨巨人從山丘中怕了出,幽幽的目光朝着二人看去。
“吼——”
一聲咆哮驚天動地,白骨巨人揮動拳頭砸向地面。
“小心!”
蕭亦然一把托起卓玉晚跳線遠處,直奔而逃。
地面裂開,露出一道道無盡的深淵。
蕭亦然和卓玉晚此刻已是精疲力盡,哪裡跑得過白骨巨人的追殺!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半?
眼看二人就要被白骨巨人追上,蕭亦然驀然停了下來,似乎打算放棄。
“蕭亦然,你……你快跑吧,不用管我!”
卓玉晚知道自己是個負擔,語氣兩個人都死在這裡,不如讓蕭亦然獨自逃命,或許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卓玉晚,你這一輩子,沒有沒爲別人拼過一次命。”
蕭亦然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然後將彼岸花塞到卓玉晚手中。
“蕭亦然,你想做什麼?!你不要亂來!”
卓玉晚焦急勸說,心裡隨之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拿着,快走!”
“不!”
“蠢女人,你在這裡只會拖累我,還不快走!”
蕭亦然用力將卓玉晚推向遠處,而後施展禁術化身火球,逆着鋒芒衝向白骨巨人。
“轟!”
一聲轟響,驚天動地!
蕭亦然撞在白骨巨人的胸膛,將其撞向裂縫深淵之中。而他自己則被火焰吞噬,身受重傷,朝着裂縫深淵跌落。
“蕭亦然——”
卓玉晚悲聲呼喊,眼淚忍不住滑落臉龐。她這輩子,第一次爲一個男人落淚,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自己是災星嗎?爲什麼每一次都是自己連累別人?爲什麼每次都是別人爲自己付出,卓雲仙如此,蕭亦然同樣如此。
沒有多想,卓玉晚追了上前,奮不顧身的跳下深淵,想要將蕭亦然抱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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