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冢之下,墓地深幽。
空氣中瀰漫着潮溼腐朽的氣味,一具水晶棺材擺放在地室中央,九尺大小,靈韻繚繞,其內靜靜平躺着一名十來歲小姑娘,身着綵衣霓裳,神態平和安詳,就像睡着了一樣。
在棺材旁邊,盤坐着一位體型乾癟的老人,枯發凌亂,瘦骨嶙嶙,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生機,彷彿寂滅一般。
這時,青氣絲絲垂下,融入老人體內,喚醒了他的意識。
“劍道反哺,本源降生……”
老人聲音沙啞,緩緩睜開雙眼,渾濁的瞳孔閃過一絲光芒。
“弟子古劍歌……”
“弟子鞠芷靜……”
“拜見師尊,恭喜師尊歷劫醒來。”
古劍歌與鞠芷靜跪拜在地,鄭重的磕頭行禮,神情異常激動。
沒錯,老人正是古劍歌和鞠芷靜的師尊,九劍仙宗上一代的劍宗,至高無上的存在,更是半步神通的法相強者……葬劍老人。
“起來吧,不要動不動就跪拜,老夫不喜歡。”
葬劍老人擺了擺手,將二人托起。他下意識的看了看身旁的水晶棺,暗暗嘆了口氣,卻什麼話都沒說。
鞠芷靜走到水晶棺面前,溫柔目光滿是痛苦與愧疚。
古劍歌緊握雙拳,沉默不語,心情異常複雜。
躺在水晶棺中的人便是他們的女兒,名叫古靈兒。
二十年前,古靈兒晉升命竅,意氣風發,於是請命參加正邪之爭,然而戰場之上,瞬息萬變,邪道修士手段詭異,因此古靈兒不慎被種下蠱毒,不斷吞噬她的生機。
當古劍歌與鞠芷靜趕到之時,古靈兒已經奄奄一息,那蠱毒亦融入他的體內,與她性命相交。
爲了救治女兒,古劍歌與鞠芷靜跪求師尊葬劍老人出手……
鞠芷靜乃是葬劍老人從戰亂中抱回來的孤女,又是老人一手養大,視作親女,古靈兒亦是活潑可愛,深得老人寵愛。
於是,葬劍老人不顧各峰劍主的勸說,毅然將自己的生機渡給古靈兒,並且以鎖陽返生禁術,將古靈兒封存在寒冰靈棺之中,只有十來歲的模樣。
饒是如此,古靈兒仍就無法復甦,而葬劍老人更是自絕前路,陷入沉睡之中。
也正是因爲葬劍老人的決定,導致九劍仙宗不復鼎盛之時。
這一晃眼就是二十年過去了,九劍仙宗的弟子都以爲葬劍老人在閉關尋求突破,實際上他不過是個行將就木、風燭殘年的老人罷了。
女兒出事以後,鞠芷靜對古劍歌心生隔閡。雖然她嘴上從來不說,可心裡還是責怪古劍歌當初同意古靈兒參加正邪之爭。
所以這些年來,鞠芷靜從來沒有一天過得開心,也極少陪在古劍歌身邊,甚至對周圍之人異常冷漠。
唯有極於情,方能極於劍。
憑着對女兒的思念之情,鞠芷靜這些年來進不極快,加上她劍心通明之體,實際戰力還在古劍歌之上。只是她心灰意冷,已經很少參與爭鬥了。
……
“小古,我睡了多久了?”
葬劍老人聲音沙啞,透着一絲滄桑腐朽之意。
古劍歌轉醒過來,躬身道:“回稟師尊,這一睡有二十年了。”
葬劍老人點了點頭:“這麼說,正邪之爭又要開始了?”
“嗯,還有半年不到的時間。”
提及正邪之爭,古劍歌的心情十分沉重。
每一次正邪之爭,都會有大量的弟子死去,而九劍仙宗作爲東仙域的三大勢力之一,又不能退縮。
葬劍老人繼續詢問道:“你們是如何把我喚醒的?宗門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宗門現在很好,弟子真要稟明此事。”
當下,古劍歌將葬劍老人沉睡之後,宗門的變故一一告知。尤其是十年之前的正邪之爭,宗門整整死了五位劍主,損失不可謂不大。所幸卓雲仙的到來,改變了宗門的現狀。
而現在,九劍仙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卓雲仙?太玄洲的修士?”
葬劍老人語氣平淡,並沒有半點波動:“這麼說來,應該是此人凝聚無上劍竅,引動天地異兆,然後纔將我喚醒的?甚至宗門的復興也是因爲此人的關係?”
“正是此人。”
說道卓雲仙,古劍歌難免有些激動。
葬劍老人嘆了口氣道:“如果真如你說的一樣,那我們九劍仙宗欠了對方很大一個人情啊!”
“弟子也是爲此而苦惱。”
古劍歌搖頭苦笑,無奈的聳了聳肩。
沉吟片刻,葬劍老人緩緩開口道:“老夫的身軀已經維持不了多久,所以老夫打算轉修劍靈之體……”
“師尊!?”
古劍歌與鞠芷靜面色大變,心裡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劍靈之體是一種魂體,一旦轉修,根基盡失,連投胎轉世都不能。
葬劍老人擺了擺手,接着道:“這次閉關生死難定,你們二人暫且留下爲我護法,老夫順便指點一下你們的修煉。”
“弟子遵命。”
二人肅然而立,隨即開啓禁制,將整個墓地封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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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岩漿,熱浪涌動。
此時此刻,卓雲仙盤坐於陣臺中央,周身被劍影籠罩。
這次參悟九劍陣碑,卓雲仙不但領悟到了劍道陣法變化之玄妙,而且他還通過太古劍尊印的傳承,感應到了一道極竅的存在【無上劍竅】。
嚴格的說,無上劍竅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穴竅,而是將整個身體當做一把劍,反覆淬鍊,聚竅成劍,最後成就無上劍體。
儘管沒有凝竅之法,但是以卓雲仙如今對劍道感悟和體會,絲毫不再古劍歌等人之下。
於是卓雲仙藉着強大的神魂,強行推衍無上劍竅的凝鍊之法,並且隨着他的精氣神嚴重消耗,整個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
……
陰陽之道,衍生太極。
破而後立,生生不息。
就在卓雲仙身體快要崩潰之際,陰陽極竅驀然顫動,開始平衡他體內的生機。
“嗡嗡!”
劍竅凝聚,淬鍊身軀。
卓雲仙置之死地而後生,一道無形的劍罡出現在他的體外,彷彿他本身就是一把無堅不摧的神劍!
驀然間,天兆異象,絲絲青氣從天而降,倒灌入卓雲仙的體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