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之上，一片沉靜，氣氛莫名的古怪。
當年，淺陌被逼叛出太虛仙宗，在天界掀起滔天殺戮。正是因爲淺陌鬧得太兇，引得宗門仙王親手鎮壓，被禁錮在封神臺中。
即便如此，淺陌的赫赫兇名幾乎傳遍整個天界，讓人生畏。
老實說，白髮老嫗寧願相信仙王喝水會被嗆死，也不相信淺陌會成親。因爲她是太虛仙蹤的“老人”，非常清楚淺陌孤傲的性格，哪怕高高在上的仙王都未必放在眼裡。
白髮老嫗還在愣神，小姑娘英英卻一臉好奇道：“原來上仙姐姐已經成親了啊？上仙姐姐的夫君是什麼樣子呢？上仙姐姐都這麼厲害，姐姐的夫君肯定也很厲害吧！”
這時，白髮老嫗亦回過神來，連忙詢問：“大小姐，你的夫君是哪位上仙，他是否也來了大凡界？”
淺陌淡淡搖頭道：“我的夫君並非上仙，也非轉世大能，他只是一個凡俗修仙者，不過他沒在此界，也不知道我來了這裡。”
“什……什麼！？修仙者？！”
白髮老嫗神情呆滯，眼睛瞪得更大。
天資高不高暫且不說，在白髮老嫗看來，凡俗修士如何配得上自家大小姐？拋開身份背景不說，自家大小姐巔峰之時乃是仙君之境，無限接近仙王的存在，即便現在只是一縷仙魂，也不是凡俗修士能夠褻瀆的。
想到卓雲仙，淺陌嘴角微微抿笑：“他雖然是凡俗修仙者，可他天賦極高，潛力無窮，我相信他終有一天會站在仙道之巔，甚至超脫無上。”
“笑……大小姐居然笑了！？”
白髮老嫗彷彿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整個人愣在當場。
淺陌不願多想，話音頓轉道：“宗門遺落的弟子，現在聯繫的如何了？”
提及正事，白髮老嫗頓時面色肅然：“大小姐放心，十二星宿差不多都已經聯繫上了。這些年我們雖然各自爲陣，一盤散沙，但是大家一直都在暗中保持聯繫……這次大小姐重返大凡界，必能重振旗鼓，凝聚人心，共同抵禦天界奴役。”
淺陌微微頷首，復又問道：“此界的鎮守實力如何？”
白髮老嫗回答道：“如今大凡界被分爲七大聖域，分別由七位真仙管轄，另外還有一位天仙鎮守天門。”
“天仙？”
淺陌秀眉微蹙，神情多了幾分凝重。
若是全盛時期的淺陌，自然不會將區區天仙放在眼裡，可惜她現在只是仙魂化形，實力不過真仙之境，並沒有把握對付天仙，更何況還有七位真仙護法，如果正面對抗，必敗無疑。
白髮老嫗繼續道：“大凡界有億兆凡人，經過我們數千年的部署和經營，並非沒有一搏之力。”
淺陌揉了揉眉心，頗爲感慨道：“要是雲仙在這裡就好了，這樣的仙道征伐應該難不住他吧。”
白髮老嫗不由怔了怔：“雲仙？便是姑爺的名字嗎？”
“嗯。”
淺陌淡淡點頭，思緒飄遠。
白髮老嫗還是第一次瞧見，自家大小姐如此小女兒的模樣，心裡對素未謀面的卓雲仙更多了幾分好奇。
“難道姑爺很厲害？”
“嗯，雲仙心智極高，權謀征伐幾乎算無遺策，若是有他謀劃，我有九成把握拿下此界，甚至逆襲天庭。”
“九成把握！？”
白髮老嫗又驚又喜，立即追問：“既然如此，那大小姐爲何不把姑爺帶來此界？”
淺陌擺了擺手道：“他有他的責任，我有我的執念，有些事情終究要有個了結，我不想連累他，因爲我知道，他一定會幫我。”
“大小姐……”
白髮老嫗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心裡有種莫名的酸澀。
片刻之後，淺陌的情緒漸漸平復：“去準備吧，是時候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了。”
“青瑤遵命。”
白髮老嫗躬身一拜，然後帶着小姑娘離開。
淺陌望着遠處天機，漸漸陷入回憶之中。
對不起雲仙，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因爲我的時間不多了，等我處理好此界之事，了結一切恩怨之後便去尋你。
如果，那時我還活着的話。
……
幽冥界，幽水嶺，紅塵渡口。
卓雲仙被困於此已有三天時間，從最初的陌生到熟悉，他漸漸有了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詭計，每天都重複着相同的事情，哪怕將其殺死，第二天依然還是會重新出現。
難怪空塵會束手無策，無法度化此地生靈。
這樣的事情聽上去有些毛骨悚然，不過卓雲仙卻有種特別的感悟。
生命的起點是什麼？時間的盡頭在哪裡？如果一切都是命運，如何才能掙脫天地的桎梏？
越是感悟深刻，卓雲仙心中的疑惑便越來越多，可惜他仍舊無法離開此地。
而另一邊，空塵倒是有了新的發現。
一個青樓的怨婦……紅塵苦海三千景，男歡女愛一場空。
一個算命的瞎子……乾坤有序，萬物有靈，生死皆由命。
一個跛腳的屠夫……天地不仁，蒼生有罪，殺殺殺殺殺！
他們每個人都有着極深的慾念，分別代表着貪嗔癡、怨妒恨，而且他們似乎在逃避自己的命運。
因果循環，大道至公。
卓雲仙曾問過空塵，這裡的一切是真的還是假的，但空塵的回答卻讓卓雲仙有些無語。
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真假不過是自己的一念之間罷了。
……
“施主，三日已過，現在感覺如何？”
聽到空塵詢問，卓雲仙未答反問：“空塵小師傅，每個人都有慾念，那你的慾念又是什麼？”
空塵微微低頭：“小僧並無慾念。”
卓雲仙神情淡漠：“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師傅這是在說謊嗎？只要是人，如何沒有慾念？”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空塵雙手合適，卻沒有多做解釋。
卓雲仙嘆了口氣道：“如果有時間，我或許會留在此地，慢慢感悟命運之道，但是……”
“施主想做什麼？”
空塵神色微便，只見卓雲仙突然伸手將小七的手腕抓住。
“其實，我只想找一個答案。”
話音未落，卓雲仙意念涌動，熊熊烈火將小七包圍。
剎那之間，風雲變色，原本安寧平和的紅塵渡口，驟然變成一片煉獄之地。
……